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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两人出发与医院。
傅禹航换了一辆车,奥迪Q5,也没说这车是哪来的。
秦芳薇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则暗暗研究着身边的男人。
他好像是个不学不术之辈,打架、酗酒、跟女人暧昧,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人。可是,为什么他的话又每每让她觉得透着玄机呢?
这个人,似乎把她看得很透。他知道她在厌恶什么,却不肯妥协。同时,他又愿意刻意讨好,大老远的从医院跑来,只为了给她送早餐。
如果他是个货真价实的流氓,如果他只是贪图她长得好看,如果他只是觉得她新鲜,凭他的手段,想要得到她可谓易如反掌——他手上的力量,不是她能反抗得了的。
难道他是想浪漫地玩一场感情?流氓会和女人讲感情吗,直接办事好像更刺激吧!
轻叹了口气,她实在弄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医院。
秦芳薇果真见到了那位大妈,五十岁出头,刚苏醒。
这是一个清洁工,下班后骑着自己的电动车急着回家,结果急性脑梗犯了,晕乎乎地往傅禹航的车撞过来。
代驾为了躲避电动车,情急之下打错方向盘,掉进旁边正在施工的沟里,车子侧翻,坐在后座的傅禹航因此背部受伤,而老太太则翻车摔倒在地,又受了惊吓,当场昏迷不醒。
也亏得傅禹航送来及时,又帮忙联系了她的家人,大妈才算保住了小命。对此,大妈一家人自是千恩万谢。
“你就不怕她讹你吗?”离开时,秦芳薇轻轻问他。
“那边有监控。”他地回答无比冷静,似乎什么都算计好了,“还有,我车上也有行车记录仪,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好吧,这个男人的心,深得实在有点可怕。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
“用事实告诉你,我没骗你。以后,你该学会信任我。人家追求我那是人家的事,我的心放在家里。拜托你把‘相信傅禹航’五个字记在这里……”他从方向盘上空出一手,重重地扣了扣她的脑门。
有点痛,他下手挺无情的。
她躲开,一边揉着,一边眉心蹙起:心放在家里?
他这是想说他会对她守心守肾吗?
可这种男人,真的能对妻子做到忠贞不二吗?
她想不明白,回过神时,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而是越绕越远了:“现在去哪儿?”
“去买大床,你那床真的太小,睡得我不舒服极了……今天我有空,咱们一起去挑,我无所谓的,就怕你不喜欢。我觉得,那是要睡几十年的东西,一起挑比较好。”
一提到床,秦芳薇浑身不舒服,巧的是,正好有电话进来,是吴宇的来电。
“芳薇,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我们见个面行吗?”吴宇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没空。我有事,在外头。”
他肯定是为了表白的事,想问她要一个回答。
“好吧!那周一我们见了面再约……”
“嗯。”
刚挂断吴宇的电话,又有电话进来,却是个陌生来电。
秦芳薇接通:“喂,哪位?”
“是我,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那个很多年没联系过的母亲的声音。
秦芳薇的脸色不自觉一白,一颗心更是钝钝地疼起来,好一会儿才接上话道:“有事吗?”
“有事,我想见一见你。关于你爸的事,我想和你谈谈,还是有转机的。能不能把人弄出来,就看你愿不愿做了……”
闻言,秦芳薇目光一动:“你现在在哪儿?”
“金悦来大酒店。你过来吧,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好!”
挂下电话,她转头看向傅禹航:“等一下我有事,如果你要换床,自己去选,我没意见,但请你在前面把我放下。”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
紧闭心房,她的骄傲,容不得贱踏——她既不想让母亲知道她嫁了这样一个男人,也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她有那样一个母亲。
傅禹航没有逼问,但他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一下变得很恶劣,但这一次的恶劣,却不是因为他,而是电话里那个人。
那人会是谁呢?他很是好奇。
下了车,秦芳薇头也不回进了一家商场,而后从另一道门出来,叫了一辆车,直接去了金悦来。
总统套房1801号房,她刚抬手敲门,门就开了。
“秦小姐,您来了。请跟我过来,太太在客厅……”
秦芳薇面无表情地跨进来,无视那富丽堂皇的陈设,跟在其身后,去了客厅。
一身优雅的紫色旗袍,长发绾起,虽然年过半百,身材却一点也不走形,依旧那么阿娜多姿。回首之际,眉目之间的容颜,更若少女一般妩媚多娇。这无疑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也是她的母亲,陆瑶。
看到她,陆瑶微笑着站在原地,细细地打量她,美丽的眼睛里透着一些情绪,而后一声叹息溢出口:“薇薇,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大约是她的面无表情,让陆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秦芳薇很平静:“您说过的话,您做的事,没有错。既然没错,何需我原谅?”
“可你一直不肯见我。如果这一次不是你爸爸出事了,你根本就不可能过来见我这一面,对不对?”陆瑶眉目间多了一些忧伤,就像是被风雨折磨着的牡丹花,甚是惹人怜爱。
秦芳薇低下头,“妈妈”那两个字,她已经很多年没叫出口,这么多年以来,和她相依为命的,只有父亲。
从她七岁时,当陆瑶不顾一切抛下她和爸爸离开这个家时,母亲这个角色在她心里,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令秦芳薇最终恨上母亲的,是十八岁那年,这个将她带到人世间的至亲,为了顾全自己的人生幸福,而选择了见死不救,致使她锒铛入狱,惨遭一年的牢狱之灾。
如此心狠手辣的母亲,一心将她往死里推,让她怎么能接受,能相认?
若不是为了爸爸,她是断然不会过来见陆瑶的。
“今天,我们不谈这个好吗?我们只谈爸爸的事。您在电话中说过,您有办法的。现在,我人已经来了,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爸爸出来?又或者说,您想让我做什么,才肯帮这个忙。”
二十八岁的秦芳薇,早已不是孩子,对于这位貌美狠心的母亲,也早已经不存任何幻想。
没有利益的事,陆瑶不会做。所以,想要得到她的帮助,自己肯定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陆瑶盯着她细细地看,眼中掠过了几丝被揭破其心另有所图的尴尬,继而化成了一声幽幽的轻叹,说话上面更是刻意避重就轻了:“薇薇,你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可女人就像一朵花,再好看,若没有人欣赏,就是对自己的辜负。”
“忘了那个男人,妈妈给你介绍一个好对象,早些把自己嫁了吧!”
“我对你,没有其他要求,只要你幸福,只要你肯嫁给我指定的人,你爸爸就会没事,就能在婚礼上牵着你的手,为你来送嫁。”
秦芳薇怔了怔,心里生了警惕,这么多年不管她,现在一见面就想给她介绍对象,这底下肯定有文章。甚至……爸爸的事,会不会就是他们在暗处搞出来的?
她眯了眯眼,并没有把自己已婚这件事给撂出来:“您想把我嫁给谁?”
她想看看,这一次,母亲又想拿她去做怎样的丑陋交易?
陆瑶因为她的眼神而皱眉,隐隐露出了不快之色,嘴里溢出怪责之声:“薇薇,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妈妈,难道还会害你吗?”
秦芳薇笑了笑:“您可能不会害我,可一旦触到了个人利益,您第一时间想到的只会是自保。”
美丽的陆女士脸色赫然一变,眼底泛起了复杂无比的暗光,好半会儿才压了下去,轻轻叹出一口气:“我知道了,你还是在怨我十年前没为你作证。薇薇,那件事,我很抱歉,可是,你得罪的人来头实在太大,妈妈我……我也很为难……”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秦芳薇匆匆打断了她的话,深深地吸着气,努力压着从旧伤疤里冒上来的疼痛。
关于那桩陈年烂谷子的旧年丑事,她也不想再拿出来作过多的讨论。
现在,她想知道的是,陆瑶此行的目的所在。
“您还是说一说您想让我嫁给谁吧。”
“好,那我就直言,钢铁集团老总程铎看上你了。”
陆瑶地回答无比直接。
秦芳薇立刻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眼底仅剩的一丁点儿希望尽数褪去,心中更是生寒。
她认得那个叫程铎的,长得不差,个子很高,块头很大,娶过一个老婆,也不知什么原因离了,膝下有个叛逆成性的女儿。重点是,他女儿都快二十岁了。
“您要我嫁给程铎,那个比我大了近二十岁的男人?”秦芳薇实在不愿再忍,连称谓都变了,语气中再无半点尊敬之意,“你……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我把你当女儿。”陆瑶丝毫不觉得脸红。
“你要是把我当女儿,怎么会一而再的把我往火坑里推?”秦芳薇语气冰冷,这到底是不是她亲妈,是不是啊!
“错,这不是火坑,这是唯一救你的办法。薇薇,想把你逼入绝路的人,不是我,是邓家。想要对付你的人,是你前男友邓溯的母亲邓夫人。你等着吧,不用多久,邓夫人就会给你打电话,她提的条件,那才是想要把你往火坑里推,想要从此毁了你……而我现在这么做,全是因为我爱你,想帮助你逃离邓家人的魔掌。”
陆瑶振振有词的反驳,撞击着秦芳薇的心脏,而“邓家”两个字,更像在剥她的皮、抽她的筋。脸色惨白无比的她,只能狠狠地抓着手袋,任那些不堪的记忆在大脑中浮光掠影般闪过。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她取出一看,屏幕上的号码让她心惊胆战——是那个毁了她一切的邓夫人打来的。
陆瑶竟算准了那人会给她打电话?她们这是在算计着什么?
“接呀,怎么不接?接了你就会知道你爸为什么会被告发,而这全是邓家干的好事。”
秦芳薇接通电话:“邓夫人,有什么赐教?”
下一刻,邓夫人冰冷的声音钻进了耳朵:“秦芳薇,给你一个选择,嫁给我指定的人,我们邓家想办法保你父亲出来,好让他不至于整个晚年都在牢里度过。”
嗬,又一个来逼婚的。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找上门来逼她嫁人?她的婚姻,到底碍着她们什么事了,她们要跑来摆布她的未来?
“邓夫人,您能有这么好心?”秦芳薇嘲弄地反问过去。
“我的确不怀好心。”邓夫人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只想你在我儿子醒过来之前嫁人生子,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来和他有任何纠缠。”
什么?这是真的吗?
秦芳薇狠狠地抓着手机,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他要醒了?”
“不管他醒或是不醒,都与你无关。你需要知道的仅有一件事,我们邓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纳你作我们家的儿媳妇的。为了能让阿溯彻底死心,你必须得给我嫁人生子……”
世上有种人,嚣张跋扈,喜欢以势压人。
邓夫人就是这样的人。
若不是这个人,她的阿溯,又怎么可能出了那么一场大祸,沉睡了长长十年……所有矛盾,明明都是邓夫人自己引发的,却要把所有罪过归结到她一个人身上。
秦芳薇自觉何其无辜,阿溯又是何其无辜?
耐着性子听完电话后,她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
那女人说了那么多,可她脑子里只记得那么一句话:阿溯要醒了……
是的,那个说好要娶她的阿溯要醒了,可她却已经嫁人了……
嫁给了一个谜团一样的、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的男人。
“薇薇,现在你能相信我和你说的话了吗?薇薇,你怎么了?薇薇,你跑哪里去?回来……”
耳朵里,母亲如魔咒一般的声音,让她头疼欲裂,她就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奔跑着……
秦芳薇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金悦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给索娜打的电话,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坐在索娜面前了。
“薇薇,你千万别吓我,发生什么事了?”索娜一脸担忧地望着她,“你要是人不舒服,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你的脸色实在太差了……是和傅禹航吵架了吗?我告诉过你不用吵,直接起诉离婚……”
“我、我没事。”秦芳薇终于回过了神。她想哭,可哭不出来,该哭的都已在十年前哭光了;想笑,扯出来的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在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被关了里面,而索娜,是她唯一可以谈心的朋友,知道心疼她,爱护她。
“我没和傅禹航吵架。”
索娜见她恢复清醒,才重重吁了一口气:“那你怎么这副模样?真是要吓死我了……”
秦芳薇喝了口水:“我见过陆瑶了。”
“陆瑶?你那个没良心的妈?她找你干什么?”
索娜对那女人可反感了。
“她说她可以帮我救我爸,条件是,我得嫁给那个离婚、还比我大了近二十岁的钢铁集团老总程铎……”
这句话一出,索娜勃然大怒,咬牙立马大叫出声:“嘿,这姓陆的,那到底是不是你亲妈呀?怎么每回遇上事就来趁火打劫,想利用你谋取利益!我告诉你,此刻她要是在这儿,我一定打得她分不清东西南北!”
索娜的同仇敌慨,安抚着秦芳薇那颗孤苦无依的心,此刻,友情是唯一可以温暖她、滋养她的甘霖。
秦芳薇双手抱膝,发出自嘲的笑声:“她说她是有理由的。因为光凭她,是斗不过邓家的。”
“邓家?邓家又想怎么着?”索娜把声音飙得老高,声音有点紧张。
因为邓家,真是很可怕——邓家势力无比庞大,不光在商业领域有着强大的竞争力,影响力,更在政治等领域,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既是名门,更是豪门。
“邓夫人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她说我爸那案子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可以帮忙,能让我爸无罪释放,前提是,我得嫁给她指定的人。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秦芳薇平淡地说着话。
可秦芳薇的态度越是平淡,索娜就越是害怕,因为她是知道的,那个邓夫人是芳薇这辈子驱不散的恶梦。
“谁?”索娜低低地问。
“曹放。”提到这个人,秦芳薇的语气是无比憎恶的。
曹放是本地有名的流氓头子,快四十岁了,倒是没结过婚,但是,那人是色鬼,但凡和他有过交往的女人,最后一个个皆惨死,不得善终。
有人说,这曹放是被人下了诅咒的。
秦芳薇觉得,这是有人想洗白他而已,世上哪有诅咒一说。
邓夫人的手段太狠了——如果她嫁了这种男人,这一辈子就全毁了。
索娜不由得叫嚷起来:“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你爸,然后是你妈和邓家那母老虎,他们一个个逼你嫁人,太没道理了吧!”
“问到点上了。”秦芳薇苦笑,“我爸逼我嫁,可能是他知道邓家要对付我;陆瑶逼我嫁,是因为和钢铁集团有利益往来;邓夫人逼我嫁,是因为阿溯要醒了……她要趁她儿子醒来之前彻彻底底毁掉我,毁掉她儿子对我的想法,这就她的目的所在。”
索娜顿时接不上话了,她知道邓溯一直是芳薇心中的痛。许久之后,她才问道:“薇薇,容我问一句,如果他真醒了,你会怎样?”
十年了,那份夭折的感情,还有可能延续吗?
秦芳薇缩在沙发上,闭着眼,思念早已泛滥成灾,可那又怎样呢?
索娜继续问:“还有,你没和她们说,你已经结婚了吗?”
秦芳薇不说话,现在,她的脑子里全是年少时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孩。
可是,命运已经将他们分开了,十年了,那份夭折的感情,恐怕难续前缘——是的,他们之间隔着太遥远的距离。
邓夫人不会允许,傅禹航不会允许,十年的时代差,早已将他们定格在两个世界里。
秦芳薇睡了过去。
索娜给她盖上被子,悄悄退出房间,心情无比沉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些故事简单点,有些故事复杂点。
她和芳薇的故事,比常人都要复杂,都是从小长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中,心也都是敏感的。
她知道,秦芳薇表面看着很坚强,心思也细腻,做人做事都稳重得体,办事效率也高,是一个很有才华、很优秀的姑娘。只是,她的内心深处,远远没她表面所表现得那样完美。
爱情和亲情的双重打击,都让她的心支离破碎。
如今,秦牧是她唯一的牵挂,所以她才会这么傻,听从父亲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她完全不爱的男人,走进了一段她完全不想要的婚姻。
她,真是可怜。
这样可怜的女孩,该得到一个好男人,珍惜她爱护她,可悲的是,她嫁的那个男人太糟糕了。
如此想着,索娜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踱步,想着要怎样才能帮到她。
期间,她给索尧去了电话,那家伙也不知在忙什么,没接。
挂断后,另有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自茶几上秦芳薇的包包里。索娜去查看,发现是个陌生来电,且这个号码的未接电话已有许多。
肯定是秦芳薇故意不接的,会是谁的来电话?陆瑶,还是那个邓夫人?
她想了想,接了电话,还没等她说什么,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薇薇,你这样任性是不行的,后天你爸就要开庭了。你这样跑开,也不接我电话,是想看着你爸被永远关起来吗?”
果然是陆瑶。索娜按捺着火暴脾气,听着她的劝说:“还是,你想屈从邓家?”
“我告诉你,邓家那边,你绝对不能屈服。”
“你要相信妈妈,我和程先生绝对有把握帮到你和你爸。”
“那女人说什么只有她能救你爸的事,你千万别信,更不能想着嫁给那流氓头子。”
“嫁给那种人,那才是真正毁了一辈子……”
“程铎人不错,你过来和他处一处就能知道,嫁给他不会亏的。”
“薇薇,说话呀,你怎么一直不吭声?”
自言自语说了那么一大堆后,陆瑶想得到芳薇的回应,催问了起来。
“薇薇被你们气坏了,正在我这边睡觉。”索娜终于开口说话。
“你是?”陆瑶迟疑问道。
“我是索娜。”
“哦,原来你是索家那孩子。”
“对。”
“索小姐,我想和薇薇通电话。”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薇薇在睡觉,请你别再来打搅她。陆女士,你没良心已经这么多年了,再这么继续作恶,小心有报应。”
手指一划,索娜挂断电话,并把陆瑶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半晌后,索尧回电话了。
“你找我?”索尧问道。
“对!”
“有事?”
“没事我找你干什么?”
索尧在那边沉默了一下:“也是,你通常都是有了事才想到我的好,然后过来奴役我。”
“喂,你废话怎这么多?到底帮不帮忙?”索娜有点不满。
“说吧。”索尧轻叹。
索娜马上把这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语气很激动,恨不得跑去把那两个不害臊的女人拎起来揍一顿。
索尧听完,下了一个结论:“看来,这件事背后另有内幕。”
“问题是现在要怎么办?那两个女人都想以这件事作为要胁,逼薇薇嫁人……现在薇薇伤心得不得了,还有,你帮我去查一查,那个邓溯的近况好不好?”
索尧沉吟道:“邓溯的事,我稍后去查,至于秦叔身上这件事,我现在教你一个法子,一呢,可以查查她们能有怎样的办法给秦叔脱罪名;二呢,我们可以试一试傅禹航到底有几斤几两。”
“你……什么意思?”索娜有些疑惑。
“我一直觉得秦叔看中这个人,是别有用意的。傅禹航绝对不简单,否则秦叔不可能在狱中这么逼迫小秦嫁给他!”
这话,挺让索娜怀疑:“那人渣能有什么用?就是一个风月街上有名的混混而已。”
“也许不只是一个混混那么简单。我认为,秦叔极有可能觉得,傅禹航有能力对付邓家,所以才为小秦找了这条后路。而捆绑式的婚姻,会让傅禹航责无旁贷地担起作为丈夫的责任。秦叔是个老师,每一个上过他课的学生,都会被他收服,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有极为缜密的心思,轻易能把人看透。”
索娜有些被说服了:“那行,你说说你那是什么法子吧……我去试试!”
索娜对秦芳薇说了说刚刚她和索尧讨论过的事。
听完,秦芳薇眉心轻蹙:“什么?你要让我去赴约?”
“这是一个机会,可以摸一摸他们手上到底拿了怎样一副牌。”
秦芳薇想了想,不错,不管怎么样,这是父亲的生机。
“好!”
索娜松了一口气,见秦芳薇神情憔悴,心疼地抱住她,安抚道:“待会儿我陪你去见这个程铎,你只管和他们交涉,傅禹航那边我来通知。对了,你把傅禹航的电话号码给我,等一下我会见机行事,拉他下水。”
秦芳薇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我没他手机号……”
索娜一惊:“你都结婚了,居然没他手机号,你们这算是什么夫妻?”
秦芳薇低头不言语。
“得,我去找索尧要……”
那天见完秦牧出来,这两个男人有互相交换了名片。
索娜把号码记下后,问她:“你要不要也记一下?”
秦芳薇摇头。
索娜轻轻叹了一声。
晚上七点,索娜带着秦芳薇出发去金悦来。
在路上,她给傅禹航打了电话。
那么,彼时的傅禹航在干什么呢?
这个男人,在秦芳薇下车后,曾考虑要不要跟上去看个究竟,想了想,还是没跟过去。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空间,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他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所以,他折去重新挑了床具、衣橱,把他和芳薇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番。
这会儿,卧室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他笑得十分满意。
小胖挑剔着这间小小的公寓:“老大,这边比起KTV那也太简陋了吧,你确定你要和嫂子住在这里?太挤了,还不如把嫂子接去你那边住……”
“不行。你嫂子讨厌那种地方,我讨骂才提议住那边去。再说了,那边再好,总归不是自己的家。”
傅禹航去冰箱取了两瓶水,扔给了小胖一瓶:“喝水。”
小胖直摇头,想不通:“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看上人家了呢?这些年,你身边比她好看的女人多得去了,可没见傅哥你动心啊……”
傅禹航不想解释,只顾着喝水,心下琢磨着待会儿要去买点什么食材,晚上好好做一顿。
这时,手机响了,他接通:“喂,哪位?”
“傅禹航,是我,薇薇的闺密——索娜,之前我们见过的。”
傅禹航的脑海一下浮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自然是记得的。
在外人看来,这女人很嗲,打扮上又得体时尚,很符合她大名星的气质。但实际上呢,那是个火暴脾气。虽然只照面过一回,但他已经有所了解。他看人,一向精准。
“原来是索大明星啊,有何贵干?”
“我想和你见个面,谈一谈薇薇的过去,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听?”
“索小姐,我的名声不太好,万一被人拍到我们在一起用餐,你惹上一身绯闻不说,我在薇薇面前也不好交代,还是算了。关于秦芳薇是怎样一个人,我自己会去慢慢了解,实在不需要你在边上给我指导。”傅禹航笑了笑,继续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索娜没好气地问道:“傅禹航,我实在很好奇,你到底为什么娶我们家薇薇?”
傅禹航语气懒懒的:“这个,我好像不用向你交代吧!”
“是,你是不用向我交代。但如果你是在乎她的,那麻烦你六点前赶到金悦来。还有,来的时候,穿得正式一点,因为薇薇也在这边。如果你不来,到时别后悔。”
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索娜挂断电话。
傅禹航盯着手机,那女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傅哥,怎么了?”小胖凑过来问,“谁的电话?”
“你嫂子的闺密,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现在我有事得出去,走吧!顺路把你捎回去。”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却是红姐助理的来电。
“傅哥,红姐醉了,要马上见您!”
傅禹航眉心一皱,冷冷地回道:“没空!”
那助理显然没料到他会回绝得这么直:“傅哥……”
“你转告红姐,今天是周日,我拿钱再多,也该有休息的时候,还真把我当哈巴狗了是不是?她要再这么闹,老子不干了。还有,监听我这种事,往后要是再发生,我一定把那个敢动我手机的人的皮给扒了。”
挂断电话,傅禹航和小胖出门。他先开车去了一家手机店,买了个新手机,又补了一张新卡。
出来时,他将旧手机扔给小胖:“去,找人把这手机里的监听器给我处理了。顺便教训教训小吴,敢在我身上动手脚,他还要不要混了?”
“好!”
金悦来,至尊厅。
陆瑶的助理将秦芳薇和索娜引了进去。
陆瑶正浅笑着和旁边男人说话,看见秦芳薇进来,笑意盈盈地站起来打招呼:“薇薇来了。”
秦芳薇看向那个跟着站起来的男人。他很高大,五官也端正,正微笑着望着她,倒是挺绅士的。
索娜悄悄拨通傅禹航的号码,在他应声后,小声说道:“包厢的位置,我已经发给你了。接下来,你需要做的是不要挂机,好好听上一段。”
见秦芳薇不愿意搭理陆瑶,索娜打破僵局:“陆女士你好,我是芳薇的好朋友索娜。您知道芳薇的个性,胆小怕羞,所以我陪她一起来。”
不待回应,索娜又看向那个男人:“这位想必就是今天的相亲对象程铎先生?您好您好,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听说您比我们家薇薇大了有十几岁,想不到这么年轻,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有一个二十岁女儿的大叔,您这是在哪保养的呀,真是让我惊讶极了,回头我让我爸也去那边保养保养,或许还能给我讨个小后妈来……”
秦芳薇闻言,几乎要笑出声,这姑娘,受她哥哥影响,有时候说话可刁钻了。
电话彼端的傅禹航则因为这句话,来了一个急刹车,着实吓坏了坐在边上的小胖。
傅禹航抿嘴不说,这种事,没法说,他家老婆,瞒着他去相亲,对象居然还是一个大了她十几岁、有个大拖油瓶的老男人?他若不郁闷就活见鬼了。
和傅禹航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不光身手反应快,头脑反应也是异常灵敏。一般男人听说自己的女人瞒着自己去相亲,说不定早就火冒三丈,但他没有。
他的第一反应是,事情有点诡异,索娜让他知道这些,怀的是什么心思?是她想让他知道,又或者这是秦芳薇的意思?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大了呢!
这边,陆瑶脸上有些不悦了,都说索家大小姐是个不好对付的厉害角色,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满嘴的话,无不透着讥讽之意。
“索小姐,你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烦你说话注意点。”她忍不住提醒。
索娜笑得很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说错什么了?程先生难道不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程先生没女儿了?又或是程先生保养差了?我说得句句在理好不好。”
陆瑶:“……”
程铎倒是始终微笑着:“索小姐还真是一个直性子。我承认我是比秦小姐年长了些,还结过婚,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并不影响我对秦小姐的喜爱。年纪从来不是问题。”
“年龄或许不是问题,但我们追求的不是契约婚姻,而是自由恋爱。”索娜一字一句强调道。
程铎淡然一笑:“所谓自由恋爱只是一个契机,世上多少自由恋爱最终还是分道扬镖了。虽然,今日我和秦小姐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似乎是少了一些自由恋爱的浪漫,但是只要有心,也许我和她会是另一种形式结成的良配呢?”
饶是索娜能言善辩,此时也被堵得接不上话了,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个程铎绝非省油的灯。
秦芳薇见状,不愿再绕弯子,直接进入主题:“我关心的不是相亲的形式。你们应该都很清楚,我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你们说有办法让我爸脱罪。现在,我人已经到这里了,请你们言归正传,说一说你们打算怎样把他从里面救出来?”
“薇薇,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同意和程铎结婚,在开庭前把证领了,我们就一定会全力办妥。”陆瑶也直接得很,开出了等价交换的条件。
秦芳薇一惊:“我爸的案子后天开庭,你的意思是让我明天就和程铎领证?”
“对!”陆瑶答得很干脆。
索娜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貌似慢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心里暗暗想着那个傅禹航听到这句话会有怎样的感慨——他的老婆正在遭受一场逼婚。
秦芳薇仍旧对抗着:“可要是我把证领了,你们却没能把事办成呢?到时,你们怎么能保证我的利益不受损失,又该怎么向我保证你们的承诺一定能兑现?”
陆瑶不说话,只转头看向程铎。
这个男人目光闪了闪,沉稳地接上了话:“我知道人不是老秦杀的,我还知道他这是在替人顶罪。就连真正的凶手现在在哪里,我都知道。只要我出面向警方举报那个人,老秦就可以洗脱罪名,当庭释放。”
秦芳薇浑身一震,心跟着这句话而急跳了好几下,声调也变得热切起来:“是吗?我爸真的在替人顶罪?谁?还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出口后,她看到程铎目光深了一深,没有再往下说。
“我明白了,如果我不同意嫁给你,你就会袖手旁观是不是?”秦芳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可以再透露一点录音给你听,这能让你确定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帮到你。”
程铎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
“这是我欠下的债,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偿还。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别来管我的事。芳薇会接受这个事实的,她已经长大了,一切都可以熬过去的……”
这……的确是她父亲秦牧的声音。
桌子底下,秦芳薇狠狠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心里震惊着,同时又迷惑着:父亲到底想维护谁,居然舍得把自己一辈子的名誉,还有后半辈子的幸福,全给舍弃了?
“听清楚了吗?”程铎收起手机,“很多内幕,是你不知道,而我却一清二楚的。如果你肯嫁给我,就能得到诸多好处:一,你能摆脱邓家的纠缠,我能护你周全;二,我能保你爸爸出来;三,你的后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
这个男人极为冷静地把利害关系摆了出来。
他靠在那里,看向秦芳薇的眼神很犀利,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索娜看向秦芳薇,如果此刻的薇薇未婚,恐怕会满口答应——就像她爽快地答应嫁给傅禹航那样。在秦叔的安危面前,她愿意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秦芳薇思量良久,终于开口:“容我问一句,程先生,在这桩婚姻当中,我能得到这么多好处,那么你又是图什么呢?商人最重利了,我想,你要是没有利益可以收入囊中,肯定不会这么大费周张吧!”
“有!”程铎有力地说出这个字,继而说道,“我会拥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还有,婚后你得给我生个儿子。再有,我和你母亲的合作,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进行下去。”
“可这世上女人这么多,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她再问。
程铎答道:“简单来说,我需要一个带得出去,又能帮我持家教子的娴慧女人。”
“多年前,我见过你,年轻,漂亮,聪慧,能力也不差,我挺满意。这些年,我一直在留心你,也一直觉得你挺合适。只是苦于没有缘份认得你。”
“现在,我们总算是认得了。秦小姐,只要你同意结婚,婚后,我定不会亏待你,将来你若为我生下一儿半女,到时,我可以过户三分之一的财产到你名下作为对你的奖励……”
“这件事,你母亲也在,婚事一经确定,我们可以立一个书面约定。”
“我可以保证,你嫁给我,于你有利无害。”
“反之,你会面临无比艰难的局面。”
婚姻,本该是一件只与感情有关的大喜事,可现实生活中,它的存在,却往往不是感情的归处。
瞧,在这个有钱男人眼里,它根本就是一场交易。
室内一时陷入沉默,门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被推开了。
傅禹航走了进来,面对陆瑶和程铎的疑惑目光,他的话掷地有声:“不好意思,程先生,恐怕你得失望了,秦芳薇没办法嫁给你,因为她现在是我太太。”
他从容地来到秦芳薇的身边,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抱歉,亲爱的,我来晚了。”
那一刻,璀璨的灯光衬得男人无比英俊,举手投足皆气势压人,并没有因为身边坐着两个来头不小的人而慌张。相反,他的表现优雅到无可挑剔。
也不知怎么了,索娜看到这人霸气献吻时,竟突然觉得芳薇配给他,好像还行。
而这一幕却深深刺痛了陆瑶的眼睛,她将脸上的笑意敛尽,皱眉问道:“薇薇,这人是谁?”
程铎也看向秦芳薇:“秦小姐,你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他是一个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此时场面虽出乎意料,但他并没有就此拂袖而去,那只会显得没有风度而已。
“我先生。领了证的。”秦芳薇平心静气地承认了傅禹航的身份——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承认,但好像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
陆瑶不自觉一怔:“领证?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爸被带走的当天。”秦芳薇淡淡地回答。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想到秦芳薇刚才在忽悠自己,陆瑶气得脸都白了。
“陆女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见面到现在,你有问过薇薇是否单身吗?没有吧!你们俩一上来,就在利用秦叔的事,逼着薇薇明天就去领证。”顿了一下,索娜又接着说,“其实薇薇还是很有诚意的,担心口说无凭,就刻意让她先生带着结婚证赶过来了。只是傅先生稍微有些迟到,而薇薇又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法子救秦叔,就多聊了一会儿而已……别一副我们在耍着你们玩的模样好不好,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没问清楚,不是吗?”
后面这句,当然是她随口胡诌的……
陆瑶被索娜堵得无言以对,半晌后,盯着傅禹航询问道,眼神是极为挑剔的:“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这位女士,问别人话之前,是不是也该自报家门?看你这一身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连这点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傅禹航似笑非笑。
陆瑶一惊,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看似年轻,实则城府颇深。
“我姓陆,卓氏亚太集团副总裁陆瑶,也是芳薇的妈妈。”
“哦,是吗?”傅禹航挑眉,却并没有露出惊讶或是想要恭维的神色,只唏嘘着叹了一声,“看样子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太太似乎对你意见不小……不过,礼尚往来,我也该自我介绍一下,敝人姓傅,傅禹航,天上人间副总经理。”
“什么,天上人间?”陆瑶立马板起脸,看向秦芳薇,“薇薇,你一向洁身自好,这一次怎么也胡闹起来了?”
天上人间意味着什么,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
“哎,等一下,陆女士,不知你嘴里所说的胡闹指的是什么?嫁给我吗?这在你眼里是胡闹?呵呵,那我可不可以说,陆女士你带一个老男人过来逼婚自己年轻貌美的女儿,那更是一种胡闹,比嫁我还胡闹!”傅禹航明目张胆地把手搭到秦芳薇的肩上,向他们宣告着主权。
偏偏秦芳薇由他拥着,并不抗拒。
这样一种默许,让陆瑶看不下去了,再度冷声道:“傅先生,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说话。打断他人说话,那不是一个有家教、有涵养、有风度的成熟男人该有的行为。”
顿了一下,她转而对秦芳薇说道:“薇薇,不要以为你嫁人了,就能躲过邓家的纠缠。我跟你说,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嫁给老程,不光你爸的前程尽毁,你的人生也不会好过。”最后,她又沉着脸讽刺了一句,“你嫁的这个男人,恐怕无法救你于水深火热当中吧。”
傅禹航的脸色比她还要沉,这女人居然命令她女儿和他离婚?她以为她是谁啊!
“陆女士,我看你待芳薇也不见得有几分好心在,这么着急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老男人,也就是在图程家那点注资而已。别人可能不知道,我却了解得很,前段日子卓先生投资失败,亏了不少钱,现在周转不灵了对不对?哎呀,这消息要是被放出去,不知道外头讨债的人会不会把你们的卓氏大楼围个水泄不通呢?嗯,那应该挺好玩。”
这话一出,陆瑶的脸色当即变了,强装镇定道:“傅先生,信口雌黄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傅禹航吹了一记口哨,点头道:“哦,原来是我弄错了。那你越发不用紧张了,无论我有什么动作,都影响不到你们,所以,你真的不必这么刻意威胁我……我不像我家老婆,从小是乖乖女,你用法律来吓我,只会让我觉得你这是心虚了……哎,你不会真的是在心虚吧?”
陆瑶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
一直沉默着的程铎忽然开口了:“傅禹航?之前就听说天上人间的傅经理黑白两道都混得开,说的就是你吧!”
这话让秦芳薇一怔,傅禹航黑白两道都混得开,真的假的呀?
索娜也重新打量起傅禹航,怪不得索尧说他不简单,原来真得很不简单啊——单凭刚刚这几句话就看得出来,他那嘴,那心思,真的是厉害之极。
“哟,这话,可太抬举我了。我只是爱打架,打得道上人见人怕,派出所的人见我头疼而已……”傅禹航嘴里打着哈哈,而后用下巴示意想走却没走的陆瑶,口气甚是慵懒,“陆女士,咱们话不投机,这里的单呢,也不用你来买,记我账上就行,然后您就请吧!至于程先生,既然我家老丈人的事有转机,那我们就得好好聊一聊了。”
陆瑶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被一个流氓性质的男人如此瞧不起,不由得脸上发烫,冲秦芳薇发火:“薇薇,你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找这样的?”
索娜接话道:“陆女士,这女婿是秦叔给找的,你有什么不满请找秦叔。谢谢。”
像陆瑶这样的女人,一般好脾气的女婿肯定会被她吃得死死的,而这个傅禹航可不是个善茬,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索娜心内无比痛快——看来这个傅禹航,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
“陆女士,请你离开,行吗?不管我这人怎么样,总归是秦芳薇的男人了。以后她的一切都归我管,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妈再没资格来指手划脚。走吧走吧,别在这里碍事……”傅禹航的语气极不耐烦。
陆瑶气得一咬牙,转身就走。
程铎淡淡地开口:“看来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出来混,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傅禹航笑得懒懒的,“说吧,你要怎样才肯帮我家老丈人?”
“办法倒是有的。”程铎抱着胸,一副老奸巨滑的模样。
傅禹航挑眉:“那就说吧!”
程铎点了一根烟:“你们离婚,秦小姐嫁给我,秦家的事,我来担。另外,我还可以给一笔包你满意的分手费,你看如何?”
若之前,傅禹航的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那么现在他的这句话,就是在搧傅禹航的耳光。
“哦,你这是想让我卖老婆?”傅禹航挑了挑眉头,直接挑破。
程铎耸耸肩:“其实,我更想把这说成是补偿金。如果你非要把它说成是卖老婆的钱,我也没办法……怎么说呢,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话,是何等折辱人。
所幸,傅禹航也不是善茬,一点也没被气倒,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笑呵呵地夺回了话语权:“不好意思,我不缺钱花,倒是我这边有个劲爆消息想卖给你,程先生应该会有兴趣,是关于你女儿程恩恩的。”
程铎的眉心不自觉拧了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禹航已然把话说了下去:“我听说,程先生膝下的千金并不乖巧啊,打架、逃课、非法赛车、陷害老师,好像还堕过胎……说来,还真是有些无法无天呢。这些事如果曝光的话,程先生脸上应该无光吧?”
“哦,对了,我还听说程恩恩是有订过亲的,对吧……”
“另外,最近程家好像还在和亲家合作一个大项目,光启动资金就过亿了,数目惊人哪……”
“当然了,我知道程恩恩不得你程先生的心,她的下场你是可以不管不顾的,反正,你也不管不顾了这么多年。只是不知道程恩恩那准夫家受不受得了有这样一个准儿媳妇给他们脸上增光添彩?”
“哎呀,这要是万一闹了退婚,那合作也不知还能继续下去吗?这万一要是中断了,那损失,可就太大了,甚至是无法估量的呢。”
“所以程先生,您一定得慎之又慎,千万别做了一个不理智的决定,不光毁了你女儿的一生,还得赔上你们家的生意,到时伤了公司元气可就亏大了……”
“这是我个人的小小建议,还请多多采纳。”
世上有种人,他生来是真小人,不介意无赖,且能把无赖的本质表现得正义凛然,明明听着是很不害臊的话,由他的嘴说出来,却无比理直气壮,会让旁听者觉得如此反击最是解气且痛快,让人恨不得为他鼓掌。
傅禹航身上就透着这样一种神奇的特质,因为这几句话,秦芳薇心里那团窝着的气,无端就解了,不由得冲他投去了惊讶的一瞥,他怎么能这么精准地扣住他们的软肋,从从容容就反被动为主动,让他们没了反抗之力。
程铎头一次被人这样威胁,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傅禹航,你敢威胁我?”
傅禹航抱拳回敬道:“不敢,程家家业这么大,人脉这么广,谁敢和你过不去?”
“不过,程先生,我媳妇就是我心里头的宝,谁想动我媳妇的念头,就是想动我。”
“我傅禹航不是一个爱惹事生非的人,别人敬我,我一定回敬;别人犯我,我也一定睚眦必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江湖很小,你我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得不愉快,大家都不好过。”
“我觉得吧,我们该和和气气地探讨双赢的合作,这才是最正经的事。”
“秦芳薇现在是我女人,我呢,又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癖好,只要是我看上的,就不会出让。”
“而程先生你呢,也是个有身家的人,不至于非得跟我抢人。把脸撕破了,不好过的是谁,还真没办法确定。”
“所以,咱们还是好好说话比较好,类似刚刚那些撒气似的话,咱们都不要再说了,说多了伤和气,你也懂的,对吧?”
谈判是一门技术活,得软硬兼施,既要镇得住对方,也得给对方把后路留好,凡事不能做绝,事情才有圆满解决的可能。
程铎知道自己算是遇上狠角色了,似笑非笑地赞道:“不错不错,秦牧倒是真得很会挑女婿……”
“也不能算是秦老师特意挑的,纯属缘份。”傅禹航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心下知道,自己这是把他给压住了,“怎么样,程先生要不要和我谈谈合作?”
“今天我还有事,明天吧!明天还这个时候,我们在这里再约!”程铎决定先撤,必须先去把这个人的底摸透了再研究对策。
对于秦芳薇,他本来是势在必得的,但现在,他知道这步棋很难走下去了。
除非是把这碍事的人先除掉。
秦芳薇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傅禹航阻止了,先她一步应道:“没问题。明日,我们夫妻会准时赴约,程总请,慢走不送。”
待程铎离开后,一阵掌声响起,却是索娜在拍手:“傅禹航,你知道的还挺多啊,一个个的死穴全叫你捏在了手心上。厉害!”
就连秦芳薇对他也有些另眼相看——程铎和陆瑶都是“老江湖”,一个个心思难测,各有倚仗,一般人哪能在他们手上讨得便宜?偏偏这个程禹航将他们吃得死死的,的确挺厉害的。
“对于这种伪君子,只能用不害臊的办法。要不然,就得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原来他也知道他那手段很不光彩?
嗬,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有件事她是不解的:“为什么不在今晚就和他谈?”
“你以为他会轻易妥协吗?”傅禹航轻叹着看她,“如果他不去把我的底查个清楚,不确定我手上到底有没有那些能毁掉他女儿名声的证据,你认为他肯乖乖就范?想从他嘴里弄到有用的东西,得一步一步来,不能急。”
他重新坐下,笑吟吟地看菜单:“行了,肚子饿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吃一顿。秦芳薇,你想吃什么,来,自己点……”
说话间,就把菜单递了过去,风度极佳。
“你点吧!我和索索去趟洗手间。”秦芳薇拉着索娜出去。
“好吧,我点,点了你们要是不爱吃,可不要来怨我。”
秦芳薇出来后,回头看了一样,那家伙很认真地看着菜单,似乎变得不再像之前那样讨人厌了。
索娜观察她的神情,果然,这丫头瞧傅禹航的眼神有点不太一样了……
“我忽然觉得,秦叔的眼光,还是有点意思的。”
上完洗手间,索娜对着镜子补妆,淡淡瞟了秦芳薇一眼,态度和之前有了大大的改观。
正在洗手的秦芳薇转头看她,轻轻吁了一声:“看样子傅禹航很能收服人心。第一次见着他,你是嫌弃的,觉得我们不相配,为我愤慨;第二次见,你是憎恶的,觉是我嫁惨了,为我愤怒,劝我离婚;这是第三次,你却把前面那两回见面落下的坏印象全给颠覆了,居然还赞起了他……”
索娜笑笑,将口红收好:“我这是对事不对人。索尧和我说过,傅禹航不是一般的混混,而秦老师又有识人之明,肯定是看到了我们没察觉的傅禹航优秀的一面。你这个老公,心很深,那是肯定的了。至于心的深处,藏着怎样一个真性情,我们现在谁也摸不透。”
可不是。
傅禹航身上,似乎真的透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人对他生厌,又让人对他越来越有好感。
索娜拍拍她的肩:“想听听我对他的看法吗?”
秦芳薇点头:“想……”
索娜靠着洗手台,说道:“这世上吧,有些人善,有些人伪善,有些人恶,有些人伪恶,有些人看着是中立的,有些人就是一些墙头草,被风一吹,就能倒……”
“这个傅禹航初初瞧着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在生意场上混,太正经的人都混不出什么名堂,除非本身就家世良好的,可能还有点清高,骨子里带点祖上传承下来的风骨。当然,也有可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这世上的人啊,都有两面性,有好就有坏。”
“我看这个程铎吧,和世面上那些男人一个德行,仗着自己手上有些钱,就想来霸占年轻女孩,居心不良。好在傅禹航厉害,干脆利索地灭了他的威风,实在大快人心。”
“经过刚刚那一番较量,比起程铎,我更看好傅禹航。至少,这人对你没存坏心思,真要是条欺软怕硬的虫,他就不敢对程铎这么硬着来,弄不好,还会乐意把自己的老婆倒贴上去。”
“想想,他在天上人间一年能挣多少钱?如果他图的是钱,刚刚他大可以将你卖掉,想来程铎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金额,足够让他从此尽享富贵了。”
“这世界太大,各种奇葩的男人都有。面对程铎还能口气这么硬,实在是少见的厉害……”
“所以,我真的得赞一个。”
索娜混的圈子更为复杂,见识过的人形形色色,所以经此一事,傅禹航的表现让她产生了认同感,又或者因为那是秦叔看中的人,她又曾是秦叔的学生,对于师长识人的眼光,还是有所认可的。
秦芳薇不说话,好朋友说的这些,她都认同。只是,这不代表她就该喜欢他。
喜欢和认同那是两码子的事。
“叔叔的事,你可以多问问傅禹航的意思。听程铎的语气,他的门路应该不小。”索娜建议。
“可他……从没和我说过他能帮得上这个忙。”秦芳薇低低地说。
“他能不能帮忙这事,你问过他没?”
“没。”
“为什么?”
“我不觉得他有这个能力。之前,就连你哥都说这事我爸一认罪就没什么戏了不是吗?”
所以,她根本没想着要让傅禹航帮忙。
“错,你要是不问他,心里可能还嫌弃着他,他为什么要殷勤地帮你?要知道,你们俩可不是谈恋爱走到一起的,是被逼在一起的……哎,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你是被逼嫁的,可他想在你身上图什么,我倒是怎么也想不出来……薇薇,你问过他这事吗?”索娜忽对这个事生了浓浓的好奇。
“为什么娶我这事?”
“对!”
“问过,他没说。”
索娜歪头想了想:“不会是因为喜欢你吧!”
“不可能,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得。”秦芳薇一口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好吧!这件事,我们现在不去考虑,总之,我觉得他一定能帮得上忙。”
“嗯,待会儿我就和他讨论一下,明晚他准备怎样说服程铎帮我爸。”
两人小声地聊了一会儿,出来时,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大汉拦住了。
秦芳薇蹙起眉心,心下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下一刻,一个女人从这两个大汉身后闪了出来。
秦芳薇的心不自觉一沉,轻轻叫了一句:“平姐。”
“是我,秦小姐好久不见。”
这人是邓夫人的保镖,她遵着阿溯尊称人家一声“平姐”。
“本来我们可以永远不见的,如果你不出现的话。”秦芳薇淡淡陈述。
“秦小姐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见到秦小姐。但没办法,夫人关心秦小姐的终身大事。只要这一次,秦小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以后我们就可以老死不相往来。走吧,邓夫人在等你。”
“要是我不去呢?”秦芳薇本来是挺紧张的,却在看到某人突然出现在通道入口时,感受到心安,如此反问了一句。
“那就只能得罪了。”平姐冲那两个大汉示意,“带走。”
与其同时,一道男人的嗓音懒懒地响了起来:“哎,三位,想带她走,有问过她的所有人——我的意见吗?”
“你是谁?”平姐回头,用一种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他。
“我是谁?”傅禹航笑得耐人寻味,看向秦芳薇,“哎,这女人问我是谁?你说,我要不要说?”
秦芳薇哪能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故意在逼她自己承认——他真的很精明,想通过她一次次人前的承认,不断加深她对自己已婚身份的认同。
“他是我丈夫。”虽然心里并不平静,可她的回答却很平静。
傅禹航笑得十分愉快,继而冲平姐耸了耸肩:“听到没?我是她丈夫、她男人——说得够明白了吧!”
平姐眼底全是不信,她瞄了瞄傅禹航,又瞅了瞅秦芳薇:“秦小姐,你以为随随便便找个男人过来假称是你丈夫,就能瞒得了我,就能在邓夫人面前糊弄过去了吗?”
这话可把傅禹航委屈到了。
他站直了,极郁闷地嚷道:“什么叫随随便便叫个男人来假称?我看上去很随便很山寨吗?我说,你这位老太太,眼睛不好使也就算了,说话是不是也太刻薄了点?你这是在拉仇恨知不知道?”
这话差点让索娜扑哧笑出声,人家明明四十出头五十未到,用“老太太”来称呼,摆明了就是故意在损人。
平姐的脸色变得难看:“小赵小李,把秦小姐带走,别和这家伙废话。”
“是!”那两个大汉杀气腾腾再度逼了上去。
傅禹航浓眉挑起,外套一脱,露出了一副要打架的样儿:“你们还真是不把我看在眼里是吧!行,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要大打出手了,但是,这家伙却突然拿着手机通起来电话来:“喂,刘警官,我在四楼,对,这里有两男一女想带走我女人。麻烦赶紧过来一趟,我可不想把人打趴下了,然而你们又把我带进去,说我滋事扰民。现在我可是一个大大的良民……哦,来了呀,快快快,就在东边洗手间……等你啊……”
秦芳薇:“……”
索娜:“……”
平姐:“……”
两个大汉:“……”
谁也没料到,这个刚刚还凶神恶煞想要打架的男人,会玩这么一招:直接报警。
最要命的是,在平姐他们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之前,一个个头高大的民警还真冲了过来,看着傅禹航,脸上尽是稀奇之色:“怎么回事?你也会报警求保护?喂,傅禹航,你在玩什么花样?”
傅禹航笑眯眯地说:“刘警官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做好人。好人就该受警察保护不是吗?所以呢,就只能麻烦你将这几位带去派出所好好问一问口供,是受了谁的指使,居然来抢我老婆?真是太没天理了……”
“你娶老婆了?”刘警官更加惊讶。
傅禹航指着秦芳薇:“就她,我老婆。这三个来历不明的人想要绑架她,还求警察叔叔保护啊……”
明明很好的一句话,也不知怎么的,在秦芳薇听来,简直就是在耍无赖,还耍得理直气壮……
“你们仨,怎么回事?”警官朝那三个“劫匪”喝了起来。
平姐是最擅于处理这种事的,目光一转,便扯出了一抹笑:“警官,这是误会,我们就是上来个洗手间,这位先生也不知怎么的就非认定我们是来绑架的……”三言两语,立马把事儿推得干干净净。
警官转头看傅禹航:“耍我玩是吗?”
“哪敢,没证据的事,我怎敢劳驾刘警官?来,我来给你还原一下事情的经过……”傅禹航可镇定了,扬了扬手机,“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录了一个视频。刘警官你来瞅瞅刚刚有多危险,你要是不来,我指不定又得和他们打起来了。这简直就是在引诱我犯罪。来来来,咱们来听听这位老太太刚刚是怎么说的……”
他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平姐那句命令很清楚地被放了出来。
证据确凿。
“这证据应该管用吧?有视频,有声音,那就麻烦刘警官把人带去派出所吧,我要告他们威胁他人生命安全、非法绑架。”
傅禹航笑眯眯地搂住秦芳薇,宣告着他的所有权:“至于现在,我得和我老婆以及我老婆的闺密去吃饭,吃完饭我们自己去警局做笔录,回见啦。”
兵不血刃,就将几个危险份子给处理了。
重新坐定后,索娜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语气有点兴奋:“我还以为你想和他们大干一场,来一场英雄救美呢……”
“不行,我不能吓坏我老婆。”他一边给两位女士倒果汁,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
索娜又笑了,瞟向芳薇,发现这丫头脸上的神情非常不自然:“也是,薇薇就像画里的人似的,温柔娴静,最讨厌打架斗殴了。你倒是挺会投她所好啊……”
“那是我老婆,当然得投她所好。”傅禹航笑得神采飞扬。
“真的假的,傅禹航你真会这么疼老婆?”索娜笑着试探着,“之前是谁说的,老婆娶来就是欺负的?”
“我欺负她可以,别人欺负不行。”傅禹航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回答着,还似笑非笑地瞟了秦芳薇一眼。
“你欺负也不可以。”索娜纠正他这个歪想法。
“那不行,我要不欺负她,我们家就后继无人了……”他说得慢腾腾的,笑容带了一丝深意。
索娜一怔,咬唇笑了,哦,原来他说的欺负是这个意思啊!
秦芳薇在喝果汁,一听呛到了,脸涨得通红,抬头嗔了一句:“傅禹航,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
“好,那就说正经点的……”他神色一收,“‘夫人’是谁?交代一下,我得知道是谁在打你主意。”
闻言,秦芳薇神情一窒,这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索娜见薇薇不太想说,就把话题岔开了:“哎,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菜不是上齐了吗?先吃东西,别饿着了。傅禹航,来,我敬你一杯,今天,你算是叫我开了眼界……”
秦芳薇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忆那段已逝去的爱情无异于挖心剔骨,清醒的时候,她从不敢回想。而对于傅禹航,她还没有信任到可以倾吐过去。
只是,傅禹航不是一个好唬弄的人,经过今天的事,她深刻明白了这一点,所以,那段过去也许不用她讲述,他就能查个清清楚楚——一个能把程铎和陆瑶的软肋全都拿捏在手上的人,他的人脉网会有多大,她一时没法想象。
餐后,三个人去派出所作了笔录。
派出所里,平姐否认自己这是绑架,只说是邀请老朋友聚一聚。
傅禹航不吃这一套,一再强烈要求制裁那几个想要制造绑架案的罪魅祸首。
回家路上,秦芳薇靠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望着窗外那灯火璀璨的夜景,继而回头再瞅瞅身边的男人——今晚,若不是他,她也不知会被那几个人带去哪儿?
因为有他,她才不至于去承受那些未知的惊慌——这么多年了,除了父亲和索索,这是第一次有其他人在乎她,保护她。
“有话就说,一次次偷看我干什么?突然发现我长得很帅了?”
傅禹航趁着等红灯的空当,转头一本正经地调戏起她,还故意把脸凑了过去。
“认真开车。”她避开了,紧跟着恶劣地损了他一句,“还有,你和帅完全搭不上边。”
最多只能说长得不差,挺有男人味。
“这也未见得。有句话说得好啊,情人眼里出西施。心里有那人,你就会觉得他好看;心里没那人,长成花一样,你也只把他当作一根草。”
这话可谓相当有意味了,秦芳薇的心微微颤了颤。
回到家,陌生感让秦芳薇一阵发寒——卧室摆满了新家具,杂物间也被改装成小书房。她所熟悉的一切,已经全部被打破,这是一种陌生的格局,陌生得让她想逃。
“我以前用过的东西呢,你把它们扔哪儿了?”
“我在楼下租了一间地下室,把不需要的东西全搬到那边去了……哎,我先去洗澡……今天忙得够呛,我需要上床好好放松一下……”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确实有点累。
刚刚在车里还觉得傅禹航能让她感到安全,这会儿共处一室,却又觉得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安全的存在——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流露着一股可怕的侵略性。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一下桌子,把她惊醒。
“要是累,就去洗个澡上床睡,这样趴着,你不累吗?”
秦芳薇忙坐正,看到他露着精壮的上半身,腰上围着一条浴巾,就这样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她面前,完全不知道尴尬为何物。
她不敢正视,连忙逃开:“哦,这就去洗……”
那急急忙忙的模样,令傅禹航不由得冲自己看了又看,她这是紧张了?他又没表现出恨不得马上把人扑倒的德行,她至于这么害怕吗?
也不知怎么的,越是见她怕他,他越想逗她。
下一刻,他跟了过去,叫了一声:“喂,秦芳薇,洗快点,我在床上等你,咱们还有正经事要办。已经挺晚了,今天这事要是不办,我会睡不着的……”
言语之间,透着浓浓的暧昧。
而回敬他的,则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傅禹航笑得一脸愉悦,慢条斯理地回房,等着和她一起睡觉。
浴室内,秦芳薇慌了,怎么办?今天晚上,他好像不想放过她了。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再加上一些影视作品中也会有所提及——虽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怎么一个步骤,怎么一个画面,她可以想象出来,所以才会越发排斥。
当初决定结婚的时候,她还没考虑这些,而现在,当这些真正要降临时,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准备好。
她洗完也不想出去,在浴室里磨蹭着。
许久之后,傅禹航来敲门了,语气里隐隐带着逗弄的味道:“哎,秦芳薇,你这是想在浴室待一整个晚上不出来了吗?我还等你出来办正经事呢……非常正经的事,快点出来。我等你等着花儿都快谢了……快点啊……”
她吸着气,望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眼神里充满了与年纪不相符的惊慌和无措。
“哎,你该不会是害怕,所以不敢出来了吧?”
那家伙很可恶地在低笑,听上去心情无比愉快。
“秦芳薇,你再不出来,我可闯进去了。你是知道的,这世上任何锁都拦不住我的。要是你喜欢在浴室里办,那我进来咱们在里面好好的办,这样也不错,不过,可能会很累……”
太污了!
真的是太污了!
这个男人的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污七八糟的事儿!
秦芳薇咬着唇,心脏怦怦狂跳不止,她盯着那道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数到三,你要再不出来,我就闯进来了……”傅禹航喊得有点欢,那嗓音可轻快了。
“一……”
“二……”
秦芳薇急忙开了门,看到那个男人正双手抱胸靠在墙边,望着对面那张她和父亲的照片。在对上她视线时,他眼底的笑意全溢出来了。
“哟,终于出来了。来来来,睡觉去,办事去……”
他一把将她勾住了往房里带,铁铸似的手臂让她无法挣脱,热度更是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了过来……
“傅禹航,你等一下。”房门合上之后,她急忙推开他,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还等什么等啊?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十二点了,再不睡觉,你想干什么?你明天不上班吗?”
傅禹航一步步逼了过去,笑得不怀好意,让人一眼就觉得这不是好人。
可他真的是坏人吗?
最初,她是肯定的,现在,她却得在这句话上打一个问号了。
这人再度搂住了她,两三步将她带上了床,压了一个结结实实。
这一刻,心脏怦怦地跳起来,男人壮实的身子压得她动弹不得,耳边,男性的气息肆虐袭来。
秦芳薇不知所措,试着推拒,却完全推不开——纵然再如何嫌弃,她的命运已然形成,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让这个男人成为她的丈夫,所以,纵有太多不甘,她也只能咬牙承受。
下一刻,她闭上了眼,听凭他宰割,心头是一片绝望。
这时,一阵低低的轻笑从他嘴里溢了出来,然后呢,没然后了……
这个男人,忽往边上一倒。
她睁开眼,只看到他笑得浑身发颤,直把她笑得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芳薇,是不是我真要对你下手,你还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了?咬紧牙关,当自己是被人强迫了?”待得笑声止住,他支着头在那里轻轻叹息着问。
秦芳薇别过了头,脸上一阵发烧,一阵别扭,咬着唇反问道:“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同意吗?”
“你都没尝试过问我,也没和我商量,就那么确定我会不同意?”傅禹航反问,嗓音带着嘲弄,“秦芳薇,我呢,一直有把你当老婆看,但你似乎从来没把我当作是你的男人。”
这话却让秦芳薇困惑了,想了想,转头看他:“如果我没把你看作是我法律上的丈夫,我会第一时间拿起我身边所有的武器,把你往死里打。”
“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他坐了起来,靠在那里,嗓音变得极淡。
她只能定定地看着他,但那颗动乱的心已渐渐趋于平静。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他之前的所言所行,似乎只是一种故作邪恶的逗弄而已。
“不明白是不是?”他轻易就解读出了她的想法。
“嗯。”她轻轻点头。
他幽幽一叹:“这只能说明,你还不在婚姻当中。如果有一天,你的心,真正对我们的婚姻上心了,你就会明白。睡吧!我不会动你的。”
他把被子一挑,将两个人一起盖住,侧过了背去,并闭上了眼:“本来还想和你说点事的。但现在,我没兴趣说了。睡觉吧……”
说完,他摸过去把床头灯给关了。
危机解除了?秦芳薇有点蒙了,刚刚紧张了那么久,结果只是她自己在吓自己?这个转变,让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有点不太适应。
她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再度激发他身体内的男人本性,到时她就得活受罪了。
“秦芳薇,虽然我在天上人间给人卖命,但这不代表,我就是那种晚上没女人暖床就活不下去的人。当然,这也不代表我对你没一点点想法。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黑暗中,沉寂了半天之后,这个仿佛已经睡着的男人,忽然静静地说出一句话,声线平和而安谧。
“什么?”她抓着被角,低低应道。
“男女之间的事,得你情我愿才有意思。所以,在你不愿意之前,我是不会做的。这辈子,我想和你做的是长久夫妻,不是只想找你寻欢作乐,享一时快感。”
他,竟有这样一种原则?这让她很是讶然。
“那你刚刚……”
“逗你呢!这点都看不出来?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你这高才生是怎么当上的?”
他隐隐又开始取笑她了。
“可……可这有什么好逗的?”她实在不明白他这算是什么癖好。
“是啊,的确没什么好逗的。我居然娶了这样一个笨女人。”他打着哈欠,“睡觉了,再不睡,我又想逗你了。虽然笨了点,但逗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秦芳薇有点无奈:“……”
他说她是笨女人?
她哪里笨了?
她有点想不通,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生怕这个人言而无信,会半夜压上来将她彻底变成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