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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居梵辛寺这几日,令珂的伤在恢复,日子就这么悠哉的过着。
闲着也是无趣,她每天都给负责斋饭的千叶去搭把手,切胡萝卜、削冬瓜皮、煮青菜、蒸玉米…
虽然蔬菜瓜果很甜美,可她现在素得昏天暗地,如果有荤腥,哪怕是肉沫也好,这才呆了一周而已,胃里已经寡淡得出奇。
不过,除了成天吃素,时不时会梦到烤鸡以外,其余都意外的适应。
每天与元尘、千叶小师父打交道,从他们口中,令珂了解了南离城的地理环境,以及不少见闻异事。
南离城区属于这一带的中心,往北出去是炎炎大漠。向东可以行水路,到相邻的地方,例如东震城。
南是浊夜林,以及梵辛寺所在位置。
从西边行几里路,会遇到一座大雪山,雪山中央,就是神秘的雪庄了。也是令珂此行的目的地。
他们说,南离最玄乎其玄的地方,正是浊夜林与东部水路的交界处。
也许是令珂到的时候,天色已晚,未看清路,但听他说,交界口有棵巨大的古树,古树前其实有两条一模一样的岔路。
右边那条,是通往南离城的正确路径,左边则是浊夜林的入口。
好在是令珂机敏勇敢,一鼓作气找到了出路,否则日出还未走出,很容易被夺舍。
浊夜林中,就有很多灵,是陷落于其中的人,被夺舍而成。如果仔细看,脚下那些荆棘,有一部分,掩着白骨。
大概是熟悉了,腼腆的千叶,也主动讲起过往,他提到一点,附近很多船家、马夫,是司阴差事的。
说白了,就是为浊夜泽里的恶灵服务,为他们送些“新货”进去,一旦达成,恶灵也会给予其可观的法宝、金银珠玉。
千叶家的父母,正是如此被夺了舍,成了两具骨骸。他虽然逃出,也因为毒寒太深,盲了一只眼,最后被梵辛寺收留,做了和尚。
令珂听到这,怒上心头。
联想到船家鬼祟的样子,误入浊夜林的来龙去脉,也就清晰可见了。
她十分后怕,想来也真够险恶。
“令施主…其实,蛟蛇追你的方向,刚好对应唯一的出口。”千叶怯生生的看了看她。
“…”
令珂有些惊讶:“难道他在帮我?”
接着又问:
“千叶,那如果夺舍成功,恶灵不兑现好处呢?船家和马夫,不就亏了。”
千叶摇摇头:“所谓阴差事,与地狱里的鬼差无异,要签一张白色的票子,把生辰八字姓甚名谁统统写上,烙下契印。
若做差事的人,不用心去办,会损了阳寿,恶灵若不兑现承诺,则会损了内法,甚至落得湮灭的下场。”
“没天理!这么邪门歪道的契约,也算得了数么!真不怕遭恶报的。”她愤然。
千叶:“恶报自然是有的,浊夜林里有六种恶灵———贪嗔痴色惰虫,虫便是与恶灵签署过阴差事的人变的。
它们啊…就算是泽林中最末端的存在,最后,连夺舍的机会也失去了。”
“那虫靠什么存活呢?”令珂好奇。
千叶道:“它们仍是贪恶皆全,会附着在死物上,等人拿起时,钻入人体内,噬人心魂为生。
一旦触及,锥心刺骨的痛,除非遇到玄火,能瞬间灭了虫,否则只能走求多福。”
令珂啃着馒头,突然想到洛渊,看了看食指间的黑点,沉默下来。
“对了,今天元尘怎么没出现?”她忽然想到,大半天没见元尘了。
千叶眼睛亮了亮,有些激动的说道:“今天禹家大少爷来了,元尘师兄在仙池陪他练法呢!”
禹家大少爷,那又是谁?令珂虽然疑惑,但听到练法这么有趣的事,顾不得多问。
“千叶,仙池在哪?我能去看么!”
“出院子,左边,顺着路走下去,有一条幽谷,出了幽谷就是仙池了。当然能去,我都想去,可惜还要准备…”
“我去去就回,回来帮你准备晚斋,切萝卜、蒸玉米!”
千叶话音未落,令珂早已拖着尚未痊愈的腿,大步出斋堂,留下回音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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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院落,令珂抬起脸,试图往后院看去,奇怪的是,什么也看不清,白色的雾气完全将仙池方向的景致笼罩住,吞没了视线中的一切,像浩瀚天然的屏障。
“真够神秘的…”
她绕到沿着左边的路走,右手是围住禅房的墙垣,画着青色云纹,和活灵活现的仙鹤。
左边水流潺潺,山泉一台一台往下流淌,颇有仙境的意味。
很快,一条幽谷出现在眼前。
幽谷两边,青色的藤蔓往上生长,盘曲成顶,把路包裹在中间,刚好够两人并肩行走。
行了百米之后,通道变得越来越宽阔,前面就是微光闪闪的谷口。
踏出幽谷时,令珂惊呆了,风卷云舒,雾气全然散开,仙境般的景色,如画卷般流展。
不远处,一座悬浮的巨大棋盘出现在半空,棋盘之下,积聚起一湾青碧如玉的深潭。
棋盘上也有纵横交错的细密水流,布成格局,与棋盘辉映成双,幽幽禅意。
错落有致水流,再汇聚到四周俯冲而下,形成一泓泓飞珠溅玉的小瀑布。
水域周遭围着诸多僧人,亦有香客。
再看棋盘上,两个人影在激烈的交锋着,一个穿烟青色法袍,拿着青霜笔挥舞,避让。
他的招式灵秀敏捷,很少主动攻击,都是等对方先出招,定睛一看,是元尘。
另一个男子则轩昂挺拔,几近七尺之高,身着月白色长袍,手持一把利剑,剑身一面刻北斗七星,一面刻山川河流,剑心为赤红色。
随着他的动作起伏,震起剑波,直把对方逼到角落,颇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前是空灵绝尘的佛宗禅院,后山水神秀的仙池圣景。
与其说,他们在仙池上交锋,不如说是棋逢对手的博弈,一派天人合一的超脱之境。
令珂惊叹,举目凝望着。
眼看元尘已经无路可退,快要掉下棋盘,围着的人群开始叫好:“禹风寻这一招,打得元尘措手不及,妙哉!”
还有人笑道:“元尘师兄,可算是要败了。”
看来手握长剑的,就是禹家大少爷了,名叫禹风寻。
正说着,他举剑朝前,发出致命一击,元尘突然轻盈的跃起,躲过攻击。
禹风寻高大的身躯前倾,扑了个空,如果不是步伐稳如泰山,差点被惯性滑下去。
人群又发出一阵惊呼,令珂也屏气凝神,看着这精彩一幕。
元尘也不占便宜,落到禹风寻身后,行云流水般,挥出一道紫色的符影,挡在自己面前。
禹风寻转身稳住脚步,似乎有些嗔怒,又往前一击,这一击气贯山河,却正中那方方正正,挡在元尘面前的符影上。
符影正是雷结界,在元尘周身形成防御罩。
长剑直击结界之上,瞬间弹了回来,剑气将禹风寻向后反推,棋盘被他的双足磨出一道痕来,可惜,还是没完全稳住,重重的倒了下去;
元尘似乎早算准了这一幕,波澜不惊的看着他落入仙池,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