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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了,安宁撑了一下懒腰,终于下课,可以回去了。
她有点饿了,急切地想回去,……赵妈妈定做了好吃的宵夜等着。
从车库取了自行车,安宁推着车走到校门口。
“阿宁!”
安宁寻声望过去。
魏和平站在路灯下,有棱有角的脸,在灯光照射下,显得俊美绝伦,
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也挡不住他的矜贵气质。
他就那么施施然站着,一双剑眉下,眸光炯炯又耀目,很招过往人的瞩目,尤其,是女学生频频回头,偷偷向他行注目礼。
咦,他怎在这?
安宁奇怪,酒宴这么快就结束了?
“和平,你怎么来了?”
安宁走上前去,笑道,“今天,你不是和庞记者一起赴约,去谈很重要的事了?”
魏和平去之前,向她征求过意见,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安宁拒绝了。
她现在读高四,说出去毕竟不好听,……还是老老实实学习。
“嗯,已经谈完了,”魏和平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帮她扶着往前走,淡淡地回话,“酒席一结束,我就往回赶的,还好,赶上了。”
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他都是从容不迫的。
安宁到这,自从认识了魏和平,就没见过他慌乱过,
不知道,什么事会让他乱了阵脚?
一轮明月当空照,月华如水,从天宇倾泻而下,发出柔和的光辉。
两人并肩朝前走,
树影婆娑,阵阵清风袭来,空气中荡漾着微醺的花香,这是桂花的幽香。
和平停下来,扭头,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过来,“八月桂花香,祝你节日快乐!”
节日?
安宁一愣,
很小心,很慢地拆开了礼盒,
礼盒内,是几块酥脆的月饼,泛着诱人的甜香味儿。
她抬眸,水漾的眸子泛着清波,“今天是中秋?……哈哈,……我都忘记了……”
“慢慢吃,”和平大长腿一抬,跨上自行车,“上来,我带你回去!”
“好!”安宁点头,斜坐在后座上。
待她坐稳了,和平右脚用力一蹬,左脚用力踩,自行车慢慢朝前行驶着。
凉风习习,中秋送爽……自行车行驶在夜晚寂静的街道上。
安宁记得,每年一到中秋,妈妈丁芳会亲自下厨给她做月饼,……
自从妈妈生病后,她一躺就是一年多……然后,就没再过过中秋。
“……已经中秋了,不知丁芳……她是怎样过的节日?”安宁喃喃说道。
她们同在一个城市,既然很少见到她。
一瞬间,安宁很想她,很想……
魏和平车骑得很稳,在闵山路尽头的院子前停下来。
魏和平一回头,
安宁眸中的失落,立时,落入他的眼睛。
他很不忍心。
方才,听安宁她提起了丁芳,一定是想丁芳了。
和平勾唇道,“明天是周末,我陪你一起去看丁芳吧!”
“嗯,”安宁点头。
“我们一起吃月饼吧,”
她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笑容在脸上绽放,她给和平拿了一块月亮,自己掰下一小块,放在嘴里嚼着,“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魏和平眸中闪烁。
两人互道了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魏和平躺在床上,心潮起伏,
她不是很开心。
她的心,并没完全向他敞开。
记得,她是八月十五出生,
那年,恰好十八岁生日,安家为她举行了盛大的酒会,……
安公馆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安家的亲戚,年纪相当的小姐们都到了。
安家表小姐来了,安宁热情地接待了她。
表小姐家贫,没有漂亮衣裳,看中了安夫人为女儿生日定制的裙装。
表姐姐要穿,安宁很大方地让给她穿。
表小姐穿上这件裙装,吸引了很多人的注目,出足了风头,过足了瘾。
那件裙装,是大上海最时兴的款,摩登时髦闪亮耀眼。别人不知道她什么来历,只见到她这身衣裙,便觉得她出生必定不凡。
太太小姐们围着表小姐,夸她漂亮美丽打扮也有水准。表小姐明眸善睐,和大家说说笑笑,赢得了不少称羡的目光。
年轻人都被表小姐吸引了。
安宁一向穿着朴素,穿着平日的学生装,言谈举止很得体,却少有人和她热切攀谈,只是点头表示好感。
安老爷和夫人都没注意到,安宁不声不响离开大厅,……
魏平之默默地跟上去。
安宁自个站在花园里,发了好一会呆。
魏平之走上前,“阿宁,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出来走走,”她鼓着腮帮子,脸上是落寞的。
“我们阿宁……好像有点不开心?”
魏平之摸摸她的头,笑道,“阿宁一向特立独行的……何时变得像个林妹妹似的,多愁善感起来了?”
“才不是多愁善感!”
安宁用手绞着衣角,有一点点的失落,“这回,我真切地体会到,凡尘俗世,常人不过以貌取人,以衣取人,……”
“阿宁,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是别人的事!”
魏平之低头,望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那个聪明剔透的姑娘!你不必受什么羁绊,什么以貌取人、以衣取人,不过是人的表象!你就是你,没人能及!”
他边说,边抚着她的秀发。
“平之哥哥,我真那么好?”安宁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泉翻涌着,漾着迷离的雾气。
“自然,在我心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魏平之眸光炯炯,如黑暗中一团亮光,那么亮,那么暖……
安宁觉得,心里很暖。
“平之哥哥,有些事,我只能放在心里,我不敢跟别人讲。平之哥哥,能听我说说话,真的是太好了!”
安宁嫣然一笑,“有些话憋在心里,挺难受的。你……听听我说,心里就轻松了!”
“阿宁,你真的这样想?”
平之喜出望外,轻握住她的手。
第一次心甘情愿,被男孩紧握着手。
她的手有些颤抖,
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害怕。
他平静地望着她,
她的心,安静了许多。
两人不说话,眼对着眼,手握着手,
和风轻涌动,微甜清香,慢慢薰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