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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想谈恋爱,你想搞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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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场上。

    沈念瑶行云流水地舞着剑,每一次出招都铆足了力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彻底发泄出来。

    可恶!林梓墨这个大瘟神、大魔头,太可恶了!

    原本我在现代过着平淡安稳的小日子,自从穿越到剧里,遇上这家伙开始,就一直霉运不断。

    别的穿越女主都是金手指点满,在男主、男配的环绕下,一步步走上玛丽苏开挂之路,荡平所有障碍,登上人生巅峰。

    她们都是团宠啊!怎么到我这儿,本姑娘就成了团欺?

    我曾经以为,成为了命定的泉泽剑主,也算是有了光环,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没想到,这反而成了本姑娘厄运的开始——被墨瘟神试探、算计,分不清他流露出的温柔中,究竟几分真情,几分利用;被正派人士通缉、追杀,每分每秒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就想谈个甜甜的恋爱!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最气人的是林梓墨,身为官配,就不知道多在乎女主角一点儿吗?满脑子就想着搞事业,只把我当成利益合伙人,半点情意都不讲!

    这算哪门子天定姻缘?我想要的,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是独一无二的例外,是被放在心尖上呵护的感觉!

    可这些,墨瘟神身上都没有!如果我失去了利用价值,马上就会被他舍弃!

    啊啊啊……这个大猪蹄子!气死我了!

    剑气愈发凌厉霸道,激起一阵强烈的寒潮,周遭逐渐有雪花落下,就连广场上也结了一层薄冰。

    傅弈清站在两丈开外的地方,眉头紧蹙,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主人,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乌发已被霜雪染白,双手也冻得通红,微微发着抖,却半步也不敢离开,依旧定定地杵在那儿,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台上的倩影。

    “冷吗?”一道温柔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紧接着,她便被一件厚实的毛领披风牢牢裹住。

    傅弈清回过头时,果然见到了熟悉的身影:“程风?你怎么来了?剑灵不是该随侍主人左右吗?”

    “尊主接到线报,有人要暗杀沈姑娘,特命我悄悄尾随,护她周全。”程风一面回答着,一面悉心为傅弈清拂去头上的落雪,眼睛都没抬一下。

    “你说什么?!”傅弈清瞬间慌了,一把揪住他衣领,迫切地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别急别急!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程风的叙述,傅弈清也变得凝重起来,心中的疑惑却逐渐解开了:“原来如此!难怪主人会那么生气。”

    剑灵是主人内心的投影,相当于另一个自己,最能与主人感同身受。

    闻言,程风不禁发问:“我觉得尊主对沈姑娘,已经够特别了——若换作旁人,如今日这般公然顶撞他,早挨鞭子了。可尊主非但没有处罚沈姑娘,还派我暗中保护她,多宠啊!她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因为主人知道,尊主对她所有的温柔和关怀,都并非源自真心,而是出于利用。一旦失去了价值,就会立刻被毁灭。”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沈姑娘既然受了尊主宠爱,就该知恩图报地听听话,何必总闹别扭呢?”

    “表面上毕恭毕敬,背地里却互相猜忌,这样貌合神离的两个人,能使出双剑合璧吗?”

    程风被问得哑口无言,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那……沈姑娘到底想要什么?”

    “真心、真情、真爱!”傅弈清凝视着程风的眼睛,认真道,“主人想要的,是一个能把她放在心尖上偏宠的情郎,而不是精通谋算、蔑视情义的冷面罗刹。”

    “为什么沈姑娘这般在意真心?”程风挠挠头,不明所以地追问,“难道……她喜欢尊主?”

    此时,另一边。

    “阿嚏!”黎鸿打了个喷嚏,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疑惑道,“今日立秋,离入冬还早着呢!怎么突然下起雪来?”

    “是泉泽!”林梓墨驻足回首,遥望着演武场的方向,脸色晦暗不明,“看来瑶儿真的生气了。”

    泉泽是通灵之剑,能根据主人舞剑时的心情,迸发出不同的招式——立秋时节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可见是愤怒到极点了。

    心口忽然被刺了一下,闷闷的,有些不大畅快。

    但只踟蹰了片刻,他便坚定地转过身去,大步向前:“走吧!按计划先去监牢,探望那对苦命鸳鸯。”

    穿过几个长廊,踏上一条偏僻的小路,没过多久,就来到一座隐秘的山洞前。

    “参见尊主!参见黎先生!”洞前的两个守卫齐齐半跪在地,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去。

    林梓墨轻轻颔首,示意他们起身:“凌云辉、梁玉珠他们这两天如何了?”

    “身陷囹圄还不忘你侬我侬,甜蜜着呢!那恩爱秀得……实在是没眼看!”右侧的紫衣少年咋舌道。

    “热恋中的小情侣,果然不一样!”林梓墨啧啧感叹,复又追问,“他们就没想过逃跑?”

    “从未!这俩人似乎很享受牢狱生活,属下还不止一次听到他们说,真想一辈子藏在这儿,永远不被发现,这样就不会分离了。”左侧的青衣少年拱拱手,如实回禀。

    “心真大啊!”林梓墨嘴角微沉,冷言讥讽道,“爱情果真是杯毒酒,喝到兴头上,居然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此话一出,守卫们皆战战兢兢,抿紧了嘴唇,良久无言,唯恐应答不当,又惹上祸端。

    黎鸿见气氛不对,赶忙岔开话题:“尊主,咱们此行另有目的,是时候去探监了。”

    林梓墨抬眸,敛去面上的鄙夷之色,冲黎鸿点了点头:“走!咱们也到现场吃吃狗粮去。”

    说罢,他掐诀起势,将法力注入门上的狮头锁中。

    “参见尊主!”片刻后,那狮头竟好似活过来一般,眨巴着眼睛,忽然说起话来。

    它缓缓张开嘴,启动机关,整道闸门自上而下升了起来。

    林梓墨领着黎鸿缓步入内,没走多远,便听到了凌云辉的声音:“冷吗?快披上衣服!”

    语气轻柔,一字一句皆是宠溺。

    “我可以用法术御寒,能挺住的!辉哥哥赶紧把外衣穿回去吧,别冻感冒了!”梁玉珠连声制止,急切切的,连呼吸都乱了。

    “骗人!你明明全身都在抖,还要跟我逞强吗?”凌云辉沉下了声调,话中隐有责备之意,却不失关切。

    梁玉珠长叹一声,沉默了片刻,语气忽然软了下来:“那你抱抱我吧!报团取暖,也许就不冷了。”

    “嘶……”听到这里,林梓墨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捂住腮帮子,酸得直皱眉。

    “谁?!”凌云辉瞬间警觉,下意识地将梁玉珠护在身后。

    “二位真是如胶似漆,甜蜜得令人羡艳呢!”林梓墨自阴影中踱步而出,嘴上说着奉承的话,眸中却透露出嫌恶。

    “魔头,你来做什么?”凌云辉转头逼视着他,目光冰冷。

    “天气转冷,特来看看两位休息得如何?需不需要拿些炭火来啊?”

    明明是关切之言,但从林梓墨口中说出来,却带着极强的讽刺意味,话至末尾,还隐有笑意。

    “你已经看到我们的笑话了!现在可以走了吗?”梁玉珠撅起嘴,没好气地回怼。

    林梓墨轻轻摇头:“意犹未尽,本座还想多看一会儿!”

    “你……厚颜无耻!”梁玉珠被他气得满面通红,“别得意!爹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少楼主若是出了这牢房,先倒霉的,恐怕是你吧?”林梓墨背过手去,来回踱着步子,“两大仙门继承人私下幽会一事,已震怒龙颜,天帝正打算重重惩治你们呢!”

    梁玉珠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面色灰暗地看了眼凌云辉,一时无言。

    凌云辉神色一动,眸中的微光忽明忽灭,像是即将燃尽的火星,在狂风中倔强地挣扎。

    他沉默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林梓墨的背影,颤声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剔除仙骨,贬下凡尘,让你们永生永世做一对有缘无分的苦命鸳鸯,再不得重返天庭。”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凌云辉依旧全身发软、六神无主,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唯余一颗硕大的泪滴,极快地从眼眶滑落。

    “辉哥哥!”梁玉珠心疼地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凌云辉用了很大的力气,牢牢回抱住她,把头埋进她肩窝里,全身发抖。

    林梓墨回过身时,只看到梁玉珠的肩头一片濡湿。

    看到仇敌狼狈的模样,他心下畅快至极,不由得勾起唇角,几欲笑出声来。

    梁玉珠似有所感,忽然转过头来,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魔头!少吓唬我们!没亲耳听到圣旨,本少主绝不听信你的花言巧语!”

    “如果这样自我安慰,能让少楼主好受些,我并不介意你如此想。”林梓墨无奈地耸耸肩,“但帝尊明远的性情,你我都很了解。无论他打算如何处罚,只要出了这座大牢,你们都不可能继续在一起——这一点,二位心知肚明。”

    四周一片死寂,凌、梁二人皆垂首不语,牢内落针可闻。

    是的,从被押入落霞谷的那刻起,他们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一旦被救出,必将遭受严惩,很有可能……此生缘尽。

    所以,走进这座大牢的头天晚上,他们就暗暗祈祷着,希望能晚点被发现,晚点被找到,再给自己多一点儿相聚的时间。

    可如今,曲未终、人未散,他们的爱情,就已经提前被宣判死亡了吗?

    低低的呜咽声响起,二人缩在墙角处,像两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紧紧依偎,似乎,只有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才能令彼此感到片刻的心安。

    “所以……二位要如何选择呢?”林梓墨敛去笑意,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是准备做缩头乌龟,待在牢里继续享受爱情?还是打算接受惩罚,然后天各一方,永世无缘?”

    “我们是不会放弃的!”二人十指紧扣,坚定地携手起身。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段孽缘,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林梓墨神色微动,镇定的面容上,似乎裂开了一条缝,“为什么还要坚持?或许各自放手,对彼此都好呢?”

    “林梓墨,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不会懂的!”梁玉珠淡漠地别开眼,不再看他。

    “本座的确不懂,但现在,我倒很想听听你们的故事。”说罢,林梓墨施法变出一把椅子,欣然坐下,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两天前,你不是还对儿女情长嗤之以鼻吗?怎么忽然转性了?”凌云辉狐疑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魔头,你该不会……又酝酿着什么阴谋吧?”梁玉珠也附和着。

    “……”林梓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对苍天。

    拜托!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哄瑶儿,所以才想知道,你们这些人成天都在想些啥?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你们已经虎落平阳了,还需要本座设计吗?”林梓墨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说算了!看来爱情这东西,也没什么好的。”

    “你懂什么?一份好的爱情,能让人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梁玉珠铿锵有力地反驳,“你的人生,会因为它,而被赋予另一种意义。”

    “真有这么神奇?”林梓墨眨眨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当然了!”说着,梁玉珠不自觉红了脸,“从前,我就像个关在笼里的金丝雀,每天窝在寒月楼,白日练习琴棋书画,夜晚司月值守,生活单调乏味,寂寞得很。直到与辉哥哥相识、相恋,我才开始有了期许,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鲜活的……”

    “是的!我也一样!”凌云辉轻轻揽住梁玉珠,附和道,“我和珠儿都是独生子女,一肩扛起家族重担,压力实在太大,心中的苦闷无处倾诉,也只有彼此才能理解。有些时候,我真的很想……逃离这些条条框框,尽情地释放自己,哪怕就一次!一次也好!”

    梁玉珠吸了吸鼻子,接过话茬:“我们相约见面,冒险来到落霞谷附近,只为成全自己一次。哪怕被天下人误解为离经叛道,哪怕被你冷嘲热讽,亦不悔!”

    “你们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壮举’,居然只是因为年少叛逆?”林梓墨咂咂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难道二位就没顾忌过,或许此番冲动,会葬送整个仙门的未来?”

    “我知道自己闯祸了,一切责罚,本少君甘愿领受!”凌云辉眸光微闪,眼中满含着决绝,“但爱恨嗔痴不是罪过!即使被贬下凡,我和珠儿也会拼尽全力扭转命运。”

    “何苦呢?只要放下执念,你们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林梓墨揉了揉太阳穴,依旧不甚理解,“凡人穷极一生求仙问道;可二位这样荣耀万丈的仙者,却甘愿抛下权位,去历经红尘之苦——这个世界还真是……割裂得很哪!”

    “林大教主,你有遇到过,照亮自己生命的人吗?”凌云辉反问着,眼神却瞟向了梁玉珠,“如果,你见过色彩斑斓的世界,就再也忍受不了,黑白单调的日子了。”

    “也许,这在外人看来不可理喻,但我们也只是……不想失去生命中唯一的色彩,仅此而已。”话至末尾,梁玉珠竟哽咽起来。

    “幼稚!若你们被贬下界去,祁日阁与寒月楼的万贯家产,岂非后继无人?如此做法,对得起父母多年的栽培吗?”林梓墨有些愠怒。

    “身为魔教教主,仙门大乱,难道不是你一直想看到的吗?为何这么问?”凌云辉疑惑道。

    “此时闲聊,不谈立场,本座只当是叙话家常。”林梓墨翘起二郎腿,不卑不亢地回答,“不过,你既然能说出这种话,看来已经决定要弃家了!还真是个不孝的儿子呢!”

    “你……”凌云辉握紧拳头,下意识地想顶嘴,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规矩森严的祁日阁,居然培养出这样一个恋爱脑,还真是耻辱!”林梓墨冷言嘲讽。

    梁玉珠轻笑一声,幽幽开口:“魔头,我听父王说,当年你的亲娘,也是和家里人决裂,才成功下嫁揽星教的。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居然生出这么个冷血的儿子,还真是可笑!”

    “住口!小丫头片子,你没资格评价我母亲!更不配与她相提并论!”林梓墨平静的面容裂开了一条缝,罕见地流露出情绪来。

    “你也没权利置喙我们的决定!”梁玉珠冷冷还击,“魔头,我和辉哥哥没那么自私!家人和爱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弃!”

    “是吗?但在纲纪法度面前,那位执政严明的天帝陛下,可不会让你们两全其美!”

    林梓墨冰冷的言语,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他们心中仅存的侥幸。

    牢内,又沉默了很久。

    半晌,只听凌云辉淡淡应了声:“那可不一定!只要能将功折罪,就有了谈判的筹码,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闻言,林梓墨瞳孔剧震,猛然想起了什么,内心升腾起一阵深深的恐惧。

    “白日做梦!有本座镇在这儿,你们不会得逞的!”

    说罢,他狠狠白了二人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山洞,加快步子,匆匆忙忙地原路折返。

    “哎?这不是回启元殿的路啊?尊主,您这是要去哪儿?”黎鸿一路小跑,跟在林梓墨身后,奇怪地问。

    “去芳华斋看看瑶儿!”

    “那也用不着跑这么快吧?沈姑娘又丢不了!”

    “鸿叔不用跟着我了,先回启元殿待命吧,本座去去就来!”

    “是!”黎鸿如获大赦,立刻停下脚步,瞬间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林梓墨一路狂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其实,方才凌、梁二人说的那些话,他没怎么听懂,只依稀明白,爱情是个美好的东西,所以世人才会孜孜以求。

    真正让他紧张的,是凌云辉最后那句——“未必没有转圜余地”,这让他猛然醒起,现如今,沈念瑶的性命,正被两大仙门当做斡旋的筹码!

    不知为何,只一会儿没见,他却突然后怕极了,突然迫切地想见到那丫头,想确认她是否安全。

    因为跑得太快,他没听到黎鸿小声嘟囔的那一句——

    “这孩子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从没见他这么着急过呀?哪根筋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