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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从农场二分场初中升到西洞庭一中读高中,表面看起来是农场子弟正常的升学。因为是子弟学校,学费低,伙食费也不高。相较于县里的高中,学生得到的福利更多一些。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教育医疗都是免费的。
读到高二后,学校转来了好几位外乡人,他们进校的时候,是要交一笔借读费的,这笔费用,不会低于学费。等于是出双倍的钱,在农场高中读书。这也正是因为不希望更多的人涌入农场,占用教育资源。
这样的话,梨花和先一年来高中读书的贺君,就要每学期交一笔借读费了。梨花倒不是因为这笔钱的数目,生出寄人篱下之感,而是因为这项政策的出台,让梨花记住自己是外乡人。梨花曾动过念头离开农场高中,转学去县里读高中。可是去县里哪所高中呢?当年六中伤害过自己,加上读六中的同学好几个都读不到毕业就离开了,想必也并非什么好学校。
梨花想去五中,五中肯定比六中好。可是又不认识五中的领导和老师,又怎么能去呢?在读书这件事情上,梨花已不愿意再让父母操心了。她想到了写信,给五中的校长写信,把自己目前的学习情况和处境跟校长说说,说不定校长发慈悲,就会收下梨花。这样梨花就会很潇洒地跟西洞庭的同学挥手道别,让同学们知道,她是属于县里的,她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圈子里去了。
梨花这样想了,可并没有迈开这一步。她的顾虑可真多:你当年为什么不考到我们五中来?你一个高中生,想用一封信来取得读书的机会?你小说看多了,太幼稚了吧?
有了这些顾虑,梨花终于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变成现实。
新转来的外乡同学,梨花班就有三个,全是男生。相比之下,三个男生很淡然,他们至少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有寄人篱下、低人一等的感觉。
男生中一个叫诸彬的,因为姑姑是总场机关的一个领导,高二时他从外校转来。这个诸彬一到西洞庭一中,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秋天,他穿着格子西装,掐腰的那种,脚穿的皮鞋,这和农场子弟的打扮相差太远了。农场子弟男生都爱穿运动服,脚穿运动鞋。而且农场男生们绝大多数爱运动,诸彬却不爱运动,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时不时的扯一扯有点弄皱的西服。
诸彬的这个特点,在梨花看来,也不符合县里男生的共性,要说县里的男生,到了高中后是怎样的状态,梨花不清楚,但纯朴憨厚懂事,这还是有的。毕竟初中时,大部分男生都有这个特点。
男生不爱运动爱打扮,梨花能想到的还有初中时的胡立勋。当年胡立勋爱打扮可是闻名冲天湖中学30班的。
冬天的时候,诸彬几乎天天穿了一件黑呢大衣,最打眼的是,他还围了一条格子围巾。这身打扮,就算是58班的老师们,也不见得都有这个讲究。
真不知诸彬每次走进教室里来,同学们集体行注目礼时,他是一种怎样的心里。反正,梨花觉得,打扮得这么正式,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