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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心蛊?”林竹嘴里轻轻念出这三个字,语气微扬,姜郁见他像是在认真思考些什么的样子,抿了抿唇,“我也是在民间流传的话本野史上看到的。”怕自己随口说的东西影响到林竹的想法,姜郁又加了一句。
林竹扬起脸,笑道:“倒是没想到你这么爱看书。”如愿以偿地得了姜郁的一个白眼之后,又说:“话本也好,野史也好,还请阿郁给我讲讲,满足一下为兄的好奇心。”
姜郁闻言不由得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转身喊了楼下小二上来,店小二看林竹醒来,先给姜郁道了声喜,还帮她诉苦,“姜公子日日在房里熬汤药,寸步不离的,实在辛苦。”
姜郁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说噬心蛊。”
“这噬心蛊嘛,小人倒是知道,就是...”这小二年纪不大,知道的倒不少,也会看眼色,这会儿见房间里气氛正好,还讨起赏来。
等了几秒,却无人接茬,转头见姜郁满眼疑问看着他,小二清清喉咙,赶紧讲了起来。
“噬心蛊,据说是南疆虫谷养的一只足有三百余年的蛊王,南疆本就是边陲小国,说是国倒不如说是几座城及其背后的十万大山,那里多云多雨,有不少奇珍异兽,每年靠着向周围大国进贡些宝物才堪堪留下国号,十几年前正逢先皇诞辰,不知怎的,南疆却没派使臣前来,先皇是个脾气好的,也没生气,只派了一队使臣前去探看。
却没料到,那队使臣只回来了一个,都没进城门,便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据说当时死状极为惨烈,身上似乎有几万只虫子在皮肤里窜来窜去,大家都说是蛊虫,此事也肯定是南疆所为,先皇大怒,派了冯老将军,就是如今冯册冯将军的父亲,还有五千精兵前去南疆,一个多月就拿下了南疆,擒了南疆皇室,还拿回不少宝物。
不过冯老将军也许是年纪大了,奔波不得,回来路上便逝世了。先皇悲痛之下,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将国事交给了当时的太子。”
林竹闻言,眼神微动,不由得想起那一声“母后”,怪不得自己似乎对朝廷时事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就好像融于骨血的自然反应。
姜郁听了半天,只听到开头一句话与噬心蛊还有些关系,手指敲敲桌子,语气微冷:“噬心蛊。”小二连连陪笑,“这就说到了。”
“起初众人也不知道这噬心蛊是什么,因为南疆皇室覆灭,虫谷依附皇室,自然也是散了,不少蛊师跑来了中原,这噬心蛊应该就是当时流传出来的。其中一些蛊师利用蛊虫害人,大造杀孽,那蛊虫又凶得很,据说蛊虫和蛊师心意相通,让人不知不觉就中了招,凡是中了招,那死状都不大好看,不是被吸干了血,变成一具干尸,就是血肉模糊,被剥了皮似的。”
说着,小二还抖了抖身子,姜郁转头看看林竹,发现他倒是听得入神,面上也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心里揣摩着林竹难道是真的喜欢听这些个话本故事,还听得这般津津有味。
小二见林竹表情,似乎受了鼓舞,讲得更加绘声绘色。
“据说这几个蛊师也学中原做派,占了个山头,又屠尽了山脚下的村庄,立下了凶名,也惊动了整个中原江湖,那会儿江湖倒是少有的团结,不管是原因是什么,正道还是邪道都一致对外,不少人都放话要前去剿了那伙子蛊师。
不得不说,那些蛊师还真是难对付,虽然没有内力武功,但是身上的蛊虫还有其他手段层出不群,不少武林人士都铩羽而归,有的还送了命喂了蛊虫,幸而那时江湖人才辈出,戴正青戴大侠凭一己之力,说服了各门各派,一同前去围剿,才把那几个蛊师抓到。
其中一个蛊师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掏出了一个宝物,就是噬心蛊,说这蛊虫在极热地火中诞生,平日里喂养珍草和人的血肉,已有三百年之久,是皇室珍藏。这噬心蛊实则分为子母两蛊,两蛊都用在自己身上能够破而后立,不仅起死回生还对武功有所进益,将子蛊用在他人身上能够吞噬他人心脏,控制他人的心神,让人沦为傀儡。
这蛊物太过阴邪,名门正派坚决要毁掉此物,有些小心思的又不同意,双方争斗起来,那一战打得昏天黑地,各有伤亡,江湖也大伤元气,最后还是戴大侠出面,说将此物放在天音阁中,天音阁隐于蓬莱之中,向来不问世事,偶有弟子出外界游历,行善施德。在场的人各怀鬼胎,也就同意了,之后的武林大会上,戴大侠被众人推举,登上了盟主之位。”
姜郁听完问道:“那这么说,噬心蛊是在天音阁了?”小二闻言,立马说道:“你可不要打天音阁的主意,与天音阁的信物在戴大侠手里,没有信物你是不可能找到天音阁的。”
林竹好奇的声音从床榻传来,“那戴大侠当初是怎么找到天音阁的?”
“天音阁虽然飘渺,但也有迹可寻,戴大侠就是天音阁后人,自然知道怎么去天音阁。”
姜郁嗤笑,“那还需要什么信物?”
小二站直脊背,像是戴正青是他家人一般,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当然是戴大侠正义凌然,为了避免某些人的猜疑,才弄出了信物,交由盟主代代相传。”其中某些人这三字还刻意加了重音。
姜郁觉得小二说的‘某些人’指的就是自己,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他计较,就听林竹又问,“那当前的武林盟主可还是戴大侠?”
小二点点头,“当然,不过再过不久就到了十五年之期,新一届的武林大会就要开了,到时戴大侠会把信物交给新一任盟主的。”
林竹眼睛一转,好似惊喜地说道,“哦,是吗?那可真是赶上了好时候,到时不免要去领教一下戴大侠风采。”
小二拍拍胸脯,非常欣慰的样子,“你二位可能有所不知,咱们江湖推崇戴大侠,那也是有原因的,且不说他出身名门,是天音阁后人,功夫又了得,单是他那侠义心肠便也为人称道,那些日子,邪教祸乱,江湖中谁人不受戴大侠恩惠,那才是江湖楷模,年轻人的典范。”
说完,本以为能得二人应和一番,不料一个在床帷中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另一个坐在椅子上,拿着绢布细细擦剑,刚刚那段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小二讨了个没趣,他见多了刚出师门来闯荡江湖的武林儿女,都是一副热血沸腾,江湖任由我辈行的模样,这二位也是奇了,通身气质凛然,必是出身名门,但也不知道是何门派,说他们不是新人,但连这点江湖传说都没听过,若是新人,又没有初出茅庐的青涩样子。
小二说得口干舌燥,见事情已经交代清楚,旁的似乎这两人也不爱听,拱手说道,“您二位要是没有别的需要,我就下楼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林竹抬起头,轻轻喊了姜郁一声,姜郁放下剑,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扔给小二。
小二接住银子,顿时眉开眼笑,连连道谢,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寂静,姜郁接着擦剑,林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剑收回剑鞘,姜郁语气肯定,“你想去武林大会。”
林竹不置可否,“我晕过去的这些日子里河阳谷可有什么消息。”
姜郁见他话里轻轻带过,总觉得他这次醒来以后变得不大一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他既然不想说,她问也是白问,说不得还会被他胡侃乱说,再被敷衍一顿,还不如就这样,等他想说了自然会说。
“河阳谷内没传出什么消息,但城里来了不少武林人士,说是来吊唁段怀庆。”
林竹听完,又问“那朝堂之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姜郁有点惊讶,不知河阳谷一事与朝堂有什么关系,“听说新皇率兵去了前线。”
林竹点点头,“时局已经乱了,我们再等等。”
姜郁见他又卖关子,也不理他,抬起下巴指了指那碗汤药,“药凉了。”
林竹伸手端起碗一饮而尽,不禁失笑,姜郁对他倒是一毫一厘都不肯相让。
不过一日,就有人来拜访,姜郁打开门,看到向她福身的张妈妈,终于知道林竹等的是谁了。
张妈妈还是一副恭顺和气的样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低垂着眉目,“姜姑娘,我们谷主找您有要事相商。”
林竹走到姜郁身后,“那便走吧。”
张妈妈语气不变,“我们谷主请的是姜姑娘,林公子怕是不便前往。”
林竹不知从哪里掏出那个酒葫芦,拿在手上晃了晃,“啊,我还打算再去向段谷主讨些桂花酒呢。”
张妈妈一时不再说话,低垂着眼,看不出情绪,姜郁觉得有些奇怪,她的视线总是不由得转向张妈妈的手指,只见她手指似乎在微微用力,姜郁脑中莫名预警,正要轻轻挪一步挡住林竹。
“既然如此,那林公子也请吧。”张妈妈侧过身子,站在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