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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那疯道士将手中的酒壶一把摔到了石头上,葫芦碎了,里面的美酒流满了石头。
“你~~~嗝,你慢喝,我先走了,他日有缘~~~嗝,有缘相聚。”
说罢,那道士将栓酒葫芦的绳子往背上一甩,似乎没有意识到葫芦已经碎了,然后继续唱着那胡诌的歌谣,大踏步走向远方。
“啊~啊~啊~乐逍遥啊逍遥乐,独自逍遥脱俗世啊~~~俗世枷锁难拦我~~~”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路旁躲藏的行人才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继续他们未尽的旅途,没有人会将这个萍水相逢的疯子放在心上,当然更没有人会将把那块被“敬酒”的普通石头放在心上。
不过到了晚上,在城中响起“子时三更,平安无事”的更声时,更夫却猛然瞪大了眼睛,随后屁滚尿流地敲响了府衙前的鸣冤大鼓,冒着被送入大牢的风险喊出了自己心底的惊讶。
“县太爷!城南有神仙降临!”
“叫唤什么!”
府衙内巡夜的人急忙跑出来阻拦,不过更夫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县衙内刚刚改完公文,此刻正伏案小憩的县太爷。
“怎么了?有话进来说,别吵到附近百姓。”
守夜人正和更夫小声争辩时,县太爷整好衣襟走了出来,呼唤更夫先进府衙。
不过更夫竟然拒绝了县太爷的邀请。
“大老爷快带人出城看看吧,城南有神仙!”
更夫激动地跳了起来,刚刚平复一些的心情又激动起来。
“老爷刚刚才睡着,你这腌臜就来捣乱,再胡诌就把你抓起来送进大牢,”守夜人一把揪住了更夫的领子,低声威胁道,“赶快滚。”
“大老爷啊,我没说谎,城南真有神仙,我刚刚看的真真儿的,城外有一道霞光冲天而上。”
不论如何,更夫还是坚持自己的原话,软磨硬泡非要县太爷带人出城查看,最后太爷被磨得无奈,只好吩咐手下叫醒了衙役,骑上几匹老马连夜出城。
到了城外,四周黑乎乎一片,压根没有更夫所说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脾气温和爱民如子的县太爷也终于动了火气,语气中不免带上些许不快。
“再往前走走,再走走······”
更夫的声音越来越小······
无边的黑暗让他自己都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刚才这里真的有光芒出现吗?
又走了老远,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到底怎么回事!”
县太爷强忍的火气终于爆发,这位向来爱民如子的父母官还是难敌身上的疲惫。
“大大大人,”更夫一骨碌从马上摔了下来,哆嗦着直叩响头,“刚才,刚才我真的看到了,小人没有骗您啊,我没有说谎,没有说谎。”
“好了好了,”县令是个心善之人,见更夫这般模样难免动了慈悲,于是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打道回府,这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你以后也要谨慎做人,不要再随便开这种玩笑了。”
说罢,县令调转马头准备回府,可就在这时,小路的对头突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叫。
“难道有土匪拦路打劫?!”
县令心头一急,迅速调转马头,扬鞭朝那个方向跑去,衙役们见状也全都慌忙跟上,生怕县令出什么意外。
县令马快,衙役们追了很久才看到他的身影,于是急忙纵马跑去,离得近了,便听见县令正在小声念叨着什么。
“怪哉,怪哉。”
“县太爷,怎么了。”
“你们刚才也听到那阵喊叫了吧。”
衙役们纷纷点了点头。
“可我跑了这么远怎么一个人也没见到?”
“对呀,对呀。”衙役们纷纷应和,不过显然是在应付,他们可没有县令那般大公无私的心肠。
“说不定是什么野兽的叫声呢,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一个人低声建议道。
“对呀,对呀。”其他衙役立刻跟着纷纷应和,这次倒是真心。
“也好,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县令爱民,自然也不忍心让这帮衙役跟着他大半夜遭罪,于是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可还没等他们掉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便从不远处滚了出来,一边滚一边夹杂着“啊啊”的大叫。
衙役们齐刷刷拽出宝刀,一跃下马,将县令紧紧护在中间,齐声喝问:“来者何人!”
那东西没有回应,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勾勾盯着县令一行人。
这下大家可是看清了他的面貌——浑身溜光,皮肤黝黑,仿佛一块黑炭成精。
很明显,这是个喝多了正在耍酒疯的醉汉。
衙役们长松一口气,照着县令的吩咐一齐冲上去,趁其不备将这醉汉绑结实了丢到马上,一并带回县衙。
路上,这醉汉仍在拼命挣扎,口中乌拉哇啦高喊不止,最后只好将他的嘴也塞上,所有衙役爬在马边按着他,这才勉强把他带回去。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这人的酒劲似乎还没醒,不过好在没有了昨晚的闹腾劲,现在正老老实实躺在客房睡大觉。
屋内一片安详,不过屋外可是闹翻了天。
原来县令昨晚安顿好醉汉后又紧接着收到了在外巡游的探子送来的消息——有一帮响马要在今晚洗劫县城。
这事如果放到哪个边境小城倒不算什么大事,但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县令爱民如子、管理妥当不假,但若论打仗杀人,他可完全不在行。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县令立马慌了神,他这一慌不要紧,底下的人比他更慌了,于是不久之后,整个县城便都乱成了一锅粥。
吵吵闹闹一整天,也没有一个人想出应付马贼的方法,有人提议逃跑,可这小县城的住户都是世代住在这里,哪里舍得离开?
到了黄昏时分,大家全部聚到街上,左顾右盼,仿佛一堆踩在热锅上的蚂蚁,但却没有一个人有妥当的处置方法。
不得不说恐惧真是一个有趣的东西,他可以让君子变成小人,在人们面前卸下可悲的伪装;也可以让英雄变成懦夫,在自己的人生字典中舍弃自己引以为傲的荣耀;当然,它也可以让平凡的人们自甘久困于患难之中,而非去接触那不可预知的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