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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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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2007年。

    一、地铁

    1

    范希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该死的失眠连续两周让他不得不在下午才爬的起来。更难受的是每次起床都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不是腰酸就是背痛。为此,他尝试了各种从网上收集来的治失眠的偏方,他歪着头看着地上的红酒瓶子,一脸茫然。

    范希源挠挠头,东倒西歪的走进卫生间,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跟自己长的不太象,想想上个月那部新剧杀青的时候还意气风发,现在却被莫名其妙的失眠折磨的憔悴不堪,头有点晕,他摇摇脖子,觉得今天还是糟透了。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嘴里无声的“叭”了一声。

    范希源一直都满顺利的,两年前进入电视台工作的时候他就凭着富有创意的头脑,加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在节目中心获得了不少领导和前辈的认可,前不久还被予以重任,借调到内容部生产中心,拍了一部十集微剧。这在他看来还算比较满意,至少在25岁之前他做到了很多别人没有做到的事情。直到两个星期之前过完生日那天,他就开始失眠,一到晚上就翻来覆去,脑子里象过电影一样,尽想些希奇古怪的事,有声有色的,妖魔鬼怪什么都有,无论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也好,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最奇怪的是一直有个声音浮现在脑海:地铁……地铁……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么样,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

    范希源慢条斯理的从桌子上拿起手机,一脸享受的样子,虽然唱这首歌的女人长的不怎么样,歌还是唱的不错的,一口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喂,你好?”

    “还好什么呀,我是谭军,出大事了!”手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范希源一听是谭军,嘿嘿笑了笑,“什么大事啊,咋咋呼呼的,是不是节目又要被喊停了?”

    “哎呀,不是,是张伟文死啦……”谭军在那头急的结结巴巴。

    “谁死啦?”范希源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跟这这些天失眠有关。

    “张伟文!张伟文死啦……”电话那头的声音接近嘶吼,范希源这下听懂了,却仿佛这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这怎么可能,进台这么长时间,张伟文一直是他的重要伙伴,不仅在工作上是他的搭档,在生活上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前天还一块吃过饭喝过酒……

    “希源,希源……”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回过神来:“我操,你丫是不是弄错了,前天才一块吃的饭,你也在……”。

    “全台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公安局的都来查啦!”

    “他怎么死的?”

    “听公安局的朋友说他死的很惨,陷在地铁站的墙壁里,浑身是血,胳膊都没了一只……”谭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恐慌。

    地铁。范希源一征。

    “在哪?张伟文在哪死的?”

    “地铁站,现在地铁站都全部被封锁了……”。

    “谭军,你现在在那?”

    “我在张伟文家……”。

    “你别动,等我过来!”范希源狠狠地挂掉电话,一阵眩晕,脑子里不仅含有痛失好友的悲愤,还有‘地铁’所带来的疑问。

    张伟文租的公寓离电视台很近,打车用不了十分钟,坐地铁加上进出站、安检等过程耗费至少二十分钟以上。可他偏偏喜欢坐地铁,按他的话说这叫享受生活的情趣,那里有人生百态,两点一线的工作方式,他更愿意多花点时间看看坐地铁的人们,为此他还在筹备拍摄一个关于地铁的纪录片,每次范希源想要参与其中,都被神神秘秘的拒绝,说这是作者影像,与你这种骨子里透着大众娱乐的调调完全不搭。

    范希源气喘嘘嘘地跑上楼的时候,里面挤满了警察在调查取证。他脚刚踏进门,一个戴眼镜的警察很快就迎了上来,口气很重:“你是干什么的?”

    范希源一口气还没上的来,脑子却一片混乱:“我,我是……”。

    那警察瞪着眼睛四下打量着范希源,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是干什么的?”

    面对这样的盘问,范希源有些发愣,这种赤裸裸的问答,让他脑子里回闪过无数个画面。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尤其是当年做为实习生出入办公大楼时候的场景。

    “他是我们的同事,也是我们的朋友,他叫范希源!”这时从警察的后面钻出一个瘦瘦矮个子,不是谭军又是谁。

    范希源在经过一番警察的例行问话之后,沉默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警察的口中得知,张伟文是在昨晚凌晨2点左右死亡的,初步推测,身体是在外部强力的撞击后,全身陷进墙壁里,有102处骨骼断裂,韧带有不同程度的断裂,并有被撕咬的痕迹,右臂被齐肩分离,没有刀割的切口,像是被强行撕扯,但未在现场发现残肢;离奇的是在现场还发现有狗的血迹和毛发。

    他抬了抬头,看着四下忙碌的警察,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件事情突如其来,合作这么久的搭档就这么走了,可怕的是还死的如此离奇。除了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他实在想不出有更为贴切的词来形容这件事情。他抽出一根烟,点烟的手一抖,打火机无声的掉落在地毯上。

    “希源,你别想太多了”,谭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伸手帮他把烟点着,声音有些哽咽:“警察说张伟文死的时候很快,并没有受太多苦。”

    范希源深吸了口烟,把烟吐的很远。最近长时间的失眠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张伟文惨死的幻想镜头,仿佛他就在现场一般。他觉得头疼,手心一个劲的冒冷汗。

    “希源你没事吧?”

    范希源摇摇头,顿了顿说:“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你昨天什么跟阿文分的手?”

    谭军说:“昨天下午开完会大概是六点多吧,本来约了晚上一块泡吧的。”

    范希源说:“他没说什么吗?”

    谭军想了想说:“哦,他说晚上要先去地铁拍点素材,要是那个时候我口气强硬一点或许他昨天晚上就不会去了……”。

    地铁,又是地铁。

    范希源长长的吸了口气,把头靠在沙发上,好晕啊。在烟草的作用下,他开始回想。张伟文是个外型上看上去书卷气特别重的人,内心上却极为激进前卫。一旦构思成型就会想尽办法去完成的,那怕撞的头破血流。也正是这种性格吸引了范希源,两个人在节目创新的目标上一致,又同是年轻人,自然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而张伟文开始拍摄地铁的纪录片是在一年前,那个时候单调的电视制作方式,让张伟文觉得缺乏与人的接触和交流,乘坐地铁观察拍摄人与人的生活,成了他的一个兴趣。

    兴趣。会不会是张伟文……

    范希源呼的跳了起来,大喊一声:“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屋里的所有人都回过来头盯着这个年轻人,那个戴眼镜的警察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范希源的肩膀,大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手上突然一软,范希源眼睛一翻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