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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棠一连打出数掌,从外听去,异常响亮,如此怪举,惹得塔内巡逻武僧全都聚集一处。这石墙从外看去,与其他并无异样,只是一阵阵“骚动”,让众人摸不到头脑。加上先前山下“鬼人”作祟,众人都提着心,准备随时阻挡“妖祟”。
外出通报之人还未招来主持和师叔,石门便被打碎,众人无不警惕,壮着胆子冲内喊道。
其中一年长和尚,认出妙二法师身份,一脸惊恐,翊棠也是一脸茫然,对待如此“阵势”,不知如何是好。反而妙二法师异常镇定,带着翊棠从石门走出。
“妙二师叔,你不是早就……”年长和尚领队诧异问道。
“我一直隐居于此,今日想念寺内事物,便回来看看。”妙二法师平静说道。
“是,只是……师叔你是人是鬼?”年长和尚小心问道。
“我佛三宝,唯有佛、法、僧,何来鬼魔?鬼魔乃内心之惧,若未行不轨之事,有何惧哉?”妙二法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众人也都跟着双手合十行礼:“阿弥陀佛。”
见大家一片祥和,翊棠这才放下担忧。年长和尚上前冲妙二法师行礼,说道:“师叔,我已命人通报施恩主持,请稍等片刻,他随后就到。”说罢,冲金身武僧摆手,示意退下。
“不用等他了,你们各自忙碌,我自有事相做。”妙二法师语气平和。
“是,师叔。”年长和尚行礼后,有些犹豫,见他身后翊棠,又说道,“师叔,此妖人曾数次闯我法界,你怎会与他同伍?”
“此人乃我座下弟子,不得无礼。”妙二法师语气多了几分严厉。
“是,师叔!”年长和尚虽然心中不悦,但他终究身份高于自己,也不好阻拦,只是妙二法师失踪已久,此次归来所谓何事,又为何出现在这石墙之后,种种疑惑,只得等施恩主持来再行定夺了,于是带着疑惑领着众人稍稍退去。
金身武僧退至塔外,其他高层巡逻队伍也都回到各自楼层,只是年长和尚带着自己队伍站在不远处楼梯上,小心观察。
翊棠被他们“不友好”举动感到反感,而妙二法师却不以为常,走到翊棠身边,接过他手中油灯,到书架典籍附近,取出一本典籍研读,并将油灯放在空当处。
“师叔,小心惹火!”年长和尚看到书架上的油灯,担心起火,连忙出言相劝,并准备从扶梯上下来。
“哦?”妙二法师回头去看他,假装不经意的将书中典籍放在烛火之上,顷刻间,便被引燃。
“师叔!火,火!”年长和尚大叫着跑来,翊棠也准备上前“灭火”。但妙二法师拿着起火典籍,“不经意”的转手,手过之处,又引起一片火焰。
“不好,失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年长和尚冲外叫道,众人寻声而下,准备灭火。
妙二法师一个“不小心”将着火的书架撞倒,书架引起连锁反应,一个接一个倒塌,架上典籍散落一地,伴着火焰燃气熊熊大火。
翊棠担忧他的安危,急忙将他拉到一侧,准备去帮忙救火,却被妙二法师拉住:“你要作甚?”
“当然是灭火啊!”翊棠急切的说。
“你忘记我密室所说?”妙二法师皱着眉头。
翊棠这才反应过来,先是一怔,随后拉着妙二法师向外逃去。到了塔门外,妙二法师却突然挣脱,准备返回,翊棠连忙劝阻:“师父,这塔内火势,甚是凶猛,你快随我一同逃走!”
“此火因我而起,所焚之物皆是佛学经典,为师罪孽深重,已无处可逃,就让我随它而去吧!”妙二法师一脸舍生忘死的坚决。
翊棠见劝阻不了,干脆也随他回到塔中:“师父不走,我也不走。师父在哪,徒儿就在哪!”
妙二法师一掌打在他的肩上,将他震退数步:“为师教导,你竟一点未领会?!”见他一脸茫然,又说,“经书秘密,你要永远埋藏,并小心看护,切勿落入歹人之手。我曾对佛祖宣誓,愿终生侍奉广泽主持,不得违背,况且我罪责深重,唯有随这法界而去,方能忏悔。”
翊棠已知心意,回想昨天与今日他的种种反常迹象,想来早已做了决定,矗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诸魂灵亡神在,随行而生。我之使命于此,实乃大幸,昔日广泽主持大智,感染与我,然你使命并不在此,去吧,运用自身之武学,惩恶扬善,振弱除暴,不要辱没为师,辜负众望就好!”说罢,妙二法师径直走入法界,消逝在熊熊大火之中。
塔内外,和尚们拎着水桶,出出进进数次,但火势凶猛,难以扑灭。塔内结构又多为木质,很快开始产生坍塌迹象,无奈,众位和尚最终放弃,提着木桶站在法界外,任由火势发展,而无能为力。
“师父大义,罪在当下,功在千秋,弟子定不负所望,将你信念传承下去!”翊棠独自感叹后,起身准备离开。
“哎!哪里逃!你等擅闯我广泽法界,又放火焚烧,就想这样逃走吗?!”一白衣武僧持棍阻拦,众人寻声,也纷纷将他拦下。
“笑话,我妙二师父本就在这法界之下守护多年,何来擅闯一说?!”翊棠冷冷回道。
“休要狡辩!妖孽,先前你就乱我佛门,今日又焚我法界,欺人太甚!拿命来!”白衣武僧说完,提棍来打。
“那就别怪我无礼了!”说罢,出手迎击。
翊棠侧身躲过一招甩棍,出手牢牢接住木棍,另一手将人打退一旁,随后挥舞木棍,结合“普生内功”,木棍如钢铁般坚硬打在身上,瞬间青紫红肿,而随木棍发出的内力,又如绳索般柔软,在人身上盘走,使之瞬间失去气力,瘫在一旁,很快,就将众人打翻在地。
这普生寺所用木棍,因竖直与人眉齐平,因此又名“齐眉棍”,由白蜡杆制成,韧性十足,敲在墙上、地上也不会折断,能挡刀砍斧劈,为寺内寻常武僧所用。
金身武僧见状,连忙赶来支援,只见他们各个身如磐石,齐眉棍打在身上,发出火石之声,却伤不得他们分毫。反而他们武器各异,有更结实是实木棍,也有花枪、戒刀、八棱锤、阴阳扁、铁筷子等。
而且各个身怀绝技,武艺高超。有的身轻如燕,来去自如;有的枪法如神,变幻莫测;有的力大无比,跺在地上都会留下深深烙印。并且他们配合默契,阵法多变。
几个回合下来,翊棠竟占不到半天风头,眼看远处援兵赶到,远远望去,有施恩主持,也有妙通和妙酉两位师叔,翊棠眼看不妙,借着一次进攻空挡,将叠了三层的六个金身武僧打散后,就将齐眉棍掷向另一波准备进攻的金身武僧。趁着他们躲闪之际,脚底抹油,钻入树林之中。
众人在后追赶,翊棠踩着一颗粗壮树干,几个踏步就钻入树枝之上,如灵猴一般灵巧,在各个树干之间自由奔跑。这金身武僧虽然武艺高超,但轻功较差,爬树显得笨重许多,其他爬不上去的,就在树下追赶。借着树枝隐蔽,翊棠很快就将众人甩开,一个跟头,翻入寺院之中。
经常趁夜外出游走,对寺内环境早已了然于胸。但此刻寺内弟子都被塔林动静惹得精神紧张,以为“鬼人”来袭,各个巡逻队伍变得组织无序,格外慌乱。翊棠也是得机钻入方丈房间,随意翻找。
终于,在一个衣柜夹层里,将分开许久的“锈剑”找到,若获至宝的搂在怀里,好像两个分别已久的恋人。
屋外人影窜动,翊棠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破窗而出,巡逻武僧循声而来,但只几个辗转,就被翊棠甩开,溜之大吉,冲出寺门,向外逃走。
路上虽有几处暗哨阻拦,但白衣武僧又怎是他的对手,三两下的功夫就都打翻在地,走到牌楼处,回头看着牌楼正中写着“无忧皇寺”,脸上漏出讥笑。
但仍挥手告别,再回想在寺内过往,妙通法师为自己供药疗伤、思沐雪中送炭、与妙二师父相处种种场景,内心感慨万千。
离开普生寺后,翊棠沿途行走,并不知该去往何处。路上不时有白衣僧侣三两成行,往寺院方向走去。
翊棠身上虽然穿着不合身的僧衣,但并未引起他们怀疑。多数时候,都是相互行礼并无对话,少有人会寒暄两句,翊棠每次都会见机搪塞,便借故离开。
一日,路上又遇三人队伍,他们行色匆匆,慌忙赶路。翊棠侧身行礼让路,三人却突然在他面前停下,其中一人问道:“师弟,可从寺中来?”
“正是。”生怕言多必失,翊棠话语简短,并将隐于衣内的佩剑向后挪了挪。
这反而引起其中一人疑惑:“师弟,你背后粗布下的是什么?”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翊棠下意识闪躲,急忙应答:“师父命我下山送物,特意叮嘱,不得随意打开观看。”
一听是“师命”,那人立马收回手,三人双手合十行礼:“阿弥陀佛。”先前那人又问:“师弟,不知你何时出寺,援兵是否也一同前来?”
翊棠满脑疑惑,勉强应答:“我入门较晚,平日不过是在后山采药扫地罢了,都是些简单师门,今日第一次远处,并未听闻其他。”
那人答道:“既是采药,想必师弟定是‘妙通师叔’弟子,不知他这次是否会前来助阵。”
翊棠顺着他话答道:“听闻‘鬼人’作祟,主持担心冬节时趁虚而入,因此加强了寺内戒备,我下山时,师父正在寺门镇守。”
另一人急忙答道:“正是,近日‘鬼人’动作频繁,已有不少人提前离开,师父担心他们就此溜走,再难寻踪迹,本欲阻拦。
奈何‘鬼人’善用邪门歪术,先前已有不少师兄弟落入机关惨遭毒手,此次监探人数较少不敢妄动,近日师父已派出数人回寺内寻求增援,却都未见回信,我等也正准备回去报信。”
“不知‘鬼人’今在何处?”翊棠转念一想,怕有不妥,遂补充道,“我资质尚浅,师父第一次命我下山送物,独自一人恐有不测,若知‘鬼人’动态,也好提前绕行避开。”
“就在前方不远村镇。”其中一名僧人朝着身后方向指着,又看了看年龄尚小的翊棠,嘱咐道,“师弟,不知你要去往何处,沿途尽量走大路,小道恐有‘鬼人’机关设防,他们昼伏夜出,常常避开常人,恐惧怕外人‘阳气’,大路人流较多,可避开他们放心通行,不过近来流寇出没,也要多加小心。
若不着急,可先与我等一同回山,待我们回报主持和师叔后,再为你增派人手护航。”
“有劳师兄惦念,师命为大,不敢违背,我定会多加小心,只是这时间紧迫,无法耽搁。”翊棠急忙找些理由搪塞。
“即使如此,我等便不再耽搁,师弟保重!”带头者说完,双方行礼拜别后,就各自离开。翊棠看着他们来路方向,心想,正好不知该去往何处,不如去凑个热闹!说着,加快脚步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