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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念:一切处于爱与本能。
一切出于爱与本能。
钢琴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逝在空气中,怀旧弹琴的老师应该走了。
我们也结束了。
高非俯下身子,把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缓和着呼吸,而后意犹未尽地道:“再来一次吧。”
他是想我死在这里么。
我说小孩,你别太得逞。
仔细想想,他还比我低一个年级呢。
空气中潮湿的热气实在让人不是很舒服,我伸出胳膊推开柜门,说出来吧,再待下去明天别人会在这里发现两具缠在一起的尸体。
那画面可不会太美好。
他捡起刚刚脱落在地的白衬衫,几下便套在身子,动作干净利落。
“那也挺好的,跟你死一起。”他突然神经兮兮不带笑意地说。
我拉起他绝美的手,十指交叉,说:“一起死就不要了,一起回家吧。”
我们两人走在斜阳洒落的走廊上,整个学校一片寂然,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仿佛约好了一样,我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就只是走,我们就只是这样走着。
储物柜里的快乐的余韵似乎还在,我感到整个人都有飘飘然。
司机的车就停在校门口,在离那里不远处时我松开了高非的手。
我松开之后他停在了原地。
“你能理解的对吧?”我回头问他。
他的表情分明写着不开心,但还是回我:“嗯。”
之后他说自己的家很近,走回去就好了。
但我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在站着不动都会汗如雨下的天气走回家呢。
我执意要他上车。
和司机打了个招呼,我报给他高非家的地址。
车里开着空调,出风口吹着凉凉的风,让人被炎热灼伤的神经瞬间舒缓了不少。
高非的家真的很近,开车还没有十分钟就到了。
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看上去有些破旧。
“明天见。”
“明天见。”我坐在车里跟他挥手,而后车子缓缓地驶入下一个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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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个多月时间,六月中旬的夏日晚会很快来临。
而且晚会前一天下了大雨,冲刷掉不少热气,天气凉爽了一些。
我特意让服装按照我的要求帮高非准备了一套礼服---我知道他适合什么样的。
看到我挑的衣服之后,高非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不发一语。
我拍拍他的肩膀,在手滑下来的时候顺势捏了捏他的食指。
“你不喜欢么?”说实话,我真担心他不喜欢。
他快速地亲了我的脸颊---就在人来人往的后台,我当时整个人都吓懵了。
于是赶忙回头,发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我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我把礼服塞到高非怀里,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更加猖狂,直接把嘴唇落在我的脖子上--喉结的旁边。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钻进了更衣室。
“你----!”剩下我独自一人在原地出冷汗。
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记得,高非上台的时候,那些坐在第一排的老师和所谓的领导们都瞠目结舌,台下议论纷纷---这不是那个年纪成绩垫底,抽烟喝酒打群架的普通班高非么?
高非按照排练时那样朝舞台上鞠躬,而后定在原地。
他在等掌声。
台下一片喧哗---是人们议论的声音。
那些老师领导们逮住学生会的学弟学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让他这种人上台了?
我跑去解释,说:“老师们,学校没有规定哪种人就不能上舞台了吧?”
额--我这么说好像比较像威胁。
“可也没有让你找个品学都不优秀的人上这种这么正式的舞台啊,你可知道--今晚校长都到场了!”
“你这个学生会会长怎么当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怎么和全校交代?这不是儿戏!”
“快让他下台,下台!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直接下一个节目!把钢琴搬走!”
老师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指责,有一个秃头教务处主任差点都要直接走人了。
我安抚好他们,说:“人是我选的,如果真有什么差错,我就在全校师生面前念检讨,这样可以么?”
秃头主任勉强皱着眉头道:“就答应你这回,不过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担责!”
“嗯,我担责。”
我回头看向耀眼的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高非,冲他点了点头,然后鼓掌。
这掌声很单薄,但有总比没有好。
坐在第二排的方榷看了我一眼,也跟着鼓起了掌。
高非望着我,表情既紧张又严肃,而后转身缓缓向那架专门为他准备的钢琴走去。
然后优雅的坐下,从容不迫地把十个修长的手指放在黑白琴键上。
我当时突然很想哭。
在他的琴声响起的那一刻。
那首u
avel,他弹得流畅自然,没有一个错音,比练习的时候不知道好上多少百倍。
先缓后急,接着慢慢推向糕潮,每一个琴键和手指配合得刚刚好,到最后他的手速之快我几乎快看不清他快速变换的手指。
整个大厅响彻着他聂人心魂的琴声,最后他干净利落地收了尾。
全场静默片刻,爆发出比刚才大一百倍一万倍的掌声,快把我耳膜震破。
秃头主任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只撇撇嘴对身边的女老师说--这些读书读不会的人,也就只能搞这些没什么用的艺术了。
我摇摇头,不想去?反驳。
我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就跳上舞台去,疯狂地把我拥入怀中,说你弹得太他妈好了,高非。
高非退场之后,我跑去后台找他。
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向每个人打听都说不知道没看到。
我怅然若失---他不会走了吧。
我们还没分享喜悦啊。
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跑去卫生间找他,果然,他躲在里面。
哭。
他躲在里面哭。
我敲了敲门,说--是你么?那个弹琴很厉害的?
里面没人回答我,但他把门开了让我进去。
“掌声太多,感动到哭了?”我一边抱着他一边摸摸他的头,希望这样能让他镇定下来。
“我---我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怎么样、蛮不错的吧?”
“你说,”他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我以后,还能继续弹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