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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此时,曦辞背对着他却忽然开了口:“我没你们平常世家子弟那般多疑,我已然说了是误会,自然便不会疑你。”说罢一声喟叹,她的语气飘渺的像极了月光般无法触及,也冒着一种凉薄寒气之意,听得修晔停了脚步,不由得反思起来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也真的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个号称正义之门的世家子弟,”曦辞很是不解,瞧起来很不满,她转过身直视修晔,“你也听见了那元氏的奸计,为何竟做到束手旁观?你敢怀疑我的话,竟然不敢去揭穿他们的计谋!原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竟是与世俗同流合污!”
她越说越是愤愤不平,竟然拍着栏杆一气之下跳了下来,仰着头吃力的依旧死盯着面前男子。修晔被一番话责备的分外意外,转念一想若不是宴会中这小姑娘撒了解药…
“四大家族数百年来的和平。”他耐心的稍稍弯了腰,眼神却很郑重其事,“不允许我去当面揭穿元氏,这种和平一旦被打破,受苦的便是苍生。
“并非束手旁观,而是伺机而动;至于为何宴会上无动于衷…”他眼眸流转,像是在看一件新奇玩意般的目光盯着撅嘴不满的曦辞:“不是有你楼小姐伸出援手吗?”语气循循善诱的话很让曦辞受用。
“嘁…万一我没破那个阵呢?”曦辞挑了挑眉,臭屁的拿下巴瞧着他,双手抱臂一副刁蛮任性的模样。修晔眼含着淡淡的笑意,语气笃定:“你不会。”还没等曦辞问出声,他便继续补充:
“其一巫咸楼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家训名扬四海,人尽赞叹不已;其二楼掌门与掌门夫人师从苍岭山药王之徒,此等奇毒在掌门面前更是小巫见大巫;其三楼小姐今日两次舍命救人,更是说明你不会旁观此事。”修晔分析的很有条有理,但是曦辞听着听着却神情恍惚起来,末了皮笑肉不笑:“你晚上话真多……后两条说的很是在理,第一条却之不恭……切,人尽赞叹?”
曦辞一直不住的摇着头,喝酒的量也加了不少,一口饮了半瓶不止,仰头笑得心寒,笑得修晔很是不解的看着她自顾自的饮酒:“怎么?”
“没有,没有…”曦辞朝他挥了挥手,眉眼中愁思甚多,微醺的脸庞又是喝醉了的模样,她朝他笑得没心没肺,“不愧是辰宫贺氏二公子,说的很是在理,很是在理啊…”
她仿佛一副不想再提起这些个话了,修晔识趣的闭了嘴,眼眸中不时流露的难懂的神色。
“贺修晔。”
“怎么了?”
“我想跟你……”
“嗯?跟、跟我?”
“嗯…跟你交个朋友~”
“……”修晔满脸黑线,无语望天,一句话那么大喘气。
“而且不想唤你名号,就喊你全名呗。”她眯着眸子倚着栏杆才不得以一头栽倒在甲板上,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修晔看的心惊肉跳。
“随你。”修晔耐着性子甩出两个字,继续眺望远处的夜景。
“那我们是朋友了?”曦辞有些小人得志的笑了,狡黠的拉住他的袖子喃喃自语,“好极了,我今日竟交了两个好朋友……”
“两个?”修晔不爽的微眯眸子,死死地盯着饮酒的她,语气有些差的撤回袖子:除了我她还能跟谁交朋友啊?一副酒鬼的模样……
“对~还有一个…嘶,”曦辞歪头细细回忆着,想起来了很兴奋的两眼亮晶晶的,“一个贾家的大公子,贾名公子,他说他是皇室家族……其实在你来之前他一直在,不过你一来他就不见了……所以我以为我遇见他是在做梦,没想到是真的呢……”她满意的盯着修晔好看精致的袖子,笑得灿烂。
“呵!”
“你笑什么啊,难不成瞧不起小家小户的公子吗!”没想到曦辞倒急了起来。
“世家今日宴会表内,就没有贾家。”修晔稍稍松了口气含笑,心情突然愉悦起来,连有些凉意的风也拂面温柔起来。
“什么嘛!怎么可能啊……”
“你听他的名字没发觉么?”修晔暗自翻了白眼,“贾名贾名,假的名字,名为贾名。”
“唔…”曦辞不禁委屈的低下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许久冒出一句涩涩的话,“那他为什么骗我啊……”
“你好骗。”
“……呜呜呜,”曦辞朦胧的眼睛瞪的挺大的,愣了一会,张嘴就来,“呜呜呜呜……他不喜欢、跟我交、交朋友吗……”曦辞完完全全的喝醉了,暴露了自己丝毫不成熟的小孩子气,撅起嘴就想哭,哼哼唧唧的继续扯着修晔华美的袍子,像是要去擦拭自己的眼泪和鼻下的不明物体……
“你……”修晔没想到她竟如此简单便哭开了,关键是她还拽着自己的袍子不松手,两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小脸蛋鼻涕眼泪纵横,俨然一只小花猫的样子。看的修晔是心里被握的紧紧的……
“好了好了。”修晔随着她蹲了下来,嫌弃的想扯出自己的袍子,却发觉曦辞攥的如此大力!女孩呜呜咽咽的声音使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回忆:
他在冰凉的水里泡了许久,被冲刷到河岸边,风霜露重的天气,他与河岸冰冷坚硬的石头做伴,却一直没人找到他,他一直哭一直哭,嗓子都哑了,最后在他没劲哭的最后一刻,他瞧见了一个小女孩奋力朝自己跑来的样子,下一瞬间便失去意识了……
他看向曦辞的泪珠,心下一软,眸子折射出几分无奈的温柔,他拿起自己的袍子,给她擦了擦脸,柔软的触感和她依赖的神色让他不由得愣了愣,心里一阵狂跳…嘴上却不耐烦的啧了好几声。
不曾想曦辞哭着哭着便止住了,却依旧死死地拽着他的袍子不肯放手,修晔瞧着夜色朦胧,夜也深了,风呼啸起来,怕是要着了凉…
便立刻脱下来外袍,无奈的摇摇头口头上嫌弃着:“真是祸星。”神情与动作却是温柔起来,给她轻轻披上,细心的掩好衣角。
下一刻便将昏睡过去的她拦腰抱了起来,步伐依旧稳健有力,只是步幅变小了起来,主要是怕把怀里的祖宗颠着了,亦步亦趋朝她的房间走去。
他踏着月色,怀抱着她一步一步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