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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口舌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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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苔:“……”她大老远跑到这京都来,又生死不顾夜闯大牢,辛辛苦苦找到这死老头子,特么他是什么态度?居然认不出来自己!!!

    “要不要打一顿?打一顿就知道我是谁了!”守苔阴恻恻地开口。他是个飞贼,什么危险的地方没有去过,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偷过?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能让他畏惧,自然不会被眼前这个蒙面人唬到。

    扒开额前乱发,凑近了眯起眼睛仔细瞅瞅这人的眼睛眉毛,记忆终于复苏,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我亲亲小徒弟啊,别来无恙啊,哈哈哈。”最后三个“哈”甚是别扭。

    守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恶狠狠道:“有屁快放!叫我来干嘛?我可不想被人抓住了和你蹲一间牢房。”

    阮罡笑眯眯地坐下,“不急不急,就算你被抓住了也不会和老子挤一间牢房,再说了,你可是得了老子真传的!要是被抓了可别说是老子教的!丢人!”

    “你不也被抓了么?现在丢脸的可是你!”

    “老子这是进来和兄弟们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个年,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好好好!”守苔无奈,“知道你的特殊爱好了,吃饭就喜欢馊的剩的,睡床就喜欢冷的硬的,有老鼠毒蛇陪着睡才香是吧?”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守苔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里睡着的人翻了个身,露出小臂来,上面一道道红口子。

    守苔回头再打量阮罡几眼,糟老头子憔悴是憔悴了点,但是不像被用过刑,她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找我来干什么?你既然能送信出来干嘛不逃出去?”

    看见他头上多出来的一根白发,又补充道:“我可不相信你想在这过年啊,你最好编个像样的理由给我。”

    阮罡笑一笑,“小丫头这么机警做什么。我都不好意思睁眼说瞎话了!”

    “不是你教的吗?出门在外机灵点,遇到事情动动脑子,不然像你一样钱都被人偷走了还屁颠屁颠跑去酒楼茶馆,吃个霸王餐还得掂量掂量腿够不够长,逃不逃得掉。”

    “咳,你这死丫头,说这干啥!讲正事。”阮罡正色道,“其实进这大牢之前我就给你送信了。”

    守苔蹙眉,“你是说……你是故意被抓的?”

    “不错,有些家伙追我追得紧,我进来避避风头。等人走了我再想法子出去。”

    “那找我所谓何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坐牢了,以前可不用我探监。”

    阮罡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已经不是当初捡到她时畏畏缩缩的样子了,九年过去,她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也能够独当一面,像个大人了。长大以后她的眉眼也越加像她母亲,那个温婉美艳的女人。对于守苔这样的人却不是个好事,这江湖看着风平浪静,实际上是山雨欲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会护住她的。“也没什么。”阮罡道,“你知道白马寺那边有个庙会么?”

    “嗯,知道,二月初二开始,很热闹,去的人很多。怎么了?”

    阮罡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我要你在庙会之前到那里,去大雄宝殿的佛像下找到一本曲谱。”

    曲谱?

    “我……我感觉被雷劈了。”她以为他找自己来是要交代什么人生大事,比如把他偷的东西带到安全的地方啊,把珠宝首饰全部换成金条啊之类的。

    找曲谱?他这是要对牛弹琴吗?

    守苔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阮罡捏起拳头作势就要打她,守苔下意识地抱住脑袋,才发觉他们俩之间还有个牢门,又从容地把手放下。

    阮罡没好气道:“曲谱是你师娘留下的。好歹我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了好几年吧,对牛弹琴怎么够?我还可以对人弹琴!”

    守苔不禁笑出了声,“那那么多佛像,到底是在哪一个脚下?”

    阮罡摸了摸胡子,狡黠一笑,放在他那胡子拉碴的脸上甚是滑稽,“这个就不清楚了,你自己找找吧。”

    “行,还有别的事吩咐吗?”

    “没了,你滚吧。”

    守苔作势要起身,又怀疑道:“……你真的要在这过年啊?”

    “骗你做什么!赶紧给老子滚蛋!没看见别人都睡了吗?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本来就是个娘们……”守苔小声嘀咕,眼角瞥见阮罡又要挥拳头,忙道:“行行行,我现在就滚,可以了吧?你就在这吃年夜饭吧!”守苔原来蹲在地上,在站起来的瞬间,又听见阮罡又说了一句。

    “你怎么交友我不管,但是不要和郴州裴家的人打交道。”

    裴家?为什么?守苔疑惑地看着阮罡,他却偏过了头,只看见满头毛发。

    她似乎读懂了什么,低下头,蒙上面巾,呐呐道:“知道了。”便走出去了。

    “庙会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拿到了就走吧。你先留着,我出去再找你要。”

    “嗯。”

    守苔走出去,灯火忽明忽灭,几息之间就不见了她的背影。

    阮罡走回去靠墙睡下,闻不可查地叹了一声气。

    真不知道让这孩子摸爬滚打养活自己是不是对的。

    他闭上眼睛,不多时就酣然入梦。

    而阮罡不远处的牢房里睡着的一个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翻过身,环视四周,都睡了,鼾声此起彼伏,一个高过一个。

    他偷偷摸摸爬起来,从牢房里搭着用来睡觉的木板下翻出一支纸笔来。小小的一张纸布满褶皱,他努力捱平了,把僵硬的笔尖放进嘴里含了一会,拿出来写着什么。

    火光一闪一闪的,他费了好大劲才写完,在把纸卷成一卷,背过身,偷偷摸摸朝身后看了一眼,才把纸卷塞进墙上的小洞里。

    做完这些,他终于睡下了。

    守苔放轻脚步,偷偷摸摸朝牢门掠去。这牢里的人看似全都睡了,可谁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门口两个衙役也可能会进来查看,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悄悄摸摸出了门,那两个衙役还睡倒在地上,她小心地跨过横斜的肢体,一转身,脖子上就抵上了一丝冰凉。

    匕首在月光下泛着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