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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朦胧的云雾,把李青梧笼罩其中。他使劲儿想睁开眼睛,却看不清前方一步的距离。这个场景很熟悉,这个地方也很熟悉,但自己却像是失了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哪里。
直到云雾中忽然出现一个白衣人影,所有的记忆才像涨上堤岸的海水退潮般,重新回到了李青梧的脑海里。
他想起来了,这是自己经常会做的一个梦。这个白衣女子是自己梦里经常出现的那个人。现在她又出现了,和往常很多次的梦一样,在云雾的那头,静静地看着自己。
但这次又和往常的很多次的梦不一样。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云雾中的白衣女子竟然对着自己笑了。这么多年,这么多次梦中相遇,每一次,两人都只是静静地隔雾相望。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笑。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呀。李青梧觉得她一笑,周围的云雾都没有那么浓重了。他也对着她笑了一下,但是他又觉着这远远不够,他需要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带她走出这片云雾。
他下定了决心,便坚定地向前迈出了左脚。但是一脚下去,并没有落到实处。他低头一看,自己站的位置竟是天外峰的崖边巨石上,且向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可惜为时已晚,他已经坚实地迈出了一步,身体的重心随着左脚的踩空迅速向前移,带动着整个身体也向前栽去,随后头下脚上的,又以更快地速度向下方的云海坠去。
“啊!”
一声惊呼,李青梧猛地惊醒。
只见入眼满目尖刀,自己倒吊空中。周围是漫漫寒夜和无尽的黑暗,哪有什么白衣女子,哪有什么天外峰。
“原来又是一场梦!”
李青梧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在这个当口,你还能睡着?你真是一个神仙!”
玉狐狸看着他被吓醒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李青梧呼吸渐渐平复,他蜷缩了一下身子,想改变长时间不动而僵硬的肢体,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那种中毒无力的感觉竟然消失了。他又暗运内力,体内真气运行流转,也没有了那种阻塞滞空的感觉。
他不禁大喜,双手摸到绑缚自己的绳子,摸索着应如何解开。
夜,已极深了。
看守的贼众们早已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我说大当家也太小心了!单不说这‘树牢’机关重重,就是咱们黑风寨,不知道咱们的密道,谁能上来?更不说还能闯到这里救人不成?”
一个个头矮小的黑风贼不满的埋怨道。
“就是。本来今晚老子可以去找老李他们几个耍牌九赢几个钱,又给叫来当值守夜。你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闯我们黑风山?”
另一个黑风贼被耽误了牌局,也是满心的不爽。
“行了行了!都他妈少说两句!你们以为我愿意来?大当家的话谁敢不听?大当家说了,今晚辛苦一夜,明天让我带大伙下山去‘怡春楼’快活!”
为首的黑风贼听到他俩的埋怨,骂骂咧咧地训斥道。
这俩人一听明天可以下山去妓院耍乐子,马上转怨为喜,闭口不言了。
这黑风贼头目虽然这样训斥他俩,但其实他心里和他们想的一样,大当家今晚有点谨慎过度了。当然,这一切都是那位朱先生的意思,不知道这朱先生和那位竹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让大当家对他们俯首帖耳,毕恭毕敬的。
他一边想着这里面的事,一边在林子与空地之间缓缓地地踱着步,以此打发漫漫长夜。夜风无声无息地吹来,几片树叶从身旁飘过,空气中似乎有断断续续的乐器声传来。
“奇怪?荒山野岭,夜半三更,怎会有人奏乐,而且听这声音,铿锵厚重,隐隐有杀伐意,难道真有人来救这二人?”
黑风贼首领越听这声音越觉不安,急呼众人:”大家伙注意四周,提高警惕!“
他自己以手扩耳,想辨明声音传来的方位,但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传来,一时却辨不明。夜风渐渐急了,风中飞花舞叶,来势甚急,竟有破空之声。
“不好!”他暗叫一声,急忙抽出腰间朴刀,一面挥舞一面喊:”小心风中的飞花树叶!“
首领一声大喊,众人却似没听见他的叫喊声一样,一个个仍然呆立原地,无动于衷。
黑风贼首领大奇:“怎么回事?王八羔子一个个地不想要命啦!”
他大骂着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谁知手刚够到那人的肩膀,那人便欲向前栽倒。他慌忙扶住,仔细一瞧,不禁大骇。原来这人脖子上一道细细的口子,已将他的颈动脉割断。只因割断他动脉的东西又快又利,伤口一时不开,所以人虽死,连声音也发不出,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
他惊恐地奔向另外的人,发现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细细的口子,大动脉都已被割断。看守树牢的十几人,此刻竟然只剩自己还活着。
又有两片树叶飞来,“嗤嗤”从他脸上划过,登时划破两个口子,血顺着脸庞慢慢流下来。
“是谁?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黑风贼首领又惊又怕,敌人还未露面,已将自己的人全部杀死,而且还是用树叶无声无息地杀人。在他的认知里,这恐怕只有神仙鬼魔才能做到的事!
黑风贼的喊声在夜间的山林里飘荡,惊起一群夜宿的山鸟,飞向茫茫的夜空。夜风未停,风中的乐器声却已消失,林间树叶在轻柔的夜风里‘沙沙’的婆娑着。夜已经很黑,林子里却更黑。黑暗中似乎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黑风贼双手颤抖地举着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密林深处,一个黑衣女子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密林边上。她身姿颀长,一袭黑色长衣,面蒙黑纱,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冰冷,背上负着一具长筝,显然,刚才的乐器声音就来自她背着的长筝。
“把他俩放下来!”
黑衣女子一开口,语调清寒冷漠,语气中却是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气。
黑风贼战战兢兢,他相信自己若不按她说的去做,会和其他的人一样死的很惨。于是乖乖的听她的吩咐把李青梧和玉狐狸从树牢上放了下来。并解开了绑着他们的绳子。
“大师姐!你来啦!”
玉狐狸面上露出一丝惨笑,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玉,你怎么样?”
原来这黑衣女子竟是玉狐狸的大师姐。大师姐关切地扶住玉狐狸,温柔的问道。她与黑风贼说话时冷若寒冰,对玉狐狸却是温柔如水。
玉狐狸先被‘青竹散’迷倒,浑身无力,又在这被吊了半夜,神情憔悴,精神萎靡,此刻见到大师姐来救自己,一声‘小玉’,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师姐轻轻地抱住玉狐狸,右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语调中充满宠溺之意。
那黑风贼见他们不注意自己,蹑手蹑脚地想要开溜。只要自己逃进林子里,他们不熟悉路,必然追不上自己。哪知他一动,李青梧立马察觉,追上前去欲擒住他。黑风贼知道自己被抓必死,只好拼命。反身一刀,大力劈来,李青梧力气已复,见刀势力大雄浑,不敢硬接,将身子一侧,飞脚踢中黑风贼持刀的手腕,朴刀脱手而飞。他紧接着又是一腿,将黑衣贼撩翻在地,动弹不得。
“咦?你没事了吗?”
玉狐狸听到两人打斗的动静,见李青梧三两下便将黑风贼打败,完全不像四肢无力,内力不复的样子。
“是啊!我也不知怎么,方才在树上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便恢复了。”
“哦?这么神奇?是不是又梦见我小师妹了!”
听到李青梧说做梦的事,玉狐狸泪眼未干,却还不忘调笑李青梧。
李青梧被她说中,想起在梦中自己失足落崖的窘态,脸色立时红了起来:“没,没有……”
玉狐狸被他害羞的样子逗的咯咯笑了起来:“师姐,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李青梧,你别看他平平无奇的,他和师妹关系可是匪浅呀。”
黑衣女子听玉狐狸这样说,转过头惊奇地打量了一眼李青梧,随即平淡地说道:“我叫秦筝。是小玉和瑶儿的大师姐。”
“大师姐,你好!今晚多亏你前来相救。救命之恩,青梧以后必定相报。?”
李青梧神情郑重,言辞恳切的说道。
秦筝欲再言,忽闻林子里夜鸟惊飞,风声响动,显是有人悄悄逼近。
“他们来了。也好,省的我们再去找他们!”
大师姐秦筝左手轻挥,一枚铁钉袖里飞出,射向黑风贼首领,那人闷哼一声,便一动不动了。
“你跟着我,我们去树上!”
她对李青梧说道,随即提着玉狐狸轻身一跃,向空地中的大树上飞去。
李青梧见她身材高挑,背负长筝,提着玉狐狸,纵跃若举,轻飘如飞,一个起落,已落到了大树的枝干上。回头望向李青梧,示意他快上来。
李青梧轻功远不如她精妙,只好借助那根囚人的麻绳,跃到半空中,双足踩着麻绳借力,也跳到了树上。
这棵古树枝粗叶厚,郁郁葱葱。李青梧三人顺势又往上爬了爬,他低头一看,离地已六七丈的距离。林子里声音渐响,四面八方,到处有人向空地逼来。
“你看好玉儿,剩下的交给我!”
秦筝把玉狐狸放好,对他说道,随手把背上负的长筝解下来,抱在怀里,挥手弹拨了几下,筝声清绝嘹响,铿锵不绝。
“敢问树巅之上,哪位朋友夜拜荒山?伤了我十几位弟兄,还欲掳走我的两位佳客?”
大树底下,三人站定,为首的正是黑风寨大当家辛景尧。
“这两人今晚我要带走。此事原和你黑风寨无关,劝你莫要逞雄争胜,被人当做枪头使,白白毁了辛苦创下的黑风寨的一片基业!”
树巅之上,冰冷的一个女声响起,一字一句,如一把把尖刀,正戳中辛景尧心窝。
辛景尧默不作声,扫了一眼地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快速琢磨道:“看这女人的手段,顷刻间毙掉我十几号兄弟,着实来头不小。此事原本是血衣门的事,我黑风寨相助他擒住二人,已是完成了原本任务,现下因为看护二人,又折了这么多弟兄。要知道,今晚负责值夜的都是寨里的精锐。虽说朱先生答应回去立即向门主求进门帖,但血衣门门规森严,拜门极难,谁能保证这次一定能进?若执意与这女子为难,少不得还是自己弟兄们先上,她若发起狠来,不知又要折多少兄弟呢?”
辛景尧思来想去,未拿定主意。身后的血衣门朱先生见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猜出他的顾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辛大当家的尽管放心,今晚擒住这三人,便是你的头功,明日你同我一齐去见门主!”
辛景尧正自举棋不定,听他如此说,心里一横:“好吧!如若能进血衣门,这黑风寨,大不了不要也罢!”
他下定决心再赌一把,挥手吩咐林子里的黑风贼们:“给我朝树上狠狠地放箭!”
黑风贼们一听号令,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向空地中心的大树树顶上射去。一时间,“嗤嗤”之声大作,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直射向三人藏匿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