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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去而复返

作者:拍了拍肩膀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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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太岳和熊廷弼再次返回到包间内,未等他开口,熊廷弼按捺不住率先问道:

    “贤弟之前闹得是哪样文章,快与哥哥分说,”

    “其实也没啥,我呢为人处世有个原则叫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玉春楼吃了那啥心豹子胆敢跟咱们嘚瑟,尤其敢跟大哥叫板,那我不介意把这破院子给砸了,顺便再敲那灵璧侯一笔,孔子不是曰过么,犯我大哥者虽远必诛!”张太岳戏谑道,说熊心时生生把那个熊字去掉以示机灵,

    这年头可没有后世的那些无厘头,尤其是读书人,一个个刻板严谨的要命,笑点又极低,张太岳的一番玩笑话顿时让熊廷弼开怀大笑,连望月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贤弟每每舌绽莲花语出惊人,这话看似直白实则大有深意,哥哥记下了回头写成条幅挂墙上,”熊廷弼说着还真掏出铅笔和硬纸片随手记下来,然后又道:“对了,之前他们人可比咱们多多了,真要动手怕是要吃亏啊,”

    “大哥放心,看见刚才一直坐那里的白面老头儿没?那是我手底下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就玉春楼那几瓣烂蒜都不够他一个人比划的,”

    “莫非是十人敌?”熊廷弼也是好武之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错!是百人敌!”

    “怎可能!”熊廷弼闻言腾地站了起来,惊道,他可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连战场都上过并有过射杀敌军记录的,

    “这老头的确很邪门,以前吧大概一个能忙活二三十壮汉吧,我也吃不大准,但现今我敢肯定普通的厮杀汉百十来个不是他对手,至于原因,乃是兄弟我的大杀器造出来啦!”张太岳说着直接从怀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胡沁43手枪,将子弹悉数退下之后递过去,

    熊廷弼接过来一瞧不禁目瞪口呆,这可是这年代根本无法见识到的纯工业化顶尖武器,那打磨精致发着幽兰光的枪管,古怪而又轻巧的造型,匠心独具的机关结构,无一不让他惊叹,不由得大叫一声,

    “好东西啊!这玩意儿能打多远?打人狠不狠?”说着又用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捏起一枚子弹放到眼前,瞬间看对眼了,

    “这是胡沁43型左轮手枪,以我那爱妾的名字命名,还只是近战防身武器,打得倒不算太远,最远六七十步吧,有效距离三十步左右,中者几乎必死,关键这玩意一次上弹六发,可以每息(大概两秒)射一发,”张太岳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把手枪同样退下子弹,然后演示给熊廷弼看,

    “这还不远?!贤弟是逗哥哥呢吧,”熊廷弼一惊一乍道,六七十步已是军中制式强弓和火铳差不多最大的射程了,

    “哪敢跟大哥打诳语,这真只是近战武器,长射程的武器也已造出来了回头你去我住的客栈我拿那个你看,那个叫叶湖43型连珠步枪,一次上弹一十三发,射速跟这个差不多,最远可以打接近四百步,有效破甲距离也在一百二至一百五十步之间,”

    “这……”熊廷弼彻底凌乱,大张着嘴一度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半晌才缓过劲来,喃喃道,“贤弟果然奇才啊!等等,叶湖这名字咋听得有些耳熟呢?又是哪个?”

    “所以啊,真动起手来,即使我那高手护卫不出手,单凭我跟我那几个护卫,人手双枪,你觉得这玉春楼那些护院够咱们练的么?”张太岳哪敢接叶湖的茬,立刻话题一转拐一边去了,

    “那倒也是,说来还是哥哥多心了,反倒坏了贤弟的兴致,敢情你是下了狠碴要动手啊,”熊廷弼果然被带偏了,

    “那倒也不是,这事说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兄弟我也没那么大杀性,我只是奇怪这玉春楼何故出面拦着张衡,又一再对咱们示弱,所以忍不住试探一二,想弄清楚究竟是咋回事儿,”

    “这还用试探啊?照理,以灵璧侯府在南都的地位,官面上他们是不会对你这锦衣卫百户和钦差天使身份有任何顾忌的,那接下来就简单了,为何对方还委曲求全一让再让,答案呼之欲出,人家就是怕你借题发挥在此地动手,说明啥?说明人家已经对你的超强武力有所了解,这事用不着试探那么麻烦,贤弟你只要想想是何处走漏了风声让人家提前掌握了根脚才是,”熊廷弼道,毕竟是朝堂摸爬滚打一路走过来的,在这方面的智商却是远在张太岳之上。

    张太岳砸吧砸吧嘴仔细想了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先前明显自己画蛇添足想多了,至于何处走漏了风声露了底倒也不难想象,一定是数月前屠杀颜思齐那帮海匪的事传到南京来,才让对方如此忌惮,那事牵扯数家松江大户,想保密是完全不可能的。

    想通了关节后,张太岳也有点不好意思,讪讪道:

    “如此说来,倒是我想多了又一通瞎搞,唉,让大哥担惊受怕不说,还凭白挨那郑妥娘一顿臭骂,真是气煞我也!”

    “这倒也不全怪贤弟,那郑大家乃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向来如此,听闻许多士子花了大笔的银子点她的茶围,言语间稍微不讨她喜欢,或是遇到不学无术不求上进之人,这郑妥娘就会毫不留情的当面冷言斥责,更有甚者,说她干过拿鞭子抽清客,拿大棍子赶客人出去的事,”熊廷弼接道,

    “啊,还有这等奇葩之人?那她是怎么成的头牌?”张太岳听了也吓一跳,连忙问道,

    “庄子也曾曰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那郑妥娘越是如此名声就愈发的响亮,还被冠以率真之美誉,不正应了偷不着之极致么,”熊廷弼现学现卖,也来了句无厘头,说完三人一起哈哈大笑,

    笑过后熊廷弼又心痒难耐地直接开口跟张太岳讨要他手里的这两把枪,明显看出是真喜欢了。张太岳早有预料,说道:

    “大哥你不说,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套,特别定制的,机匣部分全部是黄铜造的,手柄是东吁(缅甸古称)象牙的,老漂亮了,不过这次来之前还没做好,等你跟我一起去了松江府应该可以拿到,至于我手里这两把乃是我送给胡氏的礼物,你看,都刻了字的,回头还得还回去,”

    “好!那就按贤弟说的办,”熊廷弼说着才恋恋不舍的把手里的那把手枪还了回来。

    正好此时玉春楼的伙计敲门进来,说是东家吩咐的要重新给换上一桌奉送的新酒席,张太岳连忙收好手枪和子弹,重新和熊廷弼闲聊起来。

    玉春楼的动作很快,一桌美轮美奂而又不厌其精奢的酒宴没一会就完全摆好,连酒也换过了,却是比之前熊廷弼自掏腰包叫的那桌还要高档许多,然后又过了一会,环佩声起,两位穿红戴绿的二八佳人跟着敲门进来,却是玉春楼重新给安排的两位红倌人,瘦的名浅浅,丰满的那个名方方,而且这方方和熊廷弼竟然是旧相识,一见面就扑到他怀里,在熊廷弼长满钢针胡子的大脸蛋子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猩红的唇印,熊廷弼也非常高兴,跟张太岳介绍说,方方也是咱武昌府老乡,文采斐然,写过一篇《汉口日志》,连泰西人读了都如获至宝云云。

    为避免之前的尴尬,张太岳一摆手,干脆让方方和浅浅一左一右一起侍候熊廷弼,毛子左拥右抱毛手毛脚玩得很嗨,两女也不似之前那两位只会吟诗唱曲的清倌人那般沉闷,而是使尽魅惑弄人之能事,没一会儿就坐到熊毛子的大腿上给他灌起花酒来。

    趁熊廷弼那边有点忙活不过来,望月得空拉着张太岳的手小声央求道:

    “如英姐乃是我自幼就颇有感情的发小密友,难得一见,她……若是有让官人气恼之处还望官人能看在春梅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好吗?求你啦好官人,”

    “小春春你想哪去了,我最开始要为她赎身不就是看你面上才提出来的么,放心,我后来说的也是一时气话,不会当真的,”

    “那就好,不然春梅夹在当中都为难死了,”望月如释重负道,“官人要是真想与如英姐欢好,回头春梅帮你去分说,”

    “得,我可没那心思,你这丫头一天两三遍的索要无度,搞得哥们现在看见别的女人都跟看男人差不多,一点赶脚都木有,”张太岳道,这还真不是瞎掰哄望月开心,自打从川沙基地出来,好不容易独霸自家官人的望月在那方面跟疯了似的,一天最少两次,有时候还三次,饶是血气方刚又受过“春前鹿鞭”洗礼的张太岳也有点吃不消,几欲扶墙。

    结果张太岳话音未落,这边金不换又推开门放了进了一个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先前怒骂张太岳后甩袖而去的郑如英郑妥娘!

    眼见郑妥娘满面寒霜,双眼略微红肿明显是刚哭过,紧咬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变得没有血色,与先前所见完全不同,反而有了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味道。

    那郑妥娘进来后,口称熊先生万福,先给熊廷弼遥遥施了一福,闹得正把脑袋往方方的大胸脯上拱的熊廷弼好不慌乱,连忙回了句,郑大家来了,快快请坐。

    郑妥娘寒着脸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张太岳身旁空着的椅子上落坐,身子却是半侧过来面向熊廷弼这边,似乎连看张太岳一眼都懒得看似的,一坐下来就自顾自给自己斟了满满一大杯酒,对着熊廷弼遥遥举杯,言道,敬熊先生,又转脸隔着张太岳冲望月举杯,也敬春梅妹子,说罢仰脖一饮而尽,却是喝得有些急了,呛了一口酒躬起身子咳了起来,望月见状连忙起身离席走到妥娘身旁帮她敲背安抚,关切道,

    “如英姐你慢点喝,”

    憋得满面通红的郑妥娘终于缓过气来,抬手又将酒杯斟满,却被望月劈手将酒杯夺了下来,望月急道,如英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郑如英干脆举起酒壶又一番痛饮,任酒水顺嘴角沿着她那惊人美丽的下颌流淌,进而将酒壶重重地掼在酒桌上发出咚地一声闷想,然后自暴自弃道:

    “都是我郑如英命贱,生来就是遭人羞辱的命,哪怕心如石坚,也难挡浊流滚滚,来,春梅,陪姐喝酒,”

    被郑妥娘这么一闹,一屋子的气氛瞬间无比尴尬,方方和浅浅在玉春楼的地位比之妥娘相差甚远,这时候也不敢太过造次,都老老实实坐回椅子上,熊廷弼劝了句,

    “那个,我说妥娘啊,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其实我这兄弟有情有义,胸怀天下,乃是天底下至诚至性之人,先前一点小误会,何必拘泥呢?”

    “哈,”郑妥娘打了冷哈哈,道:“这是妥娘今日第二次听人指鹿为马为某人说项,奴家常闻,熊侍御当年在朝堂之上哪怕面对衮衮诸公也是挥斥方遒直言快语,想不到不过徒有虚名哉,罢了,罢了,我郑妥娘认命了,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是变着法骂张太岳顺道连熊廷弼一块骂了,一句话就怼得熊廷弼哑口无言,以他的身份总不能和一个青楼歌妓小女子较真吧,连忙低下头假装吃菜装没听见。

    这边张太岳可是气乐了,先前见她这个样子不免暗自猜测,指不定这玉春楼用了啥样龌龊手段威逼这郑妥娘违心就范,心里还有点小同情正琢磨着等下找机会说几句软乎话把之前的误会解开,算是完成他对望月的一番承诺,没想到这郑妥娘还没完了,心下也动了捉弄她一番给她点教训的心思,心说我可不是那些上赶着舔你的那些恩客,你长得再漂亮再出名劳资都不稀罕,别人惯着你劳资可没那份闲心,于是故意笑嘻嘻的说道:

    “我说如英啊……”

    郑妥娘没等他说完就霍然转脸,冷言道:“区区贱名恁地污了雷大人的金口,还望雷大人自重,收起你这副泼皮相,莫让我一贱籍女子错把你当成市井无赖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