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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秦芳薇曾经来过。
那时,父亲最喜欢将一群娇滴滴的学生带到这种艰苦的地方来体验生活,爬山、野炊、露营……他还说越是艰苦的地方就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求生能力。
此刻,瞧傅禹航这熟门熟路的,看样子对这一带相当熟悉啊……
很快,他绕上了县道,继而转到了乡道。
她看着一愣,他去的那个地方,正是她以前露营过的村落……
路的两边是绿油油的油菜地,来来往往全是留守在村里的大龄村民。见有车来,村民们纷纷让道。
她没跟上,从另一条道绕了过去,而后停到了一处竹林的的空地上。下了车,她望着四周景象,仿佛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光……
那时,她正和邓溯陷在恋爱当中,眼睛里只有彼此。那段时光,也成了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有一次,他们来这边露营,同学们在这片土地上,围着篝火跳啊唱啊,可疯狂了……飞扬的青春,曾让这里美得无法想象。
后来,她为了追一只漂亮的野兔,进了山里,还和邓溯走散了,越走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最倒霉的是,她还被一条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蛇咬伤了……
那真是一段糟糕透顶的经历,惨兮兮的她在山林里叫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要死了。
谁知一个平常很讨人厌的男同学突然之间冒了出来,不仅找到了她,还给她去了毒——这人居然带了一大包野外求生的装备,其中包括各种应急用药。
本来她是很感激他的,偏偏这人嘴毒得厉害,在帮她处理完伤口后,就一直教训她:“你把老师的叮嘱当耳边风了是不是?还是自以为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可以蛇虫不侵?明明笨得连方位都弄不清楚,却还要往山里跑,山里全是陷阱和野猪夹,你是想掉进陷阱摔个半死,还是想被野猪夹夹个残废?”
那个男同学噼里啪啦地骂了一大通,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没一句是中听的……她彻彻底底被他骂惨了,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
他还恐吓她:“不许哭,别人听了会以为我趁边上没人欺负你……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哭,我就吻你,把坏事都做绝了,省得白白叫人冤枉了……”
那真是一个名声狼藉的小子,个头比她高,脸孔又丑,听说是以前家里起火,烧毁了他的大半张脸,虽然植了皮,但面部表情依旧无比狰狞,若去扮演电视剧里的大恶人,不用任何化妆就可以把人吓哭。
那时的她怕得不得了,一下就被他吓住了,真的不敢再哭,生怕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将她给欺负了……
之后下起了雨,他们为了躲雨,就进了一处山洞。她因为余毒未清,还发起了高烧……最后是他背着她走出来的。
那天是露营的最后一天,因为下雨,其他同学全都坐车回校了,只有邓溯和几个老师留下来找她。
当她醒来时,看见的就是邓溯守着自己。
此后,她一见到那个面相不善的男同学,就马上绕道走……
嗯,她好像想得有点远了。秦芳薇拍了拍脸孔,把思绪拉回来,心想,难道傅禹航真是她的同学,曾和他们一同来过这里?不对啊!她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张脸孔。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她越想越疑惑,沿着当年露营的路线往前走去,谁知一不留神,脚下一软,整个人竟直直地往下掉去。
完蛋,她掉进捕野猪的陷阱了……最惨的是,她的脚还踩到了一只野猪夹……
“啊……”她发出了一记惨叫,惊得满林子的鸟雀都拍着翅膀飞走了。
她摔得晕头转向,皱眉盯着越夹越紧的野猪夹,想将它掰开,却因力气太小,只得放弃。她抬头望,洞口那么高,根本爬不上去,凌临的手机也没带在身上……这是天要亡她啊!
“喂,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她冲上面叫了好一会儿,叫得嗓子都要哑了……没人理。
几近绝望时,陷阱上方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在她认清来人是谁时,他也发出了一记询问:“秦芳薇,真是你?”
跟踪的人要靠被跟踪者来救?这情节也太狗血了。
“是我!”她咬着唇,应得很小声,脚上那夹人的铁玩意儿让她疼得几乎没办法说话。
这东西一定得尽快解决掉,否则她的脚得废掉。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没办法矫情地当作和他不认识,性命要紧。
“我……我的脚被野猪夹给夹住了……我……我弄不开它……”
“你别乱动,我去找人帮忙,听到没有!”傅禹航沉声叮嘱。
“嗯。”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大约是因为有他在,一切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片刻后,他叫来了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往陷阱下看了几眼,而后一条绳子被扔了下来,傅禹航顺着绳子滑到了底下。他身形高大,令这个狭小的空间变得有点拥挤。
由于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神情如何,只见他蹲下身来,轻轻松松就把那野猪夹给掰开了。她嘴里虽没喊疼,但还是闷哼了几声。
“秦芳薇,谁让你往山上乱跑的?你不知道这山上有很多陷阱和野猪夹吗?还笨蛋似的连手机都不带,你想变成失踪人口,就这样被埋在山上吗?”
“我告诉你,今天会有大雨,我要是没发现你,你今天死在山上都没人知道。”
“还敢瞪我?这么大的人了,懂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啊?”
“我骂你怎么了?我这是让你长点记性……一次两次在这山上出事,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你就是一只猪。”
秦芳薇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想说,脚疼,心里窝着一团火,只觉得他骂得可凶了,和当年那男同学有得一拼。只是那个男同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而傅禹航是她的老公,居然也舍得这么骂她?
“上来,我背你……”他扶她站起来,而后蹲下身子。
她也没矫情,二话不说就靠了上去——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不差这个了。
只是真爬上去之后,她的感觉却不一样了。他那结实的腰背,就在她的身下;他那浓密的黑发,就在她的眼底……她还看到了他耳后的红痣,这是她以前没留心过的……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没能记起来……
傅禹航背着她,顺着绳子爬了上去,让她坐到一块大石上。
“怎么样?脚伤得严重吗?让我看看……”
这一刻,他的语气倒是缓和了,蹲在她面前,将她的脚搁在他的膝盖上。她的脚受了伤,有血在渗出来,疼得她额角冒汗……
“村里有个诊所,去上个药吧!”过来帮忙的村民好心建议道。
“谢了,我这就带她过去。”他向村民道谢。
山林恢复了一贯的宁静,风吹来,很凉。
见她一直不出声,傅禹航笑了,故意凑过来逗她:“好样的啊,跟我玩起了把戏?”
她别过头,不想理他。
他见她在生气,干脆伸手捏了捏她那滑溜溜的脸蛋。
她被捏疼了,仍然闷声不说话,只是拉开距离瞪着他,刚刚还在吼她呢,现在又想调戏她?这人变脸也太快了……
“被我骂几句就生气了?”
她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就是不说话。
他看着她,无奈一笑:“我这是被你急得,别生气了行不行?要不你骂回来?我刚才打你电话,结果你手机关机了,然后我找你已经有好半会儿了。有人见你上山,我却找不着你,就怕你出事,你还真给我出事了……关心则乱,懂吗?”
这话里透着的关心,她还是体会得出来的,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孩子,好意歹意,她分得清——于是,心里那股气也就消了,只是说出来的话还是闷闷的:“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居然还知道绕过来找她,这人的反侦查能力也太强了。
“一早就发现了。我要是连你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对付那些老无赖、老狐狸?走了,背你去诊所包一包,以防破伤风……”他再次蹲下了身子。
“到底怎么发现的?”她不肯走,仍然追问着。
“你先上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你先说。”她固执极了。
“先上来。”
“不行。”
“哎……”他转头好笑地瞪着她,居然和他耍起了小性子,“秦芳薇,你是不是吃定我拿你没辙了?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
“不管就不管,你当我走不出去啊!”她不受威胁。
可他却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当初是谁在这山里迷了路,还被蛇给咬了?”
这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的,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秦芳薇的眸光立马变得犀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迷过路,还被蛇给咬了?傅禹航,你到底是谁?”
“我还能是谁?当然是你老公啊。这件事是爸跟我说的,他说你是个路痴,一进山就认不出东西南北……”
他的解释滴水不漏,她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
“走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肩,“上来。”
秦芳薇思量再三,还是爬了上去。
走了几步后,傅禹航突然说了一句:“你开的车是你们公司凌临的。”
她一愣:“你怎么和道?”
“三年前,我见你坐过她的车。”
三年前?她有点震惊:“你……你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留心我了?”
“如果我点头,你会说我变态,还是感动?如果你想说我变态,那我得换个说法,只是不小心遇上的……然后惊为天人,最后生了非卿不娶之心。”
秦芳薇:“……”
他又在调戏她了。唉,也不知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这个人,真真假假,太难让人弄明白了!
到了诊所,医生检查了秦芳薇的伤口,又做了处理。
“没伤到骨头,放心吧!皮外伤,敷点药就能好起来。”
这会儿疼痛已经缓过来了,秦芳薇穿上鞋,微笑着向医生道谢。
傅禹航付了钱。
“对了,你手机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关机?”
扶着她出小门诊,他问起了这个事。
秦芳薇叹气:“还不是因为昨晚去了谍报本部,我没带充电器,又忘了问你借,今早才打了两个电话就没电了……”
“那早上我开车送你上班,你在车上怎么不充?你说,今天要不是我留心了,你掉进那陷阱里,没被人发现,今晚又有大雨,结果会怎么样?跟踪不成,反搭上自己的小命,你到底是二十八岁,还是十八岁啊?以后,你可千万别说自己是秦老师的女儿,也别说自己是我傅禹航的老婆……”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忍不住推开了他:“傅禹航,你要是嫌我笨,就去娶聪明的。”
她说得气呼呼的,这人才消停没多久呢,又来招惹她了。
“哦,我刚才说错了,其实我老婆是最聪明的,居然差点连我都骗了……要不是那该死的破车泄了你的底,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呢,太厉害了……哎呀,我老婆真是有做刑警的潜质。娶到这样一个老婆,我绝对是赚翻了,将来我们的儿子一定可以去当国际刑警,为咱们傅家光宗耀祖……”他笑得一脸宠溺。
秦芳薇有点哭笑不得。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真拿他没辙。
两人还在斗嘴呢,忽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哎哟,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呢……”
傅禹航立马背起她就跑,跑得可快了,而她只能勾住他的脖子,接受这一路的颠簸。也不知他这是想将她带去哪儿,密密的雨水浇湿了他们,可她的心里却一点也不怕。
不知狂奔了多久,他们停在了一座农家小院的门外。外面是一米高的围墙,边上还开垦了几块地,种着绿油油的蔬菜,里面则是一片晒谷场。
傅禹航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
一个衣着朴素的大妈坐在门口,看来有人来,站起来眯着老花眼问道:“小傅,是你吗?”
傅禹航热络地和人家打招呼:“对啊对啊,大妈,是我。我媳妇刚才在山里走,把脚弄伤了。我们能在这里躲躲雨吗?”
“能啊,当然能啊……哎呀,小傅你娶媳妇了呀,哎哟,你这媳妇真够水灵的……”
坐定后,那位看上去憨厚淳朴的大妈取了两块干毛巾过来,让他们擦身上的雨水,而后盯着秦芳薇好一番细瞧,嘴里啧啧赞着,弄得秦芳薇怪不好意思的。
“那是自然,我媳妇肯定是最漂亮的……”
傅禹航应得一点也不客气,秦芳薇真想掐他……
而他就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闪到一旁,冲她笑得一脸得意。
她不理他,低头擦着头发,肚子里却发出了一阵声响。这生理的反应,可让她难堪了。
他又低低地笑了,转而问那大妈:“大妈,有面吗?我和我媳妇还没吃午饭呢,想找你借点面和蔬菜,再加两个鸡蛋。回头我再来这里时,就还给你……”
“有有有,都有,不过不用说借,我已经得你的恩惠太多了。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煮面……”
“我自己做就行,我媳妇就爱吃我做的东西。”
臭美!她又想瞪他了。但想想,她的确馋他做的东西……
没一会儿,两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就被端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男人还去拎了一桶井水,让她洗手。
大妈见傅禹航如此体贴,感慨道:“现在,像这样会照顾女人的男人真是少见了……想我家那口子在的时候,从来不会给我提水、拧毛巾、做好吃的……小傅媳妇,你真是好福气。”
傅禹航听了,不正经地笑了:“大妈,我还巴望着我媳妇给我生儿子和闺女呢,当然得好好伺候着。要是她跑了,我到哪儿再找这么漂亮的……”
大妈笑着看向低头吃面、脸上隐隐发红的秦芳薇,说:“小傅媳妇是漂亮。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你这样的好小伙,一点也不愁娶不上媳妇。”
“哎哟哟,大妈,您太能夸我了……”傅禹航哈哈直笑。
秦芳薇什么话也不说,心里好奇怪:傅禹航这么流里流气,这么能耍无赖,怎么在别人眼里会这么好啊,仿佛嫁给他都成一种福气了呢!
雨下个不停,大妈收拾了一间屋子,让他们休息。
后来,天色渐渐暗了,大妈杀了一只鸭,说是给他们煲汤喝,还留他们住下。
秦芳薇看着忙碌的傅禹航,做菜煲汤,事事都是他在做,大妈就打打下手。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把大妈逗得哈哈大笑。
这一刻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十佳好男人。
她坐在那里,听着雨声,心变得很安宁。让她安宁的不是这个环境,而是这个环境当中的男人。
在她的潜意识中,似乎有他在,一切都会变好。这种滋味,很多年前她也有过,那是邓溯给的。但今天,她又感受到了这种久违的滋味。
她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大约是因为他救了她?对,肯定是这样的。
晚饭后,大妈早早睡了,她和他坐在屋檐下。
看着绵绵不绝的大雨,她轻轻地问道:“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
“也不是很熟,就来过几趟。有一回,遇上大妈摔了跤,我帮着送了医院,就结了缘分。”
这人倒是很乐于助人。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她继续问,目光不放。
傅禹航手上拿着火些盒,擦亮了一根,对着那一束小小的火苗,轻声道:“纪念过去。你不会懂的过去。”
这一刻,她又觉得这个男人好遥远,远到她根本触摸不到。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段割不断的过去,她多问也无益。只是,她总觉得他的过去里可能有她的参与。因为这个地方,她也来过。可他偏偏不说,她也不好逼问。
火灭了,世界也暗了。
傅禹航突然走近,一把抱起了她:“去睡觉吧!今天你累坏了,咱们早点休息。”
听见“睡觉”二字,她的身子一僵。
他竟发觉了,好笑地看她:“哎,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好色,一心想着和你干点什么?”
“难道不是吗?”她闷闷地反问。
“好吧,跟你在一起时,我确实有点把控不住。但现在你受伤了,这边的隔音又不好,所以,今晚我就放过你……”他又开始不正经了。
她觉得自己的耳根都烫成了粉红色,忍不住掐他,可这人皮糙肉厚,根本不觉得疼。
到了床上,他去打了热水给她擦脚。
她由着他擦了,他那份细心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想到的。
“今晚将就一下,明天等雨停了,我去山上把东西取出来,然后我们就回去。不过,你的脚受伤了,估计没办法开车回去。凌临那车就搁在这里,回头我让人来取……”他给她盖上被子。
她却惊坐起来,说:“完蛋,我借了凌临的车,到现在还没回去,她要急死了。你手机呢,让我打个电话。”
“我早打过了,你安心睡觉。”
他倒掉水,也钻进了被窝,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
她一愣,这个人考虑事情怎么如此缜密?
“你怎么会有凌临的号码?”才问出口,她便反应过来,“算我没问。”
他可是拥有着谍报系统的男人,而她也见识过他的本事。
“乖,睡吧!”他摸摸她的头,那举动就像哄小孩子似的。
“你当我是小朋友吗?”她懒懒地看着他。
“这是你爸教我的,他说要把老婆当作女儿来养,才能养得熟。”他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我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以后,我把你当老婆疼完之后,就接着把你当女儿来疼。”
“傅禹航,你说话怎么老是不正经。”她伸手捏他的脸,这话好暧昧啊,偏偏他还说得如此一本正经。
他加大笑容,说:“你能听懂,证明你也是不正经的。”
“不理你了……总没个严肃的时候。”
“夫妻相处需要严肃吗?轻松舒服才是最好的状态……”
这话好像有道理……
这房子的隔音很差,下雨的声音声声入耳,她闭了眼,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结果没过多久,她就沉沉入睡了。
傅禹航看着她的睡颜,反复想着之前阿海说过的话。
阿海说:“傅哥,邓溯今天去过腾雷的办公楼,没见着嫂子,就在楼下守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办公楼里的人都走光了,他才离开。”
当时,他只是平淡地说知道了,但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今天若不是她跟了来,也许这两个人一早就寻上一处地儿,互诉衷肠了。而明天待他回去,她或许又要和他离婚了。所以,明天回去,他还是得想办法将她藏起来。
可是,逃避可以解决问题吗?该来的迟早会来,那个男人是他避不开的劫数。
他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她,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那诱人的嘴唇,心里暗道,秦芳薇,如果你知道他来了,你还肯让我这么抱你,亲你吗?
现在,在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丁点儿属于我的位置?又或者,你对我的委屈求全,只是因为你想查案,而我正好能帮得上你?
若有一天,事情全部解决了,我对你没了任何利用价值,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怕是会义无反顾地重投他的怀抱吧!
因为你爱他,他也爱你。而我只是一个不该介入的第三者。
他轻轻将她抱起,亲了又亲,心里有太多的依恋和不舍。
于他,能拥有的似乎只有现在。在这样一个宁静的乡村夜晚,她是属于他的,会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
而十年前,他只能远远地望着,看她和邓溯黏得就像一个人似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对方,两个人之间谁也插足不了。她的笑容只会对邓溯绽放,而当看到他时,就只有紧张、疏离、讨厌,后来则是见到他就跑……
那时,她避他如蛇蝎,而现在,她也仍然在想方设法地逃离……
“你就像我手中抓着的一把沙子。我越想抓住你,你就从我的手指缝中跑得越快,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溜走。”他在心里轻轻叹着,莫名起了一些伤感。
他的大掌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小腹,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渴望——想让她怀孕,想留一个念想。
可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又怎么可能为他生下来?她是那种刚烈的人,断就断得干脆。而他又会发疯似的想要孩子,他们的和谐关系会变得无比恶劣……那不是他想面对的未来。
所以,秦芳薇,千万别怀孕。
否则,我放不下你的,知道吗?
第二天,天刚亮,秦芳薇感受到身边傅禹航起床的动静。
“这么早就起床?”她没睁眼,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嗯,我去趟山上。你再睡一会儿,等一下自己起来洗漱时小心点,别再摔了,大妈怕是扶不起你的。”他坐在床上叮嘱。
“知道了。”她差点翻白眼,她又不是小孩子。
“还有这个手机给你,是我身上的备用机,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一只手机塞了过来。
“嗯。”
这人的心,真是够细的。
“走了。”他凑过来亲了她一下。
真爱占她便宜!好吧,也可以说这是他爱她的表现。
“嗯……”秦芳薇闭着眼,抱着被子继续睡。
脚步声远去,屋内恢复了平静。她假寐了一会儿,睁开眼,睡不着了,干脆起床,瘸着脚往屋外走去。
打开门,太阳正从东方升起,天色逐渐变得亮堂。鸟雀声传来,衬得四周异常宁静。
她洗漱一番,去厨房和大妈打招呼。大妈很热情地跟她聊天,说柴火熬的粥好喝……她的心思却飘得有点远,想着傅禹航身上的那颗痣,怎么就那么熟悉……
想着想着,她猛地站起来,眼睛一下瞪得圆圆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记起来了,十年前,就在这座山上,她见过那颗痣,就长在那个学渣同学的耳后!
“小傅媳妇,你怎么了?”大妈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秦芳薇忙解释道,“我和朋友之前约好要打个电话的,结果忘了,我现在去打。”她一瘸一拐地回屋,找到傅禹航留下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索娜。
可索娜没接,也许是太早了,那丫头睡得沉……
她此时已有些冷静了,越想越觉得不对:那学渣同学双姓封绍,双名昀珩,据说是因为他父亲姓封,母亲姓绍,所以才取了这么一个怪名字,而大部分人就叫他封绍。
在好学生眼里,他是学渣,专门拖班级后腿;在学渣眼里,他是老大,因为他特会打架。他一次次被记过,却又一次次安全度过,据传,那是因为他有后台,总会有人帮他摆平一切……
她有些疑惑,那个学渣的脸曾经被毁容了,而傅禹航的脸孔虽然粗犷,却没有疤痕。也许,这只是一种巧合吧……
她继续给索娜打电话,这回,索娜接电话了。
“喂,谁啊?一大早就扰人清梦。”索娜还没太睡醒,语气无比不耐烦。
“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工作起来总是不分昼夜。”秦芳薇忙道歉。
“芳薇?是你?这号码不是你的呀……”
“对,不是我的,这是傅禹航的备用手机。”
“哦……”
“我问你一个事啊……你还记得我们学校那个有名的学渣男同学吗?”
“就是那个叫‘封绍昀珩’的学渣男同学?”
“你对他印象这么深?”她诧然。
“那当然,那家伙救过你一回,还为你打过一架,我当然记忆深刻。”
这话让秦芳薇一怔:“为我打过一架?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哦,你的确不知道,那是判刑之后的事,当时你已经进去了。听说封绍跑去找了邓夫人,还把邓夫人打进医院了,接着,封绍因为这事被关了半个月,出来后就转校了。”
“你怎么没和我说起过?”从牢里出来后,她也听说过这个学渣在外打架斗殴,校方面子实在挂不住,就把这人给劝退了。
“我也是后来上了大学才知道的。封绍的几个死党说他是去给你打抱不平……事过境迁后,我也就笑笑,没记在心上……怎么了?你遇上这个家伙了?”索娜好奇地问。
“没有。”秦芳薇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十月份我们班有个高中聚会,如果那个人去的话,我就不去了。你帮我留心一下。”她没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因为她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哎,你怎么这么怕他?那回在山上,他救你的时候,是不是对你不轨了?要不然你至于这么怕他吗?”
“哪有。只是那人嘴上不留口德,我不喜欢。”她实话实说。
索娜乐了:“你家傅禹航也是这种人,你怎么嫁了?”
秦芳薇一僵,回想起之前在山上遭到的呵斥,是啊,这两个人在骂人方面还真是惊人地相似:“那不一样。对了,后来你有听说过这人的消息吗?”
“谁呀,封绍?”
“嗯……”
“哎,你有点奇怪啊,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人了?”
“没有关心,就是随口一问。”
“自从你进去后,这个人就和所有人断了个干净,至今没和任何人联系过,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秦芳薇一愣,居然有这种事?
“你倒是和我说说,为什么突然想起这家伙来了?还有,你手机没电了可以充电啊,为什么会用傅禹航的手机?”索娜好奇问道。
“我……我现在在外面,没带充电器……”
忽然,屋外的大妈叫嚷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喂,你们怎么乱闯啊……啊……”
大妈发出了一记惨叫。
秦芳薇一惊,冲门外看了看:“外面好像出事了,我去看看,回头再和你联系啊……”
她匆匆挂断电话,瘸着脚往外走去,霎时心头一寒——五个蒙着脸的陌生男人闯进来,其中一个将大妈撂倒在了地上。
而当她跨出门的那一刻,一把刀子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想活命就乖乖的,别乱动。”
秦芳薇只得举起了手,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子,沉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希望你给你男人打个电话,让他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就让你和你爸一个下场。快打!”
那凶狠的嗓音、可怕的威胁,令她双眼顿时一红,心脏跟着紧缩:“是你们害死我爸的?”
“少啰唆,快打电话!”那人极不耐烦,“我的刀子可不长眼。”
锋利的刀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一划,就有一阵隐痛传了过来。
秦芳薇顿时后背生凉:这些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夺回去?而且,她没对其他人说起来他们来这里,傅禹航应该也不会跟任何人说,那这些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来这里了?还有,秦牧录视频的时候,整个病房内就只有她、索娜、索尧,这些人怎么会知道秦牧临终说了什么?
这事,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打不打?”那人再次出声威胁。
秦芳薇识趣地抓起手机,把号码拨了出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她解释道:“打不通,这边的通信信号不是很好。”
“继续打!”那人吼了一句。
傅禹航在山林间走了好一会儿,才抵达山洞。
那是一个天然洞穴,里面很深很阴凉,以前可能是有钱人家的陵山,但现在已经被盗得一无所有,只剩下几块碎得不成样的石碑。
他第一次来这里,是十年前。他背着一个丫头来避雨,还在山洞里偷吻了那个丫头。
那是他第一次吻女孩子,心跳得特别厉害,生怕她醒来会狠狠地揍他一拳,骂他流氓。
毕竟,那个时候,他是地,她是天,他的任何举动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可他还是吻了,并永远记住了她嘴唇温软的滋味,以及晧齿那坚硬锋利的触感……
后来,他重新来到这里,想要追忆往昔,结果一步步往深处走,发现山洞尽头有个墓群。
那种地方,一般人是不敢进去的。可他不是一般人,十七八岁正是最孤勇的时候,喜欢探险。但由于没做什么准备,他生怕里面有毒气之类的,弄不好还把自己的小命丢在这里,于是他转身往回走,打算下次再来。
没过几天,他再次来到这里,遇上了来登山的秦牧老师。
秦老师问他来这里干什么,他照实说了,于是两个人一起去探了险。山洞里面没什么东西,他有点遗憾,本以为能挖到什么宝贝呢!
秦老师笑着对他说:“古墓真要那么容易被挖到,那还要考古学家干什么?这种敞开式的山墓,要么是普通人家的墓地,要么就已经被盗光了,没什么历史参考价值的。”
他说:“我挺喜欢这里的。”
秦老师问:“为什么喜欢?”
他说:“喜欢需要理由吗?第一眼看着有感觉,就喜欢上了呗。”
那天,秦老师站在那个阴森森的山洞前,玩味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的喜好,还真是够独特……”
他笑得很不自然,没办法说实话:其实我说的是对您女儿的感觉,而我之所以喜欢这里,是因为我的初吻落了这里。
一个丑八怪喜欢上一个美丽的姑娘,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那种单恋,是最苦涩的。
许久之后,傅禹航在大山深处的陵墓里,找到了秦牧藏着的东西。
那东西被封在一面很不起眼的石壁内,石壁上刻了一个太阳的符号。他记得以前没有这玩意儿,想来是秦牧做的标记。
他捧着那个铁盒子,很沉,盒子上有触屏锁,可碰上去已经不亮,想来是没电了,只能回去再想办法。
从山洞出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多。
手机上有提示未接来电的短消息进来,是秦芳薇找他,且频繁打了好几通。
他忙打回去,通了,秦芳薇的声音传过来:“傅禹航,你快回来了吗?”
“嗯,十一点之前肯定能回去。有事吗?”
“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哦。”
然而当他赶回去时,他愣住了,原本懒散的目光一下犀利了起来。大妈家围了好些村民,还有不少民警……
他跑了进去,看到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另有民警正在询问大妈和秦芳薇。
大妈看见他,拍拍胸脯道:“谢天谢地,小傅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傅禹航走过去,发现秦芳薇把脚搁在一只小凳上,正在轻轻地揉。
“有人入室抢劫。”民警作了回答,并上下打量他,“你就是秦芳薇的男人?”
“是。”
“一大早的,你把行动不便的老婆扔下,跑哪里去了?”民警的目光落在傅禹航的脚上,那里沾满了泥上。
“我听说这山里有古墓群,就去堪察了一下地形,想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傅禹航老实交代。
“你是盗墓的?”
“不是,我只是业余喜欢贩卖古董。之前听大妈说附近山头上的墓都很古老,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个便宜……”
“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昨天下了暴雨,有些地方塌了,山路不太好走。再加上我媳妇儿昨天受伤了,我惦记着她,就早早回来了。”
秦芳薇在边上于心中轻叹,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
“这些人挟持你老婆,是为了向你要一件东西……你得罪了他们?”民警指了指那几个抱头蹲在一边的男人。
“我没得罪他们啊,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们。几位同志,真的太感谢你们救下我老婆了……回头我一定送面锦旗去!”
“锦旗倒是不用了。你老婆不是我们救的,而是她一个人把他们搞定了才报警……受了伤,本事还这么大,你老婆不得了……”民警赞了一声。
将情况弄清楚之后,民警们押着那些人回警局了。
“你一个人搞定的?”傅禹航送完民警回来,看向秦芳薇,十分惊讶。
“嗯。”秦芳薇点了一下头,“这些人没经过特殊训练,应该是雇来的普通人。我不想坐以待毙,就尝试自救,想不到还挺管用。”
她微微一笑后,又蹙了一下眉:“只是我这脚,现在疼得动不了了……”
说着,她轻轻触了触那只搁起的脚。打人的时候没怎么留心,现在缓下来了,疼得移一下都难受。
“我看看。”傅航禹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脚,发现前一天上药的地方有血渗出来,红肿一片。
“你刚刚是不是被什么打到了?”
“好像是的,你别碰,疼……”秦芳薇拧着眉,拨开他的手。
大妈插话道:“小傅,想不到你家媳妇这么能打,刚刚真是吓坏我了……”
傅航禹转头安抚了大妈几句,然后又道了别,接着就背上秦芳薇离开了。
待四周没人了,秦芳薇拍拍他的肩,问:“你东西拿到没?”
“拿到了!”
“到底是什么?真是账册?”
“是个铁盒子,上面有密码锁,没电了,等回到家再好好研究一下……”
“嗯!”
“哎,你这脚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昨天在诊所,医生不是配了药了吗?养一养就好了。”
“我怕你伤到了骨头,不去拍个片我不放心。”
“没事。”因为他的关心,她的心头生出了点点暖意,“我想早点回去研究你取出来的东西,不想再生出枝节来。那些人这么容易找着我们,事情恐怕不简单。这一次他们派的人好对付,下一次恐怕就棘手了。我们现在在外面,身上都有伤,这万一再来几个人,就糟糕了……”
她的话很有道理,这也正是傅禹航所担忧的,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呢……
“好,那我们先回去,处理完正事再去医院。”
很快,傅航禹找着了自己的车,抱着她将她放在副驾驶,生怕弄疼了她。
当他弯腰放下她时,她又看到了他耳后的红痣,伸手抚了上去,轻声道:“你这儿长了一颗痣,你知道吧?红色的……”
“知道,怎么了?”傅禹航给她系好安全带。
“没什么。”
他把车门关了,绕过去坐到驾驶位上,低头系安全带。
她忽然开口叫出了两个字:“封绍……”
傅禹航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她:“你说什么?”
他的脸色平静,没一丝异样。
“你说你是我爸的学生,那你认识这个人吗?双姓封绍,名昀珩。”
“不认识。”他发动车子,“听上去是个男生的名字,他怎么了?让你突然惦记起他了。”
“他是我读高中时认识的一个留级生,也曾是我爸的学生。。”
“哦。”
“他的脸被烧毁了,所以在学校,所有人都叫他大头鬼。没有人敢惹他,也没有人不怕他,因为他很会打架,就和你一样,一个人能打好几个。我亲眼见过他和人打架,脸部表情狰狞,特别吓人。”秦芳薇看着他,平静地叙述着。
“你也怕他?”
“怕。”
“哦。”
他把车驶上了乡道,再由乡道绕上了县道。
“但就在这座山里,他救过我。当时我迷路了,又被蛇咬了一口。他帮我处理了蛇毒,还将我从山里带了出来。”
她望着连绵起伏的青山,远远看去,那些山的海拔并不高,但走近了就会发现它们的巍峨。
“什么时候的事?”
“我十七岁那年。”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这样一个人?”
“记得。”
“他会救你,想来人不坏。”
“嗯,人是不坏。可他说话很凶,那天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会不会是因为太紧张你,所以才骂你?”
他居然这么说?秦芳薇挑眉:“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你长得漂亮,又是优等生,肯定会吸引很多男生的目光。如果是我,也会被你吸引。”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我吸引。因为后来,我和他就再也没有交集。”
“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会得到缓和。”
“那时,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轻轻说,“伤好之后,我爸让我去向他道了谢。此后,我再也没有单独和他见过面,基本上是绕着走的。”
“为什么要绕着走?”他问得漫不经心。
她想了想,说:“他们班有个女同学,跑来对我说他喜欢我。如果我不能回应这份感情,最好避得远远的,绝了他的想法。”
他目光闪了闪:“哦,那你今天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秦芳薇打开车窗,望着那片青山:“因为这片山让我忽然想到了那个人,莫名有些感慨。十九岁那一年,我坐了牢,出来之后才知道他转校了。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与他早已失了联系。过些天,我可能会去参加高中同学会,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遇上那位奇葩同学。”
“有缘自会相见,无缘相对不识。”傅禹航冷静地接着话,态度不咸不淡。
“你呢,那时候你喜欢的人是谁?”她对这件事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喜欢我家隔壁的一个女孩子。不过,暗恋嘛,哪能成功?这么些年过去,我早就看淡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明着追她?”
“我这种穷小子,成绩也不好,哪个女孩会对我的未来有信心?我有自知之明的,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我尽量不做。”
秦芳薇再次打量他,这番谈话,他说了多少真话,又说了多少假话,她还真摸不出来……但有一点她明白,这个人没和他交底,说话仍然有所保留。
就在这时,傅禹航冲后视镜瞄了一眼,突然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沉声道:“抓稳了,后面有人在追我们,我得想办法甩掉他们……”
她猛地一惊,果然看到有两辆车追上来,速度非常快……
而下一刻,傅禹航猛踩油门,车子就像子弹一般飞了出去。车速已达一百多码,在小路上开这样的车速,简直就像在玩命。
本来,他们该上高速的,但是傅禹航从那条路上绕了出去,上了车流量较少的外环线。
这是秦芳薇第一次经历飙车,傅禹航毫不掩饰地展露了精湛无比的车技。不得不说,他开车的水平绝对是一流的,整个过程几乎可以媲美好莱坞大片,惊险又刺激。
当前方是红灯时,他没停车,从川流不息的车流中穿了过去;当前方另有车堵住去路时,他可以让轮胎侧立式滑过;当前桥梁正在维修,中间少了一截时,他也没刹车,反而加大油门,直直地飞了过去……
这些惊心动魄的大动作让秦芳薇呼吸一滞,每次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又毫发无伤。
但后来,他们还是翻车了——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突然横穿马路,傅禹航为了躲避,猛打了一把方向盘,给了那孩子一条生路,结果车子的方向跑偏,竟冲出护栏,还因为车速过快而翻车了。
气囊弹了出来,冲力太强,秦芳薇一下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