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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林之中有一座石塔明显与其他不同,石塔之间虽然建筑风格各有不同,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佛家祖茔。
而中间那座,不仅比他们高出许多,而且根本不像佛家祖茔,反而更像是一座宝塔。
若不是被茂密的树林笼罩,隔很远便就能看到这座“宝塔”,翊棠一层层数去,足足有16层塔身,通体金黄,似镀了一层金砂。
塔身呈八角密檐式,每面中央都开券龛,龛内有白色大理石佛像一尊,造型各异。
此塔建筑风格并非中原样式,因此翊棠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多次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该塔戒备森严,四周都有金身武僧看管,无论刮风下雨,他们都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若不是见过他们换班修整,真就以为是一尊雕像矗立在那;从塔身木窗望去,塔内每层都有人定期巡逻。
不过越是如此,翊棠就越是好奇,只要有机会,就会去尝试闯入。
塔外守卫与其他和尚不同,他们很少言语,即便站在面前,只要没有擅闯的动作,他们都不会理会,更不像其他和尚一样,会刻意躲避甚至辱骂自己。
翊棠先是试探“光明正大”的走进去,然而刚刚准备踏上石阶,脚还未落地,就被金身武僧持棍拦截,见他们没有多余动作,便放开胆子想推开闯入,可无论如何用力,阻拦在面前的“金棍”都纹丝不动。
想不到,他们竟有如此内力。见硬闯不成,翊棠又想绕开从侧面尝试,然而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被他们拦截。
后来想要套些近乎,可嘴巴都说干了,从天上问到地下,他们始终都不理会自己,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反而塔内巡逻的白衣和尚听到外面有动静,推门而出,准备将他围住。
翊棠见情势不对,脚下抹油,一溜烟跑了。白衣和尚一开始还大声追赶,但没跑几步,就放弃返回塔内。
翊棠见金身武僧水火不近,于是搬来动物“朋友”帮忙。只见他双手捧着松鼠放在武僧肩头,小家伙一会站在头顶,一会钻入僧衣内,金身武僧任由松鼠在自己身上攀爬,均不为所动。最后,松鼠先生都觉得无趣,跑走了。
翊棠尝试多天,每次都被塔内巡逻弟子发现驱赶,始终未能踏入半步,别说踏进去了,就连这塔基的台阶都上不去。
金身武僧好生了得,究竟是何来历,塔内又有什么神奇宝贝,翊棠心中愈发好奇,每每想到,心里都痒得不行,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探究竟。
直到有一天,他在塔边研究“漏洞”,尝试几次后都无功而返。站在塔底往上看,竟看不到塔尖,于是他好奇,朝着一侧空旷的方向往外跑,想要看看,走出多远,才能让这座气人的高塔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跑着跑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去重心,摔在地上,莫名的一跤让他有些恼火,起身查看,却隐约感觉到不对。首先地面的树叶并不寻常,正值仲夏,不会有这么多的落叶,而且脚下这一片的树叶有些多的反常。
其次,刚刚摔倒踢开的地方,隐约看到有一些被人特意编制过的树藤。好奇心趋势下,翊棠蹲下身,拨开树叶一探究竟。果然,拨开表面附着的层层绿叶,一个树藤编制的方盖呈在眼前。
掀开方盖,一块巨大的石板盖在地上,这显然不是寻常石头,表面被人打磨得十分规整。翊棠本想掀开石板查看,奈何石板异常沉重,怎么也搬不动。
努力几次后,突然听得石板下有动静,于是他赶紧将方盖盖好,并用树叶重新掩埋,悄悄躲在不远处树上静静查看。
片刻过后,石板处一阵晃动,突然被人从下而上搬开,一对犄角从地下冒出,随后一张面色惨白,哭丧着脸,大张着嘴,嘴角咧至耳根的奇怪生物冒了出来,吓得翊棠差点失声尖叫,急忙用手捂住嘴巴。
只见那白脸怪人左右探望几下,一跃而起,稳稳落在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甚至地面的落叶都未曾晃动。行动如此轻盈,这下更不知是人是鬼。
随后又陆续钻出几个人,他们样貌各不相同,有的独角高高顶在头顶,有的双角如羚羊、如牦牛,有的直冲天际,有的宛如弯刀,相对而言,三角的则显得有些滑稽。
他们有的脸部狰狞、有的哭丧着脸;有的面色惨白、有的绿如海藻、有的黄如枯草,十分吓人。
其中一人面部暗红,又粗又长的鼻子,浓眉竖立,一对金黄的牛角长在太阳穴上,双眼空洞,上下各有一双獠牙伸在外面,不过他与其他人明显不同,头上两侧似乎有一圈像是“顿项”的东西,向上翻着。
远远望去,他们除了头部与常人不同外,身体其余部位均与人类相似,全都穿着厚厚的盔甲,难道遇到了野人?翊棠心里犯着嘀咕,头一次碰到这种样貌的人,实在害怕,冷汗直冒。
赤面长鼻的人口中突然发出一阵怪响,此声低沉而尖锐,有些刺耳,但频率很短,惹得藏在附近树丛中的飞鸟纷纷逃走,怪响刺的翊棠忍不住去捂耳朵而险些从树上跌落。
顷刻间,另一伙人突然出现,翊棠只是微微眨眼,都没有看清他们是怎么来的,甚至一点声响都没有,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仔细数去,也是十三个人,新来的为首者同样赤面獠牙,鼻子却如鹰嘴,硕大的脸上一双圆圆黄色眼睛十分小巧,显得有些滑稽。
同样一圈外翻的顿项,身后众人样貌、颜色也各不相同。
为首者小声交谈片刻,随即,后来这波如鼹鼠般钻入地面,并盖好石板,先前那波迅速盖好方盖,用树叶掩盖好后,就如风一般消失不见。
从未见过如此行事之人,翊棠有些害怕,在树上呆了许久,确定没人后才离开。
他跑到塔林,径直来到高塔门前,跟金身武僧描绘着刚刚的场景,但他们始终无为所动,无奈,他冲着大门向里面喊着:“有人吗!快出来,我有事相告!”
随后,大门敞开,一伙白衣和尚持着木棍而出,将他团团围住,为首者将面对着他,将木棍重重杵在地上:“佛门净地,何人喧哗!”
看着随时准备动手的众人,翊棠急忙说:“先别动手,我有事相告!”
“何事?”为首发问,翊棠便将刚刚所经历之事悉数告知,为首和尚听后大笑,“哪里跑来的小毛孩,竟在此编故事吓人!”众人也都随着大笑,就连附近的金身武僧脸上都微微抽搐,憋笑着。
翊棠见状,恼羞成怒:“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随我去看!”
为首和尚笑的更放肆了:“若真如你所说,样貌丑陋,面部狰狞,遁地疾走,那怕是罗刹降世了!”
身旁一个和尚打趣道:“他们是不是力大无比,形状各异,或是羊头、鹿头、兔头、牛头形态,还能飞空地行,食人血肉啊!”
翊棠没有听懂他打趣的意思,反而认真回道:“对对对,偌大的石板他们用头便能顶开,可不是力大无比!样貌也和你所言极像!来无影去无踪,并没看清是飞天还是地行,只是他们没发现我,不知道会不会食人血肉……”
“哈哈哈,这小子,怕是山海经看多了!分不清现实世界了,哈哈哈……”还未等他说完,身后一和尚捧腹大笑,其他人也都附和着。
翊棠气的狠狠跺了下脚:“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为首和尚强忍笑声,清了清嗓子,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后山之中的呢?是不是和家人来山上请愿,贪玩走失了吧。”
“师兄,这小子在这儿好几天了,总是想闯入法界内,我们本想捉他,可每次都被他跑掉。”身后一和尚提醒道。
“等等,我怎么觉得他有些面熟呢。”另一和尚认真思索一番,“他好像是头阵子被主持师父赶到后山的那个小‘妖孽’。”
“对,就是他!我说这后山素日并无外人,怎么最近总有个小毛孩来捣乱,原是‘妖孽’!”又一和尚附和,“如今又满口胡言,怕是想将我们引开,好闯‘广泽法界’!”
说罢,众人又都警觉的持着木棍冲向他,翊棠见情势不对,想溜走:“算了算了,不信就罢了,我走便是。”
刚要离开,便被为首和尚持棍拦住:“慢着!你为何要闯我‘广泽法界’,你究竟是什么人?!”
“师兄,休要和他多言,这小子异常狡猾,好几次都被他跑了,不如趁此机会将他擒拿,带到主持那问罪!”身旁一和尚说完,便举棍来袭。
为首和尚见他是个小孩,本担心师弟伤他,刚想阻拦,谁料翊棠一个侧身轻松躲过,瞬间也察觉他身份异常,随即号令其他弟子一同擒拿。
面对众人来袭,翊棠几番闪躲,或跃起腾空,或俯身扫腿,竟没有被白衣和尚们沾得半点便宜,反而撂倒好几个。
打斗动静逐渐增大,寺内又陆续跑出很多增援。随着人数的增多,翊棠招架得愈发吃力,又扫了一眼矗立在不远处的金身武僧,虽然他们此刻还未动手,但都有蠢蠢欲动随时加入打斗的迹象,想起先前他们阻拦自己时,都是功力不凡的高手,若是僵持下去,恐对自己不利。
于是,趁机抢过一根木棍,在空中乱舞,竟打出几股剑气,将白衣和尚手中的木棍全都打断,分明没有利刃,但木棍断裂处却都十分平整,为首和尚看着手中被“斩断”的法棍,诧异的问了句:“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内力?”
生怕他号令金身武僧加入,翊棠顾不得解释,抓住他们发愣的空档,如游鱼般从他们之间间隙逃走。
白衣和尚们同往常一样,追出一段距离后,便又都返回去了。看来,这高塔内一定有什么神秘的东西,比他的身份还要重要,所以他们才不敢擅自离开。
翊棠跑出很远,确定没有人追赶后才停歇,喘着粗气,嘟嘴骂道:“一帮秃驴,宁顽不灵,跟他们说有‘罗刹’还不听,等天黑它们跑出来把你们全吃了!”还不往冲来时方向扮个鬼脸。
随即想起他们刚说的话:“广泽法界,明明是座塔,为什么叫法界呢?”翊棠思索着,对高塔更感兴趣了。
但想起刚刚情景,想来塔内一定有多位高僧把守,况且塔外金身武僧功力不凡,看来,是没有机会进去一探究竟了。想到这里,有些丧气的坐在地上歇息。
后续几天,翊棠再也不敢回到塔林中,生怕被他们擒住,带到寺中“问罪”,想起妙书法师的样子,感到一阵厌恶。
不过,也愈发觉得后山有趣,先前高塔,后是罗刹,这大山之中,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他在石板处一连观察好几天,发现这两伙人“换班”时间并不规律,每次都在前一波人出来后,后一波人才进去。
本想跟踪他们,但是他们行动实在迅速,根本来不及反应。想要“入洞”一探究竟,却又搬不开石板,难免有些懊恼。
这帮罗刹鬼从哪来,石板之下又是什么?难道是通往地府的通道吗?翊棠越是想,就越是好奇。某个夜里,他又偷偷跑到石板处,想要再次尝试。
然而,这次他还未靠近,突然一张惨白的鬼脸出现在面前,紧贴着自己的鼻子,翊棠来不及反应,表情逐渐变得惶恐,最后失声尖叫,大喊着逃走。只听身后传来人声:“我就说最近总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
“得通知首领,加快进度了!”
“只是个毛孩子,怕什么,而且我看他打扮也不像寺中人。”
“即使如此,也万不能大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