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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峒流先生,海魔号上的人都看不起我,不可能听我指挥,我想以后有了钱,自己买条渔船慢慢起步,您看我才22岁。”
杜莫沉默了半响,原来他脑子里一直憋闷我刚才的话,他说的很认真,跟真得一样。
“呵呵,不用买渔船起步,谁看不起你,你就干掉他,把他脑袋拧下来喂鲨鱼,不出一个月你就能成海盗王。”
杜莫又想了一会儿,没有再次作声,黄昏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时,小村落已经呈现眼前。
可目睹的景象令峒流和杜莫都怔了半天,这个非洲贫困的村落。
就像城市边缘的垃圾场,一座座露天小窝棚,由各种颜色的破布、塑料皮搭起,仿佛一颗颗脏兮兮的垃圾堆。
透过各种各样的塑料布,各种洋垃圾,能够看见他们用破烂木板搭建而成的板房。
生活在阳光明媚的世界的孩子,哪里又能知道在偏远地区,还有这样破败不堪的村落。
西边的黑色天际,残留一道红白云际,看样子,可能要下雨了。
吹过来的淡淡凉风,使缠绑在窝棚上的布条和麻绳瑟瑟升抖,视线从模糊中一望,拥挤的小窝棚更像无伤员缠满绷带的脑袋。
“峒流先生,你看!”随着杜莫黑胖的手指望去,一个不足半米高的枯瘦女孩,正拎一小篮东西从拥挤的窝棚中央穿过。
这个黑人小姑娘儿,大概六七岁模样,穿一件盖过膝头的红格小裙,上身着白色长袖小褂。
红艳的小裙由于破旧、遢脏,显得乌黑沉重,已与小腿儿肤色接近。
她揪挽在脑后细长弯曲的头发,随四周窝棚上的布条一齐扬散在风中。
小女孩脸颊干瘦,显出尖尖下巴,活像只漆黑小猴,但她眼睛炯亮,看得让人感到心疼。
风渐渐有些大了,窝棚村落中不断旋起草叶或塑料碎片,杜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
“在这里过夜吧,军阀不会到这种村落抢东西,这里除了饥民,就是饥民。”
峒流依旧蹲在村落旁的树下,又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非洲陆地上的降雨会有多大,咱们须得找个结实点的窝棚,钻进去坐睡一夜。你把枪械和包裹先放在这里,过去问问那个黑瘦小姑娘,这些窝棚看上去有好多空的。”
杜莫快速脱掉背包,只在屁股后面掖了一把匕首,便躲躲闪闪地朝晃荡在风中前行的小姑娘跑去。
“呼……呼……”风吹过这个贫民窟一样的村庄,到处都散发着发霉的气息。
傍晚整个沉入了黑夜,静静蹲伏等待杜莫的同时,峒流用手捂住鼻腔,防止吸入风中夹带的杂质。
“峒流先生,峒流先生……”杜莫兴匆匆地跑回来,黑夜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瞅出白牙。
“那个小姑娘是个孤儿,她父母给军阀打死了,只剩下她和姐姐住一个窝棚,这会儿她姐姐没回来,小姑娘同意咱们去入住了。嘿嘿嘿……”
杜莫高兴极了,巴不得赶紧找个地方,吃饱喝足了躺下睡大觉。
“她至多不过七岁,你怎么跟那孩子说的?她估计都没明白你的意思,说不定是因恐惧而不住点头而已。”
峒流虽然讥讽着杜莫,但却收拾起行囊,准备借助黑暗钻进杜莫指定的那座小窝棚,防止别人看到两人的行李和枪械。
“嘿嘿,瞧您说的,我这么大块儿头能欺负一个孩子嘛!我就问她有没有地方睡,她楞了半天才指了指周围的窝棚,说空的都可以睡。”
“我看周围全是漏洞百出的窝棚,就笑着问能不能和她一起住,我有好吃的食物,比她挖的草根甜多了,她虽然懵懂却惊奇地对我点点头,就这么简单,搞定了,哈哈哈。”
杜莫叽里呱啦的讲完,已经小跑到那座窝棚门前。
黑人小女孩儿家的窝棚,拢盖的很厚,上面铺展着一块儿块儿黑色油布,这些油布应该是大型货轮上用来遮盖不能暴露的东西,被那些送来的人随便乱扔,然后被他们这儿的人捡回来当做房顶。
这两个小孩子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从远处把这些黑色油布给运到家里。可见是从那些无人入住的空窝棚上拆拽下来,筑巢了姐妹俩自己的窝棚。
“你叫什么名字?”杜莫和峒流俯身走了进去,他率先露出微笑,对女孩和蔼地问。
窝棚里面很干燥,外面垂搭的破油布片,给风掀得呱嗒呱嗒响。
小女孩缩蹲在了一角,吓得一双眼睛的眼白乱翻,杜莫看看了峒流,满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来,吃吧!”峒流拉开背包,拿出一根食指粗的香肠,递到瑟瑟发抖的黑人小女孩手中。
食物对她太过诱惑,女孩幼小心灵产生的恐惧瞬间被掩盖住,她虽不懂峒流的语言,但潜意识猜到手里是一根食物,小丫头不知道如何下口,犹豫了几下便带着包装塞进嘴巴。
杜莫忙呜哩哇啦讲了几句,笑嘻嘻地跪蹲到小女孩面前,亮出尖尖锋利的匕首。
女孩惊恐得眼珠几乎要掉出眼眶,但随着割开包装的肉香弥漫,女孩再次隐去了恐惧,不顾一切地吧嗒吃咬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香不香?这可是从马达加斯加的大城市带来的,嘿嘿嘿!”
杜莫看着小女孩贪婪的吃像,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这个黑亮的科多兽,之前显然没有征得小女孩的同意,就把峒流蒙骗进了窝棚,结果小女孩真得吓到了,以为遭遇了持刀强盗。
“杜莫,告诉她慢点吃,不然胃部会坏掉,停止运动就坏事了。”
杜莫照峒流的话,翻译给了这个拼命吞食的小女孩,然后又问了一些其它情况。
“峒流先生,她说在等自己的姐姐,今天在草坡被机枪打死的那几个女孩,会不会有她姐姐?”杜莫有点担心的问。
峒流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不会,这么远的路,那些应该是另一个贫苦村落里的孩子们。”
杜莫放心地点了点头,峒流拉过小女孩刚才提的篮子,里面垫塞着些充满泥土味儿的草根,她应该出去转了一天,才挖到这点东西回来。
“咔嚓!轰隆隆……”外面的夜空,翻滚着浓墨似的阴云,伴随一道闪电的划割,远处沉闷醒耳的滚雷声涌进了窝棚。
外面噼里啪啦落起了豆大的雨点,苍茫干燥的非洲大地被砸得崩坑起皮。
杜莫开始了吃喝,他贪婪地咀嚼着,不时把散落在手心里的一些食物碎屑递给瑟缩在身旁的小女孩。
漆黑枯瘦的小丫头,像只可怜温顺的小宠物,挨挤在肥壮的杜莫身上,瞪着期盼小眼珠儿,不再具有先前的恐惧。
杜莫这个家伙,平日里也没有见到他有这般心细。到了这儿,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驰骋大海的海盗。
小丫头挤着杜莫滚烫的身体,把身体蜷缩起来,胆怯的看着杜莫这个和她有同样颜色的杜莫。
杜莫总是能够在自己吃东西的时候,注意到旁边的丫头手里已经没有了吃食,就会继续给她一些。
如果不是知道情况,真会让人以为杜莫是这个黑人丫头的……
今夜,她除了期盼自己的姐姐平安归来,可以温饱舒适地睡上一晚了。
有了峒流和杜莫两个体积硕大的肉盾,狭小的窝棚也能积蓄些许温度。
后半夜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黑人女孩,满身挂着污泥雨水冲进窝棚,她把峒流和杜莫吓一跳的同时,自己也发出尖叫
杜莫一把将她拽进怀中,捂住了那张刺耳的嘴巴。
已经睡熟的小女孩,忽然坐起喊了一句,那个冲进来的黑人女孩,登时停止挣扎,拼命用嘴巴哼哼。
“峒流先生,这就是那个女孩的姐姐,她把我们当成军阀卫兵了。”
听完杜莫的话,峒流匆忙问到:“放开她嘴巴,让她讲话,问她是不是遇上了麻烦,后面有无追兵。”
杜莫果断嗯了一声,急忙松开女孩姐姐的嘴巴,与她叽里咕噜讲了半天。
“她央求咱们别碰她妹妹,想……”
这时,峒流已经掏出袖珍小手电,朝女孩姐姐的脸上仔细照了照。
黑人丫头的姐姐长得确实不漂亮,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足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萎蔫了一样。
要是再给她身上裹上黑色麻布衣服,还真的会被人认为是个老头子。
她的眼睛和妹妹相似,只是炯亮的背后,积淀了更多生命辛酸。
“杜莫,你小心点,这姑娘怕是……。”峒流及时提醒粗手粗脚的杜莫。峒流指着女孩的肚子……
这种环境下,生存都成了一种风险,更不要说健康畸形,身体瘦弱的女孩更加危险。
峒拿了半包饼干递到女孩手中,在杜莫一番安慰下,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抱着妹妹分吃起来。
“峒流先生,这女孩说自己和妹妹外出挖野菜,遇到了夯特军阀的卫兵,被抓去受了欺负。”
峒流这才明白,她妹妹一定听了姐姐惊呼,提着篮子先跑回了家,跑回这间破旧孤陋的窝棚。
“杜莫,这女孩估计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腹部肿胀,附近肯定有军阀卫兵,问问那些卫兵的大概位置,明天一早路过时,咱们顺便清扫了那里。”
杜莫听完峒流的话,刚想对女孩说什么,却又迟疑地打住了。
“峒流先生,咱们杀了那些军阀卫兵,这两个孤儿小姐妹会不会受牵连?”
峒流考虑了一会儿,杜莫虽然这么问,却意在告诉峒流,两个可怜的小姑娘多半会遭受牵连。
“想做海盗王就别瞻前顾后,你看她才十三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和虚弱的身体……”
杜莫又迟疑了半响,犹犹豫豫地问“那到底该不该问她?”
峒流不由笑了笑,让杜莫自己拿注意,最终他还是没有问。
杜莫顾全了大局,峒流也清楚,杀几个军阀卫兵改变不了这两个女孩的命运。
雨噼里啪啦砸了一夜,接近黎明十分,才有了缓和迹象。
撩起挡住窝棚门口的那块儿破油布,清新湿凉的空气瞬间侵入鼻息,外面有了破晓前的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