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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来了嘛,本来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自以为大外甥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结果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等真进了门后一看他才发现,这户人家还真有点底子。
虽然,院子里那个新立的土包,看的没有心理准备,突兀进门自己心里胆颤,不过比起即将到手的粮食来,黑瘦男人努力的忽视了对于土包的忌惮。
身为混世已久的惯犯,在屋外头拨开门栓进屋这样的事情根本难不倒他。
黑瘦男人带着大毛进屋后,这货熟门熟路的在屋子里扫荡开来。
这一扫荡后,黑瘦男人眼睛一次比一次亮。
屋子里的小地窖被舅甥俩发现了,里头多余存放进去的蝗虫干,小地瓜仔,还有南瓜片全部都遭了殃,都被这舅甥二人洗劫一空。
外头多余放着的一些炉果,还有那些大蒜瓣,还有一些玉米糁,这些东西舅甥俩也刮地皮的来了一遍,一点也没有给多余留下。
期间大毛也不知道是心虚愧疚还是愧疚咋地,在舅舅大扫荡光了多余的家当,连一粒玉米糁都不给他小多姑姑留的时候,他还是伸手拉了拉自己疯狂的舅舅,示意他舅舅留一点口粮给多余的。
说来要不是自己去外爷、婆家找爹娘,要不是外爷跟婆说家里无粮,还要去逃荒,还要带着他们兄弟姐妹五个一道去奔活路,他的心里哪怕知道小多姑姑那里有粮食,一开始也没打算说出来的。
怪只怪外爷跟婆他们太可怜!
怪只怪自家的弟弟妹妹也可怜!
为了自己的家人,大毛昧着良心跟外爷他们说出了,自己猜测小多姑姑家里有粮的事。
考虑到家里还有三爷爷这个伤患,为了保险起见,他才领着舅舅亲自前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打算把小多姑姑的粮食全都弄走啊!
只可惜,进了屋子后,自己全部的心思都在院子里的土堆上,都在屋里遍寻不见三爷爷的疑惑上,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家舅舅是个狠人,把小鬼子的三光政策学的很到家。
眼看着舅舅收刮光了所有的粮食,大毛担忧的看了眼还在炕上熟睡的小多姑姑,大毛不干了,跟舅舅发生了争执,非要要求舅舅给多余留点儿粮食下来,做人不能太绝。
结果黑瘦男人那是好相与的?
平日里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还能昧着良心哄骗了姐姐姐夫去所谓的吃大户,导致夫妻双双丢了性命,如此他不仅不愧疚,心里还嫌弃的要死,也从来没有说过要来给几个外甥报个信的烂人,你能指望他有良心这玩意?
不仅没有,该死的黑瘦男还更过份。
不客气的把大毛往边上一推,黑瘦男嘴里得意猖狂。
“呸,你个蠢货!留什么留?反正炕上的小崽子肯定是要死的,你与其留下粮食来给小崽子白白浪费,还不如让你舅舅我,让你外爷,让你婆多吃一口!再说了,你们兄弟们五个呢,难道不吃不喝不想活啦?”。
这个要挟很到位,大毛最是在乎弟弟妹妹,黑瘦男这么一骂一要挟,大毛瞬间哑火。
可他哑火了黑瘦男却还不放过,同样的,也根本不把在炕上沉睡的多余当回事。
把收刮的粮食往门口堆一块,反身回到屋子里,黑瘦男有见过不错过的,对多余家简陋的家,进行了最后的扫荡。
多余家唯一的家用电器,额,也就是李三何心疼孙女,特特用一个月的工钱给买的,连多余都舍不得用,只拿来当宝贝一样供着的手电筒,黑瘦男见了欣喜的藏在了怀里。
屋子里惯用的马提灯,这个黑瘦男也没放过。
甚至是碗柜里的盐罐子;
灶台上的铁吹壶;
边上小小巧巧的一个,多余用来炒菜的小铁锅;
这家伙就跟狼灭一样,全都收拢到了手里。
大毛见状,终是再次忍不住的,出声跟他舅舅争执了起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舅舅的所作所为,其实早已经偏离了他来时的初衷。
他只是想活着,所以才领着舅舅来三爷爷家,想问小多姑姑借点粮食而已,而不是跟土匪一样的来抢劫啊!
这一回舅甥的争执过于激烈,声音过大,终是吵醒了熟睡中的小多余。
争执中,黑瘦男看到多余醒了,心里先是一惊,随后瞬间平复,看向边上大外甥的目光里,却带上了浓浓的怨念与恨铁不成钢。
要不是这个死崽子碍事,他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还至于让个小崽子给发现喽?
虽然自己倒是不怕这小崽子,可是毕竟是做贼嘛,应该有的心虚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毕竟,刚刚进门时,那土堆看着就让人瘆得慌。
谁没事干,在自家院子里堆个坟堆一样的土堆儿玩?
直到这个时候黑瘦男都不知道的是,那其实是真的坟,而不是所谓的土堆!不过谁叫他大外甥没跟他说起过,帮着多余运棺材的事情呢?
一时间醒来的多余,看着眼前的人,她还有些懵逼。
直到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很是眼熟,多余瞬间了然了。
了然了以后,多余瞪向面前两人的目光都带着凶狠。
特别是对于大毛这个吃了她粮食的人,自己还好心多给了粮食的人,多余都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好在小家伙不笨,知道眼前形式不对劲。
当下一转身,一把从枕头底下扒拉出她从不敢离身,连睡觉都枕在枕头下的菜刀来,举着菜刀,多余人狠话不多的蹦跶下炕就开砍。
此刻的多余,心里破罐子破摔的想着。
反正自己也没有爷爷了,反正这个世界不是自己的世界,虽然没有收集到愿力这点很失望,但是这里也没有什么是自己好留恋的,那么……
多余举着菜刀就杀了上去。
举刀而上的小家伙,着实把黑瘦男与大毛吓的半死,他们也是万万没想到,多余会是如此凶残的一娃。
舅甥俩倒是幸运的刀下逃命,只除了一开始惊慌时,某人藏在胸口的家用电器掉了出来,某人根本来不及捡外,先前他们收刮出去丢门口堆着的粮食,倒是被这舅甥俩逃跑都不忘了搂了个干净。
可怜的小多余,举着刀气喘吁吁的追着这俩出了门,追出了庄子口,要不是实在没有力气了,她想,自己一定要追着他们杀到底。
可惜啊,先前她连番的伤神伤身,多余已经不是在马家庄奋勇护爷的她了,力气跟精力耗空,可不是一下两下就能补充的回来的。
无奈之下,看着空旷的庄子口,望着已经不见小偷人影的道路尽头,多余提着刀,脚步蹒跚踉跄的走回自家的院子,关上门,宝贝兮兮的捡起黑瘦男掉落的家用电器,小家伙一把扑在爷爷的坟堆边上的嗷嗷的,委屈与害怕,还有一股股的气愤不由的宣泄而出。
这个世界真是太坏了,人也太坏了!
现实又给多余狠狠的上了一课,让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背叛,来的如此猛烈与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