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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已快到下班点,秦芳薇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心烦得不得了。
关于修敏祺的事,秦芳薇还不知道要怎么和索娜说,因为于索娜来说,那个男人就好比是她的命。
索娜出生在富贵之家,且是家中唯一的继承人,可她的日子并不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好过。
索娜的母亲本是索家女主人,多年前因为丈夫在外面有了人,一怒之下和怀孕的第三者同归于尽。紧跟着,她的父亲死于车祸,唯一的亲人爷爷老年丧子,就此把所有重心放在了公司上。
失去双亲的索娜从此叛逆成性,什么人的话都不听,总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要么就是和爷爷对着干,要么就是哭得稀里哗啦。
为此,索爷爷很头疼,后来听取了助理的意见,在孤儿院找了两个资质不凡的小男孩,收养在膝下,让他们陪伴索娜。
这两个男孩子进索家后,一个被取名索桥,另一个就是索尧。
索桥比索娜长六岁,现在是索氏总裁,也是索爷爷心目中的孙女婿人选;索尧比索娜长五岁,现在是一个名声赫赫的大律师。
本来这三个孩子的关系非常好,可自从索爷爷要求索娜嫁给索桥之后,索娜就刻意疏远了索桥。
索娜喜欢修敏祺,可偏偏索家和修家是冤家,当年索奶奶就是被修家的老爷子害死的,因此索爷爷哪肯将自己唯一的孙女,以及索家几代人的产业,拱手让给修家?于是索爷爷发了话,要是索娜敢嫁去修家,那他就不活了。
以前,秦芳薇对修敏祺的印象还不错,人很稳重,做事有分寸,风评也不错,除了姓修,他和索娜还是相当般配的。谁知现在,那个男人居然背叛了索索。
作为索娜最要好的朋友,她如何能不生气?她无比寒心,为什么男人们总是嘴里说着一套,却又做着另一套?
这时,秦芳薇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秦小姐,你要是不向修敏祺先生道歉,他会起诉你故意伤害……”
她气极,没见过修敏祺这么不害臊的男人!哦,不对,还有一个比他更不害臊的家伙,就是傅禹航。修敏祺好歹还未婚,傅禹航却是不折不扣的婚内出轨。
忽然,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是索娜。
“喂,芳薇,我看到那些照片了,什么情况?傅禹航这就出轨了吗?你现在下班了没,等见了面我们再细说吧……我刚刚从片场回来,导演生病住院了,暂停拍戏……”一接通,索娜就噼里啪啦说了一番话,句句透着关心,“待会儿我去你公司楼下接你。”
“好……”秦芳薇整理了一下,拎着包去了公司楼下。
没等一会儿,索娜就开着那辆新买的红色玛莎拉蒂,无比抢眼地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秦芳薇坐到了副驾驶,就听得索娜恨恨地叫了起来:“那傅禹航是怎么回事,我一连打了他十几通电话,都是关机。薇薇,事情出了之后,那浑蛋有向你解释吗?”
“没有。”秦芳薇平静得就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
“你也没和他通电话?”
“没有。”她靠在那里,语带嘲弄,“听说是出差了。”
“听说?”索娜拉长嗓音,眼神尖锐地冲她一瞄,“听谁说的?”
“他的美女老板,杜越红。”
“什么?就是那个和他接吻的女人?”索娜瞪大了眼。
“对。今天上午,我们公司和天上人间进行工作衔接,本来应该是傅禹航主持这个会议,但他没来,来的是杜总,还娇滴滴地和我道歉,说那是误会,她喝醉了。你觉得是误会吗?”秦芳薇语带嘲讽,要真是个误会,傅禹航躲起来干什么?
“是误会才怪,我看这杜越红清醒得很!你居然还有那个肚量和她商谈合作?要是我,肯定早就一耳光扇过去了……”
这就是索娜,刚烈得不得了。
索娜在为她打抱不平,而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在为索娜心疼叫屈。
“合同已经签了,职场上不谈私人感情,只讲利益。有利于我的,能让我合法合理挣钱的项目,我就得好好对待,这也是每一个职业人都该有的操守。海景春城这个项目,不仅有利于我的个人口碑,更能给我带来一笔不小的绩效。我要生活下去,没办法太任性。”
闻言,索娜顿时默不作声。生活不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轻轻一叹,她伸手抱住秦芳薇:“怎么办,你真是要让我心疼死了。怎么就遇上了那样一个男人,以为是个人渣,结果他表现绝佳;以为是个男神,结果他居然玩出轨外加失踪……哼,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什么是真正的友情?这就是了!一个人的一生,能拥有这样一个知己,是一件幸事。
“我没事。”秦芳薇淡淡道,“我对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本来就没有太憧憬。”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离婚?”
“不离,我需要他帮我爸爸处理案子,他在天上人间有一个谍报系统。”
“所以,你要为了叔叔,继续委屈求全?”索娜看着花一样的好友,难受得不得了。
“好了好了,开车吧……我们现在去哪儿?”秦芳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问。
“去见索尧,一起吃个晚餐。那家伙让我今天一定要回来,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说……那人真是讨厌,本来,我还想和敏祺共度良宵的呢……”
很重要的事?索尧这是想和索娜说修敏祺的事吧……说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还没抵达餐厅,秦芳薇接到了一通电话,是邻居打过来的。
那位大妈在电话里的声音是发颤的:“薇薇啊,你在哪里啊,出事了出事了,你们家出事了……”
秦芳薇听得一惊,忙问:“大妈,出什么事了?您别急,慢慢说……”
“小区有人入室抢劫,好几家都被抢了,你们家也在其中……我刚刚从外头回来,看到你家的门开着,进去一看,吓死我了,你们家保姆倒在血泊里,老秦也被捅伤了!我已经报了警,也打了急救电话,你快点回来吧……家里全是血,吓死人了……”
秦芳薇的脸色一下惨白如纸,而后厉叫了一声:“索索,回家,送我回家!我爸出事了……”
索娜被她惊恐的反应吓到了,忙在路口掉头,往秦芳薇的家里开去……
回到小区,秦芳薇发现小区门口停满了警车,还有救护车。这一次的入室抢劫,被抢的不止一家,受伤的也不止秦牧一人。
秦芳薇看了几眼,慌慌张张地奔上楼,那位给秦芳薇报信的大妈迎了上来,脸上全是惶惶之色:“薇薇啊,你们家老秦和保姆已经被送去第一医院了,你赶紧过去吧,老秦看上去伤得很厉害啊……”
连门都没进,她就急急忙忙折回,又坐进了电梯,索娜则跟在后面。
“薇薇,你别急,你别急……”索娜低低地叫着。
秦芳薇的神情很镇定,不,那完全是镇定得过了头,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无比恐慌,可她都克制住了。这种克制,无比让人心疼。
“我不急,我不急……现在,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自乱阵脚。”秦芳薇喘着气,嘴里喃喃自语着。
索娜看着难受极了,这种情况下,身为女婿的傅禹航本应该在场,可他人呢?
她又给傅禹航打电话,结果仍是关机——该死的,她快要气炸了,这种男人,真没办法要!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后,秦芳薇去服务台询问。
医护人员查看了一下电脑:“你是秦牧的家属,是吗?病人已经送进去急救了,由于刚刚联系不到家属,主治医生代签了手术同意书,还请你现在补签一下……这边是手术风险告知……病人的检查结果不是很好,我们按着惯例通知一下,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秦芳薇刚颤抖着签好字,肩膀就被一只手扣住,那股重重的力量将她拉了过去,而后对上了一张陌生的男性脸孔。
那人凶神恶煞地问道:“你就是秦家老头的女儿?”
“是……”
“我妈现在在你们家被刺成了重伤,说不定还会落下终身残疾,现在,我提前知会你一声,我们家产生的所有医疗费用,必须由你来承担,马上给我交钱去!”
索娜将那只威胁秦芳薇的手给拨开了:“哎,你态度好一点行不行?你妈是家政公司介绍过来的,要报工伤找家政公司去!”
“不管是家政公司还是雇主,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必须马上去交钱,马上!”
正闹着,索尧过来了,以律师的身份晓以利弊,并帮助他们处理了这件突发事件。
秦芳薇蜷曲在椅子上,不断地用手抹着脸。
索娜陪在边上,伸手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一些安慰。
时间一下子变得很慢很慢,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或是痛苦的呻吟,或是悲伤的哭泣,刺激着秦芳薇的心脏。
在这个破碎的家庭里,父亲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若不是有父亲的鼓励和关爱,她不可能走到如今的。所以,他不能有事,绝不能。
“谁是秦牧家属?”医生突然从手术室走出来,叫了一句。
“我是我是……”秦芳薇忙迎了上去。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现在还有点清醒的意识,你们去和他见最后一面吧……”
这句话似五雷轰顶,秦芳薇整个人一软,若不是索娜扶着她,她一定往地上栽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索娜难以置信。
“病人失血过多,且伤在重要部位,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医生冲她们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去。
雪白的病房,雪白的病床,上面躺着的人也苍白如雪。
挂着的点滴续着他的生命,闪烁的仪器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而当这些数据归零时,那具温热的身体就会一寸寸冷下去。
秦芳薇坐在床边,看着缓缓睁开眼的秦牧。他戴着氧气罩,曾经鲜活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那双牵着她一步步长成的大手,轻轻翘了翘……
她忙握住那双手,轻轻叫了一声:“爸……”
只一个字,声音颤得厉害,轻易泄露了心头的恐慌。
秦牧动了动唇瓣,却什么声音也发出来。
“爸,你想说什么?”她凑过去听,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涌了出来。
那只本来握住她手的大手松了,很努力地推开了脸上的氧气罩,而后,他急喘了一下,艰难地说出两个字:“别哭……”
她那本来还强忍着的泪珠一下子就滚了出来,模糊了视线,而哭声则从喉咙里忍无可忍地溢出。
不想让父亲担心,她连忙捂住嘴,抹掉泪,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我没哭,没哭……”
“傻孩子……”秦牧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心疼。
他的目光转动着,看到了眼睛红红的索娜,而病房门口,索尧刚刚处理完外头那一摊琐事,正好走了进来。
“你们都来了……小傅呢……”
他已命若游丝了,竟然还牵挂着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女婿,这让秦芳薇心里无比心酸,满腔悲恨。可是她却不能把自己在那个男人手上所承受的委屈倾吐出来,那会让父亲担忧的。
她实在不想让父亲临死都不得安宁。
“他出差了,爸,我已经打了电话过去,他在赶回来的路上。”她只能对父亲撒谎了。
“哦……”秦牧轻轻应着,闭了闭眼,似乎是累了。
“爸,你别睡,你别睡,傅禹航很快就会回来的……”秦芳薇慌乱地叫着,握着父亲的手轻轻地摇着。
“嗯,我不会睡过去的,我就是休息一下……”秦牧又睁开了眼,勉强微笑着。
“哦……”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扯出了微笑,“爸,你等着,我再去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快一点。”
“嗯,去吧!我再养养神,还有好些话想对你和小傅说……”他越说越轻,再次合上了眼。
秦芳薇抹掉再次涌出的眼泪,从包里取了手机,悄悄走出去,靠在墙壁上定了定心神,而后拨了傅禹航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那颗裂成碎片的心脏,止不住地往下沉。
若是之前,她对这个男人还心存什么想法,那么在历经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她什么念想都不存在了,如果不是父亲念着他,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拉入黑名单,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父亲快不行了,临走还惦记着那个人渣,她只能尽一切力量完成父亲的心愿。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死更大的事?没有了。
她咬着牙,心下纵有千万不甘,却还是拨打了杜越红的电话。
“喂,哪位?”杜越红娇软地问着。
“您好,杜总,我是秦芳薇。我有急事找傅禹航,可他的手机关机了,您知道他去哪里出差了吗?”
“这是公司机密,很抱歉啊,我没办法透露给你知道。就三天,你等一等吧……只要他把工作完成了,就可以和你联系了。”
“可我爸等不了了,他就盼着能见傅禹航最后一面……”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泪再度喷涌而出,多么可悲啊。
“这么严重啊……”杜越红无比震惊,“可是说真的,我也没办联系到他。这一次的差事是董事会指派的,不是我,所以我也找不到他……”
秦芳薇哪能听不出来,这是摆明了不肯帮忙。
“好,那请你帮忙转达一下,如果他今天不回来,以后,这个家就不复存在了。”
漠然地说出这句话后,她决然地挂断电话,心里死灰一片,这该死的人生啊,怎么就这么让人绝望。
杜越红拿着手机,细眉微微拧了一下。
助理小曲道:“红姐,秦芳薇居然来向你问傅哥的行踪?”她好奇死了,一般人哪拉得下脸来。
“嗯。”杜越红将一双凤眼眯得紧紧的,“她说她父亲快死了,想见傅禹航最后一面……”
“真的假的呀?”小曲越发讶然。
“听上去像是真的。”
“红姐,你想给傅哥传话吗?”小曲问,“如果传了话,傅哥因为这件事而放弃了任务,那么,从今往后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这事,她哪能不知?杜越红走到窗边:“做行猎者的风险是极高的,说真的,我倒是挺希望他能放弃的。以前以为他就想赚钱过好日子,现在,我发现他对钱的兴趣不是特别大,倒是对权力有很大的野心,为此,他敢用自己的命去当赌注。他不是正新婚吗,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当行猎者?哎呀,不行了,现在啊,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甚是无奈。其实,她又何曾看懂过他?也正因为看不透,才会越发着迷……
照她的想法,自然是不愿传话的,他们夫妻闹得越僵越好,那于她就是一种机遇;可是,生死是一件大事,如果她故意不说,等傅禹航回来知道了,会不会生她的气?
“傅哥的心思,一般人是猜不着的。吴先生过世前就一直这么评价他,不是吗?”小曲附和道。
“小曲,把我的手机拿过来。”杜越红闭着眼,做了一个决定。
“哎,红姐还是想帮忙转达?”
“传一句话不难。我主要是想看看在他的心里,到底是秦芳薇的份量重,还是这趟任务的份量更重。不转达的话,最后就全都是我的不对。转达了,他如何选择,那就是他的事……”
杜越红接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卫老吗?我这边出了一个状况,想和小傅联系一下。如果我不能直接对话,您帮忙转达也可以……对,他老丈人出了事,他太太刚找过我,说如果他今天不回来,以后,这个家就不复存在了……这是原话,烦您传给他知道。谢谢,我也是这个意思,想看看他的重心到底放在哪里……”
此时是晚上六点半,傅禹航和其他行猎者正在机场候机。
这次入选的行猎者有六个,目标是将六件货从泰缅边境带到指定地点。
任务开始时间是零点,时间是三天,可以互相合作,也可以独自行动,更可以在同伴将货物带回之前,截杀同伴,将东西带回。而如果能带回两份,就能连晋两级。
所以,参加行动的人不仅得面对相关部门的严检,更得提防同伴的偷袭。
快登机时,傅禹航去上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拿了自己的行李正要去检票,抬头看到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说是市区遭遇入室抢劫,而画面中出现的正是他们家小区。镜头一转,他的老岳丈满身是血,被人抬上了救护车,场面很是混乱……
他脚下顿了一下,背上顿时激灵了一下,不好,家里出事了,这是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这时,带队的晁哥走了过来。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所有行猎者都不得带手机,独这位领队的手上有。
“小傅,卫老电话……”晁哥将手机递了过来。
“哦……”傅禹航回过了神,目光却仍直直地落在电视屏幕上,嘴里接话道,“卫老,您好,还有什么指示的吗?”
“指示倒是没有,我只想说,我对你的期望是相当高的……”
那老东西特意打电话过来,就是说这个?有点没道理啊!
“谢谢卫老看重。”
“这不是我打这个电话的主要目的。我其实是受人委托,来给你传一句话的。”
“您说。”
“你老丈人遭了不测,现在快不行了。你太太找了红姐说你今天要是不回去,以后,这个家就不复存在了……”
这句话钻入耳朵,傅禹航的心跟着颤了颤,顿时沉默:想不到秦牧的情况竟会这么严重。
“小傅,在听吗?”
“在!”他沉声应答。
“如果你想放弃,现在还来得及。”
傅禹航不作声,思想陷入剧烈的斗争,一分钟后,他做出了决定:“卫老,时间差不多了,我得登机了……回头再聊吧……”
“好……痛快……”卫老发出了愉快的笑声,“男人做大事,就不能拘小节。女人嘛,没了这个,还可以有下一个,想找个女人给你生儿子不是什么难事……”
“明白……”
“去吧!”
傅禹航把手机还给晁哥时,往家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决然地走上了一条无比艰难的道路。
女人重要,家也重要,可是,更重要的是他这些年拼了命在争取的东西,那已经近乎他的信仰,绝不能功亏一篑。
哪怕辜负了秦老师的期望和错爱,哪怕承受着秦芳薇的冷淡与误解,他也只能一路走到头。
晚上八点,秦牧再度睁开了眼。
这一次,他的眼神无比清亮,好像一下来了精神劲儿。他看着坐在边上的秦芳薇,笑得慈爱极了,叫声也响亮了不少:“薇薇……”
“爸……”秦芳薇握住父亲的手,那冰冷的手感让她无比恐慌。
“小傅怎么还没来啊?”秦牧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殷切。
“爸,他……一时半刻怕是到不了……临时出差,太远……您等着,明天,明天一早他就会出现在您的面前……”她又撒谎了。
可是除了撒谎,她还能怎么做。
秦牧轻轻地叹息着,眼神也暗淡了:“太远的话就别回来了,让他忙去吧……他的正事要紧。虽然有点遗憾,没能当面和他说一说最后的交代……”
这句“最后的交代”,让她哽咽了:“爸,您别这么说……您要好好的才行……”
“我也想……可是,我好不了了……”秦牧心里清楚自己这是要走了,心头无比眷恋,却又无可奈何,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薇薇啊,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爸爸录段视频……等他回来了,你要放给他看……否则,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爸……”
她不明白,都到这个分儿上了,父亲为什么还想着傅禹航,还想录视频减轻傅禹航的内疚感?那个傅禹航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了啊!
“快,快……”秦牧催着。
秦芳薇只得把手机掏出来,调到了视频状态,对准父亲削瘦的脸孔:“爸,好了……可以开始了……”
“嗯……”秦牧喘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摄像头,说了起来,“小傅啊,听到这些话,估计我已经不在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守着我们家薇薇……不管她有多任性,多不理解你,多不爱你,既然你现在是她的男人,就得包容她,守护她……我不怨你没及时赶回来,你有你的事要处理,我能明白的,如果不是事情太重要,你不会不管不顾家里……另外有件事,我得特别交代你一下,小傅啊,那些事,你就别再查了,就这样让它过去吧,你和薇薇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薇薇苦了这么多年,真的不该再苦下去了……还有,在你喜欢的那个山洞里,我放了点东西。如果你还记得那个山洞,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弄明白真相,就去找来看吧……那里应该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我累了,撑不了太久了,薇薇会很难过,我只能麻烦你好好开解她了……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做翁婿……然后,一起下棋,一起喝茶……”
秦牧说了很多话,每一句都透着浓浓的信任,而且透着一种神秘感。
秦芳薇可以断定,他们之间有很重要的事瞒着她。
她凝神想了又想,可就是想不明白,只能再次忍无可忍地询问道:“爸,事到如今,您还是不肯和我说您为什么这么喜欢傅禹航吗?”
秦牧喘着粗气,终于把注意力落到了秦芳薇的身上,微微笑道:“好好爱他,薇薇,你要好好和他走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话越说越轻,最后,他缓缓地合上了眼:“好了,别吵我,让我再睡一睡……我……有点……有点累了……”
只是,他这一睡,却再没醒来。
带着些许遗憾,他永远沉入了黑暗,而直到最后,他都没能等到他牵挂着的女婿来送他最后一程……
秦家没有什么亲戚,所以,来吊丧的要么是秦牧教过的学生,要么是和秦家交好的邻居,要么是秦牧昔日的同事,还有就是秦芳薇的工作伙伴……
这些人当中,独独没有本该出现的女婿傅禹航。
不知道秦芳薇已经结婚的人很同情她,家里唯一的亲人没了,一个未婚姑娘独自处理丧事,怪让人同情的。
知道秦芳薇结过婚的人,则难免会过来问一句:“薇薇啊,你们家小傅呢?”
而她什么也说不了,脑子里空空的,心也空空的,只觉得活在这世上,又累又苦。
吴宇来吊唁时,也问了这个问题,但他没直接问秦芳薇,而是悄悄去问索娜。
闻言,索娜恨恨地叫了一句:“那人渣,谁知道他去哪儿了?出个差而已,居然一直关机,天上人间到底是干什么行当的?你也是天上人间的少东家,倒是给我说说,有哪份工作居然会忙到家里死了人都抽不出时间赶回来的?”
吴宇在了解情况后,怒发冲冠地去找了杜越红。
杜越红听说秦牧死了,傅禹航却没回来,心想,看来这个女人在傅禹航心里,也不过如此。
她松了一口气,还带上小曲去吊唁了,结果被吴宇轰了出来。
小都和小胖也去了,索娜在知道他们是傅禹航的人之后,毫不客气就把人赶出来了。
可小胖没有一轰就走,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跑到秦芳薇面前来,再三替傅禹航解释:“傅哥这几天是真的有事,出去了很难再联系上,要不然不可能不回来的……嫂子,要不,你等傅哥回来再开丧吧……你现在一个人把秦老先生的丧事给办了,傅哥回来肯定会很难过。对于傅哥来说,秦老先生不仅仅是老丈人,更是他的忘年之交……”
秦芳薇失控地冲他们吼道:“如果傅禹航一个月不回来,我是不是就得一个月把我父亲晾着?他傅禹航要真是个男人,就不该一声不吭,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他没资格来主持丧礼,你们也没资格来替他开罪,请离开,马上!”
小胖和小都讪讪地离开了。
吴宇心疼秦芳薇,一直陪在她身边,跟索娜和索尧一起帮着她把丧礼办好。
如果不是因为有他们在,秦牧的这个丧礼,就算不乱套,也一定会失仪于人……
作为前妻的陆瑶也来上了香,没看到傅禹航,皱着眉把索娜拉到一边,问清情况后,直叫了起来:“我就说那个男人不可靠,他和他那个老板娘早就勾搭成奸了,那天网上曝出来的照片就是他出轨的证据!虽然后来照片全被删了,但事实是永远删不掉的……”
秦芳薇一直不说话,守着沉睡的父亲,就好像他真的只是睡着了,而不是就此一睡不醒。
她哭晕过三次,醒来时都在索娜的怀里。
第三天,秦牧被火化了,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变成了一坛骨灰……
秦芳薇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去陵园的路上,雨下个不停,秦芳薇没撑伞,索娜帮忙撑着,细心地照顾着她……
墓地是索尧找关系买的。
为了买这块独立墓地,秦芳薇花掉了所有积蓄,可她觉得值得——至少,父亲有了一处安息的地方。以后逢年过节,她都可以来这里陪父亲一起过。
陪她来下葬的人,只有索娜、索尧、吴宇,还有两个邻居。小都和小胖有尾随而来,只是站的距离有点远,生怕被赶走似的。秦芳薇拿他们没办法,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忽然,有一伙人跑过来,持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索尧撑着伞,环视这群人,觉得他们来者不善,首先发了问。
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头头的男人,指了指秦芳薇,沉声道:“把骨灰留下。”
听说过劫财劫色,居然还有劫骨灰的?秦芳薇无比困惑:父亲这一生育人无数,素不和人结怨,为什么这些人居然要来夺他的骨灰?
“我不会把我爸的骨灰给你们的。”秦芳薇将怀里的骨灰坛抱紧。
“不给?那我们只能抢了……兄弟们,上!”
七八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冲秦芳薇和索娜飞奔而来,吴宇和索尧根本挡不住。
跟在后面的小胖和小都也看到了这个突发状况,连忙加入阵营,帮起忙来。
秦芳薇一边冒雨往前冲,一边掏出手机报警,可号码都还没按完,她就被一个穿着浅色风衣的男人抓住了,而后,她手上的骨灰坛被他夺了过去。
“把我爸还给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夺走,秦芳薇心头的痛苦难以言述。
那男人将骨灰坛随手往后一扔,传给了他的同伴,而后平静地陈述道:“邓夫人说了,只要你乖乖地离婚,然后嫁给曹放,她就会把你父亲的骨灰还给你。可三天之后,你要是没离婚,那么,你父亲的骨灰就会被撒在马路上,任人贱踏……”
原来又是邓夫人干的好事,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秦芳薇狂怒地扑上去:“这种泯灭人性的事都做得出来,她到底还有没有做人的底线!而你们为了钱,甘愿做她的帮凶,你们的人性又在哪里……”
那人一把将她推开:“有钱能使鬼推磨。秦芳薇,你好好想想吧。还有,千万别报警,否则后果自负……”
秦芳薇不理他的威胁,依旧要去抢夺骨灰坛。
忽然,又有几个男人冲了过来,竟和邓夫人派来的人扭打在一起,好像也是为了抢骨灰。
一时间,陵园中混战成一片,那个抱着骨灰坛的男人脚下一滑,手上一松,骨灰坛就被抛了出去,雨水在上面溅出一个个水花……
“爸……”秦芳薇发出了一声惨叫,声音无比绝望,脸上呈现出一片死白之色。
可奇迹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道闪电似的人影一闪而过,在骨灰坛几乎要落地时,一个急扑,一把将它稳稳接住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三天三夜的傅禹航。
秦芳薇屏住呼吸,看着这个突然之间从天而降的男人。他站起来,深深地看着手上的骨灰坛,见上面沾了污渍,就直接往自己身上蹭了蹭,而后,抬眉透过密密的雨帘,望着她。
她盯着那骨灰坛,还好,没碎……而她那颗恐慌的心,因为他的出现,突然也安稳了。
傅禹航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裹住骨灰坛,快步来到秦芳薇的身边,沉声道:“抱好了,跟在我身边。”
她不吭声,接过骨灰坛,紧紧抱着。
傅禹航眯着眼,走进了那些人的包围圈。
雨水中,秦芳薇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傅禹航那骇人的身手,她算是真正见识了。
之前被坤爷绑架,她看到他以一敌三还赢得那么漂亮,以为那就是他的全部实力,可现在她才发现,那时的他完全是藏着实力的,眼下真正对战,他才彻底爆发出来。
“怎么,还想打吗?”他望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
那些人被他打得连声音都发颤了:“不……不打了,不打了……”
“回去告诉你雇主,要是再来找我们夫妻的麻烦,下一次有麻烦的就是她。我傅禹航说到做到。”他冷哼一声,将人踢了出去,转身走到秦芳薇身边,有力地勾住了她的肩。
那群人东倒西歪地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撤走了。
小都迎了上来,说:“傅哥,你回来得太及时了。看你打架,真是太爽了!”
小胖也说:“是啊,傅哥,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和小都就有负你所托了……”
“谢谢你们。”傅禹航道谢。
索娜瞪直了眼,这家伙打起架来怎么这么厉害,万一他家暴起来,谁能阻止?想想都可怕。
吴宇心里也是一惊:一直听说傅禹航很能打,没想到居然这样厉害……
索尧则想着,傅禹航既然在紧要关头出现,还拼命护住了骨灰坛,就说明他的心还是在这边的,那么这几天,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此时,另一拨人走过来了,看上去是受过统一训练的保镖。其中一个人甚是礼貌地冲傅禹航打招呼:“你好,我叫徐如,能借一步说话吗?有点事,我想和您沟通一下……”
傅禹航凝神看了看,最终放开秦芳薇,跟着那个人往远处走去……
索娜拣起地上的伞,撑开,来到秦芳薇身边,轻轻搂住了她,触到了一手的雨水:“咦,他们说什么了?傅禹航居然跟着走了?”
秦芳薇恍若未闻,抱着骨灰坛,直直地往父亲的墓地走去。她不想管这个男人,只想让父亲入土为安。
身后,吴宇忽然一声厉喝:“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在薇薇最需要你的时候,请问,你在哪儿?”
是傅禹航走了过来,却被吴宇拦住了。
“让开。”傅禹航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我要是不让呢……”
“我不介意把你打趴下。”傅禹航的声音冰冷。
索尧走过去,将吴宇拉住,冷静提醒道:“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吴宇,你插不上手。”
吴宇还想说什么,索尧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傅禹航走到墓碑前,缓缓地曲下了膝盖,凝望着墓碑。碑上刻着这样一行字:父亲大人秦牧之墓,不孝女秦芳薇立。
只有她的名字,没有他的。足见她已然将他摒弃。
“对不起,爸,我来晚了。”傅禹航弯腰叩头,很重,叩得雨水四溅……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不知道他叩了多少下,秦芳薇没数,也没理会他。事实上,如果没有刚刚发生的事,她可能连跪都不会让他跪的,正因为他及时出现,保住了骨灰坛,所以,她由着他去了。不管怎么样,那是父亲喜欢的人……
在静静地看了父亲最后几眼后,她站起来,扶着索娜的手,轻轻说道:“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了……”
经过傅禹航的身后时,秦芳薇目不斜视,就这样步步远去……
小都和小胖看着这一幕,心里挺难受,想叫住秦芳薇,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傅禹航直起身,任由雨水浇在脸上,顺着脖子往里淌,带来一层层的冰凉……雨越下越大了,但他却没有起来的意思,直直地盯着那照片,久久地沉默着。
“傅哥,回去吧……雨太大了……”小胖走上去劝了一句。
傅禹航纹丝不动,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老师,您放心,我会把凶手查出来的,更会让薇薇把我的名字加在这块墓碑上。这辈子,我会尽我所能待她好,直到我不能护她为止……”
最后重重一叩首,他站了起来,身子却摇了摇,整个人往碑面上栽去。
“傅哥!”小胖惊呼出声,上前将人扶住。
小都紧随其后,抓住傅禹航肩膀的同时,一不小心扯开了他的衣扣,右胸口内一片鲜红的纱布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小胖叫道:“傅哥,你受伤了!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傅禹航努力让自己站稳,“是枪伤。没事,处理过了,回去再包扎一下,上点药,吃点消炎片就可以了……”
可是下一刻,他就晕了过去……
若非受伤严重,又岂会昏迷?小都一摸傅禹航的额头,竟烫得跟火炉似的……
“怎么办?”小都望着小胖,一脸担忧。
“不能送医院,否则傅哥会有麻烦的。送天上人间吧,请红姐找个私人医生过来瞧瞧。”
小胖将身子微微蹲下,背起傅禹航。
一进天上人间,迎面就遇上杜越红。
她一看傅禹航竟是被背进来的,本来笑吟吟的脸孔赫然一变:“这是怎么了?”
“傅哥受伤了。红姐,快找个靠谱点的医生……”小胖叫着。
“小曲,快,快把白医生叫过来!”杜越红高声吩咐着助手,自己则跟着小都和小胖进了电梯,“哎呀,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啊,怎么身上湿成这样?”
“我们是从陵园回来。今天是秦老先生下葬的日子,有人来抢他的骨灰,所幸傅哥来得及时……”小都解释道。
杜越红怔了怔,他以最快的时间完成任务,之后就消失了,原来,他是早早独自回来了,目的便是为了去送葬?本以为他一点也不看重秦芳薇,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样的……
“哎哎哎,傅哥一身是雨水,先不要把人弄到床上去,这么黏乎乎的,那得多难受。小都,你去放热水,让傅哥泡一泡,这样他才会舒服……”
待上了顶楼,杜越红看到他们想把傅禹航往卧室送去,忙出声叫住,心下不自觉摇了摇头:男人啊,真是老大粗!
小都听了使唤,去浴室放水了。
小胖将傅禹航放到沙发上,正要给他脱衣服,却被杜越红拉开了。
杜越红说:“我来。”
小胖很为难:“这……这不太好吧……”
杜越红已经弯下了腰,开始解傅禹航的扣子:“有什么好不好的?”
可就在她解开第三个扣子时,傅禹航突然睁开了眼,一把拍掉了她的手:“你……出去,小胖……留下……”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竟醒了。而自他嘴里蹦出来的这句话,可谓丝毫不留情面了。
“我……我只是嫌他们笨手笨脚……”杜越红只能自己找台阶下。
他的神情看着有点迷离,可是拒绝起来却一点也不含糊:“没事,我本来就皮厚肉粗。小胖……”
“哎……”小胖应着,忙凑了上去,赔笑道,“红姐,还是我来吧……”
杜越红死死咬了一下唇,只能让开。
可傅禹航并不满意,又强调了一句:“出去,把门关上,谢谢……”
杜越红无比难受,很想质问他:为什么你对我总要这么残忍!可想到他正发高烧,只能忍了,闷闷地走了出去。她是这么一心一意地待他,他倒好,对她总是这么生分,丝毫不顾及这么多年的交情。
他这么多年未婚未近女色,她本来以为他是因为她,心里怀揣了这个天真的想法这么多年,可事到如今,这个梦终于支离破碎,残酷的现实将她打入了痛苦的深渊……
秦芳薇回到家,冲了一个澡,出来后倒在床上,心头的空洞越来越大。
索娜也洗了个澡,出来时看到吴宇和索尧在客厅说话。
“你们回去吧,这里我守着。等傅禹航回来了,解决了他和薇薇的事情,我就把薇薇带到我那边去……”索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着自己的打算。
“你想怎么解决傅禹航和薇薇的事?”索尧转头注视着她。
“这还用说,当然是离婚啊……”索娜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是秦叔叔想看到的吗?”索尧摇头,这丫头啊,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拜托,秦叔叔已经不在了,你难道想让薇薇因为秦叔叔的想法,被那个傅禹航欺负一辈子吗?”
“我支持索娜。”吴宇附和,“虽然我不在天上人间,但我知道那里的生意不会很干净。这三天,傅禹航如果真是去出差了,那他这份差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差。今天他突然出现,说明他一早就知道秦老师出事了,可他却没有及时赶回来,可见无论是秦老师还是芳薇,在他心目中,都不及他的发财来得重要。像傅禹航这样有野心的男人,根本就不是芳薇的好归宿……”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索娜表示同意,“所以,我一定得帮着薇薇把这婚离了。现在秦叔已经去世了,薇薇也不用再借那个傅禹航去查十六年前的事了,要是继续这么拖泥带水的,还让不让薇薇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了?”
索尧仍持反对意见:“还是让小秦自己决定吧……秦叔死得不明不白,这件事若要查,傅禹航肯定能帮得上忙。”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最后不了了之。
索娜瞧着外头的天色,忍不住抱怨:“天都快黑了,那人渣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是因为无脸见人,所以又避开了?”
“肯定是有事耽搁了。如果他真的有心避开,今天他就不会出现。”索尧一心向着傅禹航。
这份维护让索娜非常不爽:“停,为免伤和气,就此停止讨论。你们走吧……”
索尧见她不高兴了,就没再多说什么,只瞄了瞄自己的腕表:“今晚我陪在这里,你们两个女人在,我不放心。”
“对,我也不放心,今晚我和索律师一起留下。万一那个傅禹航来了,你们谈不拢打起来的话,至少还有个帮手……”吴宇是真放心不下秦芳薇。
索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拜托,以傅禹航那身手,真要打起来,你们能扛得住吗?”
吴宇脸上一热,但还是坚持己见:“总之,我不走。”
索娜见他这么坚决,无奈道:“行行行,你们爱留就留,我管不着。对了,索尧,你得管饭,或点外卖,或下厨,你自己看着办,我去看看芳薇……”
这位大小姐差遣起人来,可不得了。
于是吴宇的注意力落到了索尧身上:在外,这位索大律师脾气可大了,想不到在索娜面前,他居然这么乖。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这么呼来喝去的,却甘之若饴,只有一种可能……
吴宇看着索尧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些食材出来,准备下厨。
他跟了过去,抱着胸倚在门口,猜测了一句:“哎,索律师,你是不是喜欢索小姐?”
索尧淡定地切着菜:“喜欢,哥哥喜欢妹妹一样的喜欢。”
傅禹航一整宿没回来,索娜很不高兴,更加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男人。
见秦芳薇醒来,索娜便说:“薇薇,等一下呢,我帮你收拾行李,你搬到我那边去住。”
秦芳薇一怔:“为什么要到你那边去住?”
“你一个人在家,难免触景伤情,这心情怎么好得起来?而且这里不安全,万一那个人渣回来欺负你,你怎么反抗?你那点小力量,禁不起他摔两下的……所以,你必须离开。”
可秦芳薇拒绝了,那个人会开锁,躲是没有用的。他若想纠缠不清,有的是本事找着她,也有的是本事把别人家的门打开。
“我不想离开。”她望着这个被傅禹航改得面目全非的房间,想着回头就把它还原成以前的样子,嘴里说道,“这里是我和我爸相依为命的地方,就算爸不在了,这里仍然是我的家。至于傅禹航……”
忽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索索,秦芳薇,傅禹航回来了……”
原来,昨晚在这里陪她的,不仅是索娜,还有索尧呢……
“什么?他倒是还有脸回来啊!”索娜一听就怒了,跳起来往外冲。
秦芳薇则一脸平静,去把窗帘拉开,阳光照了进来,逼得她眼睛发疼。黑夜就这样过去了,虽然属于她的黑暗人生一直笼罩着她,但是,她和傅禹航的婚姻,该做个了断了。
既然他来了,很好,那就一次性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