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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璋眨了眨眼睛,把纪南歌从停尸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脸:“南歌?”
眼前人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南歌?”容璋捏她腰上的软肉,他记得纪南歌最讨厌他这么对她,每次他一恶作剧,她要么被吓得跳起来,要么反手跟他打到一起。
可这次无论他怎么折腾,纪南歌还是一动不动。
容璋焦躁起来,他绕着停尸台转了一圈,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小狗,直到看到挂在纪南歌脚边的身份牌,他盯着上面的“死者姓名”那一栏看了很久。
死者?
死?
容璋心里无法抑制地涌起一种类似于心爱的物品被弄坏的焦虑感,他绕着停尸台走来走去,时不时凑过去拍一拍纪南歌的脸,喊她的名字,始终得不到回应后,他目光落在自己手腕戴着的红绳上,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
赤脚走出太平间,容璋若无其事地去了一趟洗手间。
不多时,他换了一身清洁工的工作服,推着装垃圾的小推车返回太平间,小心翼翼地把纪南歌从停尸台抱下来,用白布裹好,放进小推车里,借着这身伪装,他顺利带着纪南歌出了医院。
背着纪南歌,容璋在路边打车,但是路过的司机见他没穿鞋,又背了个没意识的人,都不敢揽这桩生意,纷纷拒载。
容璋无奈之下只好背着纪南歌步行离开。
从白天走到傍晚,他出现在弘明寺山脚下。
太阳偏西,再过半小时天就黑了,这个时间山上基本没什么香客,容璋背着纪南歌爬上青石板石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999级石阶,他花了将近三个小时,一路走来脚底被磨得血淋淋的,最后几十级台阶一步一个血脚印。
终于到了弘明寺门口,天已经黑透了,寺庙大门已关,只留下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在夜色里发着淡黄色的光。
容璋上前敲门。
很快有小沙弥来开门,那小沙弥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只把寺门打开一条缝:“不好意思,上香时间已经过了,你明天再来吧。”
容璋摇头:“我要见大师。”
小沙弥看了一眼他背着的人,猜到他的来意:“求医?”
“嗯。”
小沙弥叹了口气:“生病了要去医院,来这里没用的,你快回去吧。”
容璋还是摇头:“我要见大师。”
小沙弥:“……”
他干脆把门关上。
但容璋迅速伸脚卡住门,小沙弥低头一看他满脚的血,吓了一跳:“你怎么……”
“我要见大师。”容璋固执地说。
小沙弥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但好歹给他开了门:“进来吧。”
小沙弥引着他进了主殿,用几个蒲团铺成一张临时小床,帮他扶着纪南歌躺下,手碰到纪南歌冰凉的皮肤,小沙弥一怔,立刻缩回手后退了几步,眼里带了几分惊恐:“我去叫师父。”
不多时,寺庙住持过来了,是个快八十岁的老和尚,看见容璋时,他脚步微微一顿。
随即走近,蹲下身给纪南歌把脉,翻了翻她的眼皮,然后摇摇头。
容璋跪坐在纪南歌身边,见他这副样子,他问:“能治吗?”
“治不了。”住持实话实说。
“可是她说你有佛骨舍利,可以起死人肉白骨,只要你卖给我,多少钱都可以。”容璋说,“我爷爷有很多很多钱。”
住持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爷爷的联系电话是多少?”
容璋念出一串数字,住持转身给小沙弥打了个眼色,小沙弥点点头,转身小跑开了。
“佛骨舍利救不了她。”住持说,“你在我这里等我,我给你处理一下脚上的伤。”
说着他转身要去拿医药箱,容璋却突然膝行过来扯住他的袖子,仰头看着他:“你救救她,求你了,要多少钱都可以。”
住持无可奈何地说:“不是不救她,她已经往生了。”
“往生?”容璋不解道。
“就是去世了,不在了。”住持似乎把他当成智力障碍患者,蹲下来跟他保持平视,耐着性子解释道,“她的灵魂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了,留在这里的是她的躯壳。”
“那她还会回来吗?”
住持沉默。
“会吗?”容璋追问。
住持叹了口气:“请节哀。”
容璋:“……”
迎着老和尚无奈而怜悯的眼神,容璋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纪南歌死了。
他呆愣了很久,转身爬到纪南歌身边,想去牵她的手,想喊她一声,喉咙却跟堵住了似的,半晌,他微微一眨眼,有温热的液体溅落到纪南歌手背上。
“骗子,说话不算话。”
此时的容家,容老爷子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容璋和纪南歌的尸体不翼而飞,他第一反应就是被偷走了,正要调监控找,冷不丁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说容璋和纪南歌在弘明寺。
容川不敢耽误,立刻驱车赶到弘明寺,一路累死累活爬上数千级台阶,进了寺庙,远远看见容璋蹲在纪南歌身旁,他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容璋?”容老爷子连声音都颤了,一天内大悲大喜失而复得,他心脏差点承受不住,“真的是你?”
容璋头也没抬,他拿了一条湿毛巾,拧干水仔仔细细帮纪南歌擦手,专注到仿佛耳边所有的事都跟他没关系。
看着这样的他,容老爷子老泪纵横,他在容璋旁边跪了下来,不管他有没有在听,哭着说:“容璋,是爷爷不好,爷爷保证再也不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了……我对不起你。”
容璋充耳不闻,擦完纪南歌的左手,又开始擦右手。
容老爷子等他帮纪南歌擦完手和脸,小心翼翼地说:“容璋,我们回家,好不好?”
容璋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要把她一起带回去。”
容老爷子迟疑了一下。
“不行吗?”
“……行,你说什么都行。”
容璋拒绝保镖帮忙,抱起纪南歌。
“我们回家。”
-
一个月后。
凌晨三点钟,某高端别墅群。
临近冬至,天气冷得渗人,黎落和叶逢霖蹲在别墅天台,借着夜色隐藏踪迹。
左等右等楼下都没动静,叶逢霖被冻得起了一身又一身鸡皮疙瘩,他问:“你确定我今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