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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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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我们班的成绩每科都是最后一名。“梅莲坻”所谓的平行分班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质量分析会上,有的老师在聚精会神地写教案,有的老师在玩手机,有的老师偷偷在耳朵里塞了蓝牙耳机听音乐。没有人愿意听“梅莲坻”的陈词滥调。

    以前,开质量分析会,我是“梅莲坻”主要打击的对象。我今天特意看了看成绩,校长最器重的英语柳兰老师成绩竟然是倒数第一,而她们班级的其他成绩有的第一,有的第三。如果换成是他看不上的人,那早就什么难听说什么了。

    “你们啊,给你们发那么多补课费,啊!全区就咱们学校的补课费最高,啊!你们还不好好教!啊!看那成绩教的!啊……”

    又是没完没了的谈钱。我听得直打哈欠,翻弄着手机,和袁鹏聊着天。

    我:恶心死了!质量分析会还再谈钱!到底是教育第一还是钱第一!

    袁鹏:贪钱就自己鸟悄贪得了!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我:我这次考了倒数第一,不过,我一点也不郁闷。因为这个成绩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掩耳盗铃的事“梅莲坻”干多了。

    袁鹏:这帮犊子,把教育整啥样了!还不遭报应!整的我都不相信因果了!

    我:哈哈

    中午去食堂打饭,食堂的人问我替谁打饭。我说,替董姐。打饭的人立刻把勺子盛的满满的。这帮势利眼,若是领导或者班任,那就得多的吃不了,要是普通老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排队的时候,看到了物理黄老师,发现她的头发忽然白了好多。唉!怎么那么想不开呢?不教课能怎么样呢?人生有好多种可能性,“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生活只要你想热爱,可以热爱的东西太多了。也许,我们都被单位束缚住了,不知道不教课能干什么呢?我今天教了一篇阅读,有感而发写了一篇文章:

    不问人间陈俗事,声声只赞白莲花

    我曾一度感到迷茫,?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世间有那么多蝇营狗苟之徒,我甚至一想到这些小人的嘴脸就感到窒息。

    于是,我买来清香的百合,插在花瓶里悉心照顾,希望百合的清香能驱散那些俗臭与腌臜。我在百合的香气中读书、喝茶、写字,假想我不沾染那些假丑恶的尘埃。

    可是我一走出这间屋子,呈现在我眼前的就是小人扭曲的笑容、充斥在耳边的就是流言蜚语,我觉得我有必要戴一副防毒面具才能让百合的香气不至于散去。

    于是,工作之余,我去乡野感受山花烂漫时的醉人芬芳。远离城市的喧嚣和嘈杂的单位,我的心情真的舒展了很多。我恣意的在山间奔跑,在鸟语花香中绽放。我觉得我好像变成了那一朵朵的小花,有着生命本该有的妖娆。我的头脑中不断地浮现出那些描写花朵的诗篇,我沉浸在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这种幸福让我一度很满足。

    可是,山间的花虽然美丽,却花期短暂。花开花谢本是自然,可我依旧还是心情黯淡。工作之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下那些描写花朵的诗篇,聊以安慰我渴望花香的心情。

    落红谢了,雪花开始纷飞,洁白的雪花让我有了踏雪寻梅的雅致。置身于洁白天地间,我仿佛又闻到了花朵的馨香。寒风凛冽,我忽然想起了《甄嬛传》里的那句“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我一个人在雪中孤影自怜了好久。同事有些诧异的走了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这梅花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呢!同事笑了:自然万物都有它与自然相处的模式,心若不动,风又奈何?

    是啊!心若不动,风又奈何!曾一度想把自己尘封在花香里,为什么没想到在心里种上一束百合呢?

    于是,我找来好多种子,林清玄的禅意,陶渊明的悠然,苏轼的旷达,王维的宁静······

    这些种子在我心里长成了一片花园,我给它起了个名字:不问人间陈俗事,声声只赞白莲花。

    其实,单位也好,生活也罢,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所谓天难遂人愿,重要的是在心里种上百合,让灵魂散发着香气!即使处于鲍鱼之室,那又如何?

    当我沉醉在自己的“百合”香气里悠然自得时,华华发来一条微信:“梅莲坻”让一个新来的临聘老师把她的班接了!

    我回复:为什么?

    华华:没有为什么,没和我谈,直接接了!

    我回复:你去找他了吗?

    华华:没有!

    我回复:为啥没有?不敢?你必须找他啊。

    华华:找他肯定说成绩不好,家长有意见。

    我回复:成绩不好的多了!家长有意见?那得调查啊。家长说啥是啥啊?家长还去告他了呢!区政府怎么没给他革职呢?

    华华: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我回复:你必须找他说明白,这不是欺负人吗?

    华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回复:你问问班任,班任或许能知道。

    华华:和班任不熟啊!班任是合校过来的!以前不认识。

    我忽然想起来,班任和侯大师是大学同学。

    侯大师没在办公室,又去心同地产了。七万五至今没有消息。

    我给侯大师打了一个电话,把华华的情况说了。侯大师立刻给刘起打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侯大师的电话打来了。说,这个班原来是一位要退休的老老师教。这位老师退休的时候换的华华,刚开始换的时候,家长是有意见。因为毕竟华华没有老老师经验丰富,后来,经过刘起做工作,家长已经没啥意见了。可是,学校要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那也没办法。

    我把情况告诉了华华,华华说这就是想换我,蓄谋已久。

    晚上,吃完晚饭,我们在小区楼下集合。我和华华一起分析“梅莲坻”。

    我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家孩子来上学,钱没送到位呢。人家都送了,就你没送,所以找你别扭。

    华华说,目前只有这一个可能。成绩不好的多了,我又不是最后一个!

    我说,我看柳兰都倒数第一了,校长还是一句没说,选择性失明了。我说,关键是,你想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你想在这个单位过怎样的生活!

    华华说,其实不教课也挺好。我可以多点时间照顾孩子,而且,我身体也不好。

    我看了看华华,确实脸色不好,由于有胃息肉,好多东西还不能吃。平时也很少吃东西。现在已经70多斤了。年轻时的华华可是美女一枚啊!现在被摧残的像一朵凋谢的花,一点生气也没有。

    我说,倒也可以,只是你别想不开就行。我刚才看见物理黄老师了,头发都白了好多,人特别憔悴。你可别像她。

    华华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说,问问侯大师吧。

    于是,我给侯大师发了一条微信。问问他,到底该怎么办。

    侯大师:你和她多聊聊,别让她抑郁。至于教不教课,都不重要。自己想教就去找他,不想教就不搭理他,连班都不上。关键要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

    我问华华,你的打算是什么呢?

    华华说,这么多年我真的觉得特别累、特别焦虑!质量分析会,每次都是刘山倒数第一,可是他和没看见一样,从来不说。孔亮天天上完课就跑,他也不说,我只要有一点事,那就拿着鸡毛当令箭,没完没了地说。那种感觉,让人神经特别紧张。

    我说,那你能从工作中得到快乐吗?

    华华说,不能。我从这份工作中一点成就感和满足感都找不到。我的潜意识总是担心考不好。

    我说,那你就放一放吧。有些事,可能放一放会更好。至少,能在心里上让自己缓冲一下。

    小区里到处都是走圈的人,健身器上也都是运动的人,还有孩子们在嬉戏玩耍,我忽然想起了曾经在哪本书看到的一个句子: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也许,单位对于华华来说,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自己身心俱疲,却只是个边缘人!

    侯大师又发了一条短信:我在外面喝酒呢。好好劝劝她。人生总是很纠结。比如,家里晚上吃排骨,可是我下午就饿了,是等着回家吃排骨还是先吃一碗面呢?让她听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有些时候,给身心都放个假也挺好。

    我说,好的,我劝劝她。

    我们在小区里一圈又一圈地转,夜色渐深了,小区里渐渐安静了。华华一声又一声地叹着气。一个人,40多岁了,没有达到人们所说的“事业有成”,却变成了一个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人。这种精神折磨,也许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淡的,除非,真的不喜欢这个工作。可是,原因竟然是没给他送礼,这种原因真的太令人发指了!

    第二天,没精打采地来到了学校。心情很是黯淡。泡了一壶茶,只觉得很苦。华华叹气的样子总是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还有物理黄老师和英语黄老师,她们已经接近抑郁的边缘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难道让“梅莲坻”一直这样吗?

    唉!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想笑傲江湖,可是我不会武功!

    侯大师也在那里愁眉不展!中介的老总已经被抓了,开始拍卖资产了,可是卖不出去呢?哎!生存,怎么这么多事呢?

    不一会儿,袁鹏发来一张他上课的照片!一群小孩嘤嘤嗡嗡的!自从学校和小学合并之后,袁鹏就连小学也教了。中学老师教小孩儿,挺难教的,因为不了解小孩的思维特点和接受能力。

    袁鹏说,哎!这不是净瞎整吗?教惯了大孩子,现在让教小孩子,根本不知道怎么教!

    哎!这教育让这些体育老师整成啥样了?他们才不管什么教育质量,他们只知道保住自己乌纱帽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获取利益!让利益最大化!

    “华妃”去找华华谈了,让她去教导处。主要工作就是排课表,安排代课。也就是教导干事。从另一个角度看,华华可能以后再也不能教化学了,成为了学校的一个辅助型老师。

    华华每天中午来给孩子送饭,都在我们办公室待一会儿。看着我们成堆的作业,她忽然如释重负:“哎!从另一个角度想,我再也不用看这些作业了,不用生气了!”

    我说,是啊!这一天天,啥也不会!拼音不会、字也不会!拼了错,改了批,然后再批,还是错!基础已经那样了!学习习惯也那样了!可是成绩不好,“梅莲坻”可不觉得是学生和家长的问题!所以,天天累吐血也没好!你也算解放了!

    华华说,哎!爱咋地咋地吧!我也不想那么多了!这几天要是有时间就陪我看车吧!

    我说,行!怎么又想换车了?忽然看淡人生了?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啊?

    华华说,我家左天说单位的同事都换车了!要买个20万的车!为了面子!

    我说,你家离单位这么近,他离单位也近!车就是代步!

    华华说,没有也行!我看就是为了面子!

    我说,也行啊,反正他能挣钱。买就买吧!

    华华说,都是辛苦钱!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有那钱还不如还贷款呢!

    我心想:这就是小知识分子的想法!爱面子!可是,面子有那么重要吗?辛辛苦苦补课就为了面子?多少老师,为了额外能挣点钱,累出病来了?学校的强度已经够大了,再去额外补课,身体其实很难吃得消!其实,把房子贷款还完了,工资也够花了!可是好多人,为了买大房子,为了买车,还是硬挺着!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苟同他们的想法!也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那叫奋斗!

    教主科的强度是显而易见的。刚教两个月,我的气色就不如上学期了。脸色有些憔悴,精神头也不足了!每天总是很乏!

    侯大师也不像上学期那样每天悠哉悠哉了!有时候下午没课也去按摩了,颈椎已经强烈抗议了!

    我的“东篱下”早就顾不上了,每天只有盘不完的学生和批不完的卷子!我忽然有些后悔,这般挨累为哪般?是所谓的面子吗?教小科这些烦恼都省了!

    华华也渐渐适应了没课的日子,轻松自在真是养人啊!气色渐渐好起来了。

    一个周一,华华照常中午来给孩子送饭,一进门就唉声叹气!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孩子数学老可能要换!

    我说,王哥不教了?

    华华说,王哥住院了,很严重,以后可能连课都教不了了!

    我说,王哥还不到50吧!

    华华说,腿上的静脉曲张,形成了血栓,好像对肺有影响,不知道具体,总之,很严重!

    我说,唉!这学校没好了,一个接一个有病!不是累的,就是气的!

    华华说,可能春平接,可是春平那身体,都啥样了?

    我说,是啊!做完手术一直就可虚了,走路都有气无力的!

    华华说,可是,没人啊!现在学校到处开天窗,临聘老师干一段时间就被累跑或者气跑了!挣得那么少,事还那么多,谁愿意干啊!去私立多好啊!

    我说,这学校,怎么感觉像被谁施了魔咒呢?

    我忽然想起好久没看见“华妃”了。我说,你最近看见“华妃”了吗?

    华华说,“梅莲坻”让她教课去了。累的说得了心衰,现在脸上黑瘦黑瘦的!

    我说,是装的吧!不想教课就装病吧!

    华华说,肯定是有病,也得夸张点!

    我说,如果这就是“华妃”的结局,那她这一辈子坏了那么多人,有啥意义呢?最后落得个心衰,不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正说着,窗外飘起了雪花,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