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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阿龚的客房里出来,阎守一又轻手轻脚地走回柳伊人的小院。
他睡了一整个白天,如今天又黑了,似乎除了回去,一时间他也没有别的去处。
但当阎守一回到小院的时候,发现柳伊人正坐在沙发上,羞红着脸自言自语:
“我真是太笨了,昨天怎么就一不小心睡着了呢!”
“现在阎守一不知上哪儿去了,该不会是被我给吓跑了吧?”
“他会不会去找爷爷,把这件事跟他老人家说嗯……”
“柳伊人啊柳伊人,你怎么就不能矜持一点!!”
“他可是你二叔啊!”
站在门外的阎守一差点笑出声。
你丫还知道我是你二叔啊??
“谁?!”
柳伊人听到阎守一的笑声,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阎守一怕吓唬到柳伊人,连忙走进来,举着双手说道:
“是我,别怕。”
“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柳伊人的脸都红到了耳根。
刚才那些自言自语的话,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要是真让他给听到了,自己就没脸见人了!!
阎守一心里好笑,但脸上却要保持克制。
他答道:“刚才醒来的时候看你还睡着,叫了好几声你也没醒,我就自己出去溜达溜达了。”
“叫了好几声我也没醒?”柳伊人捂着嘴。
完了,自己睡得到底是有多死啊?
该不会还打呼噜了吧?
尽管柳伊人的有一点女汉子的属性,但她终归还是个女生。
要形象的哇!
一想到自己在阎守一的面前睡得想头猪,柳伊人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把昨晚的自己给掐死!
然而事实上,阎守一压根没交柳伊人,而是轻手轻脚地走了。
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调侃调侃而已,他也没想到柳伊人的反应会这么大。
柳伊人又问:“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吗?”
阎守一笑着道:“没啊,就听到院子里两只烦人的麻雀叽叽喳喳了。”
“那你为什么在笑?你都没停过!”柳伊人不相信阎守一的话。
“我在笑?有吗?”
阎守一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太老实了,根本没克制住。
于是他解释道:“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柳伊人眯着眼睛,不信任地打量着阎守一:“我怎么觉得你在笑话我呢?”
“大侄女你放心,我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你…你肯定是听到什么了!”
柳伊人气急败坏,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阎守一扔过去。
这就她这点本事,哪能扔得中阎守一啊。
阎守一稍微低一下头,抱枕就与他擦肩而过。
“哎哟!”
而然阎守一躲过了,柳宗却没躲过。
过来看望阎守一和柳伊人的柳宗,刚刚踏入屋内,就被柳伊人的抱枕给砸个正着。
见到抱枕误伤了自己的父亲,柳伊人花容失色,赶紧跑过来扶着柳宗:
“爸,您没事吧?”
“我没事…”柳宗揉着鼻子说道:“我本来想来看看你们恢复得怎么样的,如今看来,你们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阎守一带着歉意道:“大哥,对不住啊。”
“不,是大哥对不住你,”柳宗愧疚道,“伊伊这性格,让你跟她住一晚上,真是难为你了。”
柳伊人:“???”
爸,您可真是我亲爸啊!
把自己女儿往外别人怀里送,还对别人抱有愧疚之情。
如来都没你佛啊!
阎守一也是愣了愣,旋即顺着柳宗的意,叹着气说道:“谁让我是她二叔呢。”
“不容易啊!”柳宗拍了拍阎守一的肩膀。
柳伊人在一旁气得牙痒痒。
不过她此时也明白了,原来昨晚柳宗刻意安排他俩住一块,不是为了“撮合”他们,而是为了让阎守一保护自己。
毕竟自己刚刚经历了那么多,兴许情绪还不稳定,有阎守一在身边,多少会有一些安全感。
的确,昨晚柳伊人睡得很安心。
但现在柳伊人却十分不爽!
他俩都这样了,柳宗这个当爸的怎么还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一口一个二弟,您是真要把未来女婿当兄弟了是吧??
以后我管你叫爸,你管他叫二弟,他管我叫大侄女。
大家各论各的??
阎守一咳嗽两声,问道:“大哥,您这会儿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儿吧?”
柳宗正色道:“老爷子病情好转,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如今大家都在大堂,老爷子让我来喊你去一趟。”
“我知道了,咱们这就去吧。”阎守一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柳伊人的小院了。
柳宗还给阎守一送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阎守一麻利儿地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便赶去大堂。
柳家的大堂,那正中位置的太师椅,过去一向是柳明志坐的。
但是今天却不同,柳明志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侧面。
那太师椅上,坐着两个诡异的纸人,正是柳靖康和太奶奶所附身的纸人。
大堂内站着的不仅有柳家的活人,还有一大堆柳家的纸人。
经过一整天的休息调整,柳家的这些祖宗总算缓过气来了。
阎守一在门口遇到了阿龚和朱山灶,三人一起走进大堂。
原本安静的大堂,因为他们的到来,立刻热闹了起来。
柳靖康招呼道:“阎先生,快请上座!”
阎守一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柳靖康恨不得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坐呢。
对比柳靖康,柳明志就没那么见外了。
在他的眼中,早就把阎守一当自家人看待了。
阎守一随意地摆摆手:“上座就不必了,天色已晚,我想早些下山去,大家有什么事儿,尽快说吧。”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长话短说。”
柳靖康点点头,说道:“我们柳家这回在白家的手中吃了大亏,也让老夫明白不能再坐以待毙,今日召集大家,便是要所有人明白,从今日开始,柳家与白家不共戴天!迟早有一天,白家对咱们柳家所做的一切,柳家都会加倍奉还!”
“血债血偿,加倍奉还!”
柳家的纸人们义愤填膺,他们可是实打实地失去了亲人,对白家的恨自不必多说。
柳靖康一抬手,所有人又安静下来。
他对阎守一说道:“阎先生,接下来不论你要对白家做什么,我们柳家人都鼎力支持,随时听候你的命令。”
阎守一抱拳道:“不敢当,咱们都是朋友,报复白家乃是替天行道!”
“那,对付白家,阎先生有何计划?”柳靖康问。
问起计划,阎守一心里一时还真没点数儿。
遥想一个多前他到榕城来,只是为了去会一会西湖李家,同时接父亲出狱而已。
谁能料到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甚至需要与鬼王世家作对。
但他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下,很快就拿出了计划:
“实不相瞒,根据我目前收集到的线索,白家很有可能联手了闾山派,合谋在榕城布置炼煞转生大阵,上杭艺校、平安大厦,以及柳家祖宅,正是大阵的三个阵眼,所以想要报复白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阻止他们布阵!”
柳靖康拍板道:“好!既然你有计划,那么我们柳家上下,全员待命,有任何需要,随叫随到!”
阿龚经过了解,也大概知道了白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也知晓了炼煞转生大阵的事情。
他沉声说道:“事关泱泱百姓,若要替天行道,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朱山灶咋舌:“你们若是答应替我修庙烧香,我也愿意帮帮忙。”
阎守一看着大堂里的众人,忽然发现人间的正道并非是那样的沧桑。
莫愁天下无英雄!
当年跟着爷爷行走江湖,爷爷就曾经说过,行善是一件苦力事儿,时常会吃力不讨好。
阎守一原本以为这条路会是无比孤独的。
但如今看来,与他志同道合的人,分明不少!
这让阎守一瞬间有了对抗白家的信心。
从一开始的不想惹麻烦,到后来希望柳靖康出面调解,到如今正式将白家视为敌人,阎守一的心态一直在转变。
直到现在,阎守一才真正坚定了想法。
因为,未来的路并不是孤独的。
白家,注定会失败!
……
尽管阎守一着急下山,但他还是在醉花里又住了一晚。
主要是考虑到,第二天需要他亲自送柳靖康他们去找老金。
老金身在市郊,又是岐黄派古医传人,把柳靖康他们留在老金那儿,阎守一一万个放心。
而且老金那儿不仅安全,他还可以用古医医术治疗这些老弱病残,让他们将来有一战之力。
其实柳家的鬼们都不弱,随便拎出来一只都有百年修为了。
只不过柳靖康不允许他们吸食活人的阳气。
不像白家的老祖宗,不仅放任自家的小辈吸食活人的阳气,甚至还让白家的后代主动收集阳气和魂魄上供给他们。
老实人,只有挨欺负的份儿。
不过这回柳靖康已经决定要与白家开战了。
既然要开战,那自然要把自家的兵马练厉害了。
但他们又不想去吸食活人的魂魄和阳气,所以只能指望老金。
老金必定有不吸食阳气也能让鬼魂们变厉害的办法。
所以这段时间,柳靖康他们会在老金的帮助下恢复实力。
等到与白家决战的那一天,就是柳靖康他们亲手报仇的日子!
休息了一晚以后,第二天一早,柳宗让忠叔安排了一个大车队。
其实这些纸人,用一辆卡车就可以全部运走了。
但这些纸人可都是柳家的长辈啊!
哪能用货车运啊!
所以柳宗就特意安排了车队,每个纸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享受着和活人一样的待遇。
天刚刚亮,车队的司机们还打着哈欠,心里对这么一大早的活儿有些不满。
但当他们看到柳家的人,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纸人抱上车的时候,那股困意顿时消失不见。
试想一下,天刚亮,山路还被雾气笼罩。
而你作为一名司机,车上五个座位有四个都坐满了诡异的纸人……
可不得吓精神了吗??
好几个司机当场就不愿意干了。
但奈何柳宗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柳宗给的解释是,他们柳家想要把宗祠乔迁了,这些纸人里头都是他们柳家的祖辈。
这是风俗!
司机们勉强接受了,但是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主要是这些纸人都太逼真了,那漆黑的小眼睛仿佛在盯着他们看似的。
阿龚将柳佳人的纸人抱上车,自己也和她坐在一块儿,还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
“你别担心,我会一直跟你在一块儿的。”
坐在前头的司机瞥见了,手都有些颤抖。
阎守一连忙上前,小声地在司机耳边说道:“这位是柳家的大女婿,脑子有点不正常,你别搭理他就好。”
阿龚:“……”
司机顿时表示理解,还说路上会多多照顾他们。
大家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将所有的纸人抱上车。
趁着山里雾还多,没什么阳光的时候,车队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阎守一抱着朱山灶,坐上忠叔亲自开的车,回头与柳伊人他们告别。
为了安全起见,阎守一建议柳明志,先带着柳家的活人离开榕城一段时间。
以免白家再对他们出手。
柳明志也考虑到了柳伊人的安全,所以立刻就同意了。
如今去找老金的事儿,由阎守一和阿龚负责,柳明志打算今天之内就带着大家先离开榕城,避避风头。
离别之时,柳伊人心里万分不舍。
但她也知道孰轻孰重,只能不停地叮嘱阎守一,一定要小心。
车队浩浩荡荡地下山了。
奔着市郊老金的回春堂而去。
而与此同时,回春堂内。
在平安大厦快活了一整天的龙飞城,已经尝到了纵欲过度的恶果。
因为阴气侵染的缘故,龙飞城这两天浑身提不起力气,整个人虚的不行。。
更恐怖的是,龙飞城发现自己的小兄弟似乎都变小了。
“老金,你可得出手救救我啊!!”龙飞城苦着脸祈求道。
老金哈哈大笑:“让你小子前两天不知道克制,鬼是能随便上的吗?你真把自己当宁采臣了啊?再者说了,鬼要是能随便上,我老金还至于单身到现在嘛?凭我古医传人身份,那不得三妻四妾啊?”
龙飞城哭道:“老金,我喊你干爹了,您就别再数落我了,救命要紧啊!”
“得得得,我这就给你煎药去,保证药到病除,三天之后就让你重振旗鼓!”
老金乐呵呵地去药园子采药去了,留下龙飞城在回春堂看铺子。
老金前脚刚走,一群大学生后脚就到了回春堂。
这群学生清一色地戴着眼镜,听他们的谈话,似乎还都是医学生。
龙飞城很快就把他们认出来了——这群医学生,不正是上次他师父陈大为医院里的那些实习医生吗?
当时他们在见识到老金的本事以后,对古医就产生了兴趣。
后来听老金提起,说这些学生每周都会来找他学习有关于古医的知识。
每次老金提起这事儿,他的脸上都会露出自豪的笑容。
看来今天又到了他们学习新知识的日子了。
龙飞城勉强撑起身体,出去招呼道:“老金出门去了,得一会儿功夫才会回来,你们先坐着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