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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小林子会在哪呢?
在赶制电视剧后期的时候,他终于病倒了,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每天夜里小林子都会陪在他身边,趴在床沿上睡着,手里还死死拽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药性的作用让他昏睡过去的时候,小林子都会用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他记得那种感觉,细腻的掌纹,温暖的手温,就象在干旱的土地里浇水一样,手指慢慢在他皮肤上移动,在每路过的纹路上都会仔细的湿润它们。
他闭上了眼睛,想象着小林子的手在抚摸他的额头。
确实有一只手在抚摸他的额头,他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得到。过程很快,但他还是感觉到那只手掌的纹路非常粗糙,还有厚厚的茧,冰冷,没有感情。
“起来吧,你没事了。”
这是一个很粗糙的声音,听起来也并不那么友善。
范希源想就这么一直躺着,可问题还是要面对。
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腰,痛疼正在减轻。他咬着牙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头还是有些发晕,不过已经没有想要呕吐的感觉了。
这是一个干净的病房,和大多数医院的病房一样陈设简单,只是要更加干净整洁,是个白色的世界。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就站在床的旁边,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显得非常特别,其中一个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没事了,就跟我们走吧。”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凭什么抓我?”范希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问了个非常傻的问题。他忽然觉悟到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这么一两件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自己在什么世界都不知道。
“跟我们走吧,你会知道的。”那个人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去哪?”
“不远,你会知道的。”
确实不远。
范希源跟着他们出了房间,外面又是另外一个世界,病房外面居然是一个行政办公区,一个宽敞的办公区就展示在眼前,来来往往的人都和这两个人一样,穿着黑色的制服,佩带武器,忙碌的穿梭于隔断之间。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每个经过身边的人都会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是害怕,是紧张,是愤怒,是沮丧还是什么,这让范希源想起了不久前在医院发生的一切。
他们进了电梯,这栋楼一共有21层,楼层现在是3楼,要去的地方是在附一楼。短短的四层楼,范希源却感觉坐了很久很久,当滑动门打开的时候,他倒抽了口冷气。
一条狭窄深远的过道与电梯口笔直相通,每隔十几米就有一盏昏黄的顶灯,没有装饰物,就是一个裸露的灯泡吊在哪里,像个被吊死的囚徒,等着风干。
范希源是被推出去的,打了个趔趄。他被夹在两个黑色制服的中间,一前一后这么走着。
走着走着,他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到底走了多久,他不知道。没有人说话,只有他们脚步在楼道里回荡的声音,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用手拍打水面,发出的啪啪的声响,水里的倒影也会荡漾起来,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和紧张。
他越过黑色制服的肩向前望去,场景还是一样的,一样的过道一样的灯泡,似乎他们根本就没有向前走过,就在原地踏步,他再回头看,电梯口已经不见了。
一样的过道一样的灯泡。
他开始流汗。
又走了很久,前面的黑衣制服突然停了下来,范希源差点撞在了他的背上。
“到了。”
范希源在自己的左侧终于看到了一扇门,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铁门,只不过锈迹斑驳,上面嵌着一块牌子:审讯室。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里会有一扇门。
“进去吧。”
范希源被推了进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呯的一声,他用他的身体撞开了门,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上。
地板上铺着灰色粗糙的地砖,墙上的白漆已经退色了,起了皮,变成暗灰色。墙上到处都是暗黑的色块,可能是血迹,并且是干了之后有了一定的年头。一张木制的办公桌横在眼前,上面只有一盏明亮的台灯,灯颈被压得很低,半圆的灯罩把光源锁定在桌子上。在光源里有一双交织在一起的手,干净而稳定。手的主人在台灯的后面的黑暗里,范希源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哐的一声,后面的门关上了。
范希源的身体随之紧了一下。
“坐下吧。”黑暗里的人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
可桌子面前没有第二张椅子,范希源有些犹豫。
“抱歉,我差点忘了。”黑暗中的人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对面。
范希源这才看到在桌子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暗黑中的人一把提起椅子上的人随手就甩到了角落里,像在甩一滩烂泥一样,发出一声闷响。
“坐下吧。”黑暗中的人把椅子放到了桌子前面大概1米的距离。
这个声音冰冷而且坚硬,但范希源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还是按照吩咐坐了下来。
“说吧,把你知道得都说出来。”
黑暗中的人的语气不像是在讯问,更像是在求证某件事情的真实性,不容有半句假话。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有什么权力抓我?”范希源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的原因。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范希源先生?”
“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就请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范希源并不为对方知道他的名字而感到意外,或许是叶奇告诉他们的。
“范先生,你到了警察局还要继续装傻下去吗?”黑暗中的人似乎在强压自己的情绪,语气更加坚硬。
警察局。范希源愣了一下,莫非那些穿黑色制服的人是警察?算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正常了。
“范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能积极与我们警方合作,避免很多不必要产生地麻烦。”
“你们是警察?”范希源再次问了一个让自己后悔的问题。
“范先生……”黑暗中的人停顿了一下,像在思考什么问题,“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看法,你们的生活姿态我可以不管,但是你们的行为却严重威胁到了他人的正常生活,这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
“既然是这样,那请问我大清早在公园里晒太阳也影响到了他人的生活?”
黑暗中的人突然将灯罩向外一抬,强烈的灯光让范希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噎在了喉咙里,条件反射的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范先生,我再次提醒你,你现在是在警察局,而不是在你的私人会所,希望你能够协助警方,尽快交代你的问题,避免不必要的骚乱!”
“骚乱,我想这场骚乱正是由你们引起的吧?”范希源笑了,心里却有点发虚。
“你聚众结党,鼓动民众闹事,冲击警局,这些难道不是骚乱吗?”
范希源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是在武装叛乱,在与我们为敌。”黑暗中的人感觉到自己的说辞起了作用,用了一种冰冷的,阴恻恻的语气缓缓的说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是两张照片。
范希源用手挡了挡灯光,好奇的探过头去。看得很清楚,这是两张场景非常混乱的照片,有点虚焦,看得出来是在一个非常慌乱的情况下拍摄的。共同点是都有一个相同的人正在指挥着什么,这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很邋遢,双眼肿胀,而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范希源愣住了。
“你在警局的档案资料多的让人叹为观止。虽然你我未曾谋面,我想我对你的了解就像老朋友一样多,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我只想知道你们的同伙在哪里,你们下一次的行动计划是什么?”
照片上的这个人是我吗?范希源咬紧了牙关,他想了一万种可能,唯一的不可能就是这个人绝对不是我,还有他口中的叛乱也绝对不是我策划的,我很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可最要命是他没有任何办法证明自己不是照片上的人。
“照片上的这个人不是我”范希源冷静的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范先生”,黑暗中的人用一种很无奈的叹气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话,“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对你所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
“是的,我一无所知!”
黑暗中的人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范希源的背后,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俯在他的耳边说道:“范先生,我和你不同,我非常痛恨暴力,视暴力为一种非常恶劣、非常不明智的选择,你和你的同伙对他人所产生的恶劣影响造成了不可原谅的错误,直到现在,你还在耍无赖拒不交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
“你根本就不明白王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将王赐予你的仁慈被你看做是软弱,用你认为的勇敢来挑战这种权威,那你就错了……”,黑暗中的人顿了顿,用几乎是从喉咙里直接发出来的声音说道:“我想我可以尝试一下用你的方式告诉你事实的真相。”
王?
仁慈?
软弱?
真相?
这都是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