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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向了前面。
刘瑁见状,也懒得再搭话,开始自顾自地观察起了皇宫里的各式建筑。
不得不说,北宫的宫墙虽然不比洛阳城的外墙城郭那样高大,但是却显得更加庄重和具有威严感。
高达数丈的红色漆墙简约而肃穆,如同一道屏障似的矗立在那里,把皇宫和外面的市集完全隔离开来。
走在宫墙之内,刘瑁情不自禁地就有所感慨,原来一墙之隔,真的就此分割出了两个世界。
但只不过,刘瑁转念一想,若是把时间推回到半个月前,那时候的皇宫和现在同样不一样。如果说之前的洛阳皇宫是天堂的话,那现在的皇宫就是人间炼狱。
毕竟这乱世向来是时过境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永远都没有人能够知道......
在李儒的带领下,刘瑁一行越过了大半个北宫,最后在一处水榭停了下来。
“刘蜀郡,董公现在就在那里面,你过去便是。文优还有其他事情在身,恕不能相陪。”李儒朝水榭尽头的一座小楼指了指,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去。
“那兴霸便与我一同过去?”刘瑁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小楼,然后叫住了李儒。
李儒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朝水榭尽头看了看,接着笑道:“刘蜀郡其实不必担心,董公近日向陛下请封了不少似你这般的宗室子弟。据我所知,你的三位胞兄弟也在其列,这足以见董公对于识时务者,向来是宽宏大量,不吝赏赐的。”
“若是刘蜀郡想带这位壮士过去,自便即可。”
说完,李儒眉头一挑,拂袖离去。
刘瑁和甘宁相视一眼,双双往小楼走去。
待走进小楼,刘瑁才看见一身赤色长袍的董卓,此时的他正横卧在案桌前面,冠冕松松垮垮的绑在头上,头发乱蓬蓬地披在肩上,显得极其慵懒。
而对于刘瑁的突然闯入,董卓就好像是根本没有发觉一般,只是淡然地背对着刘瑁,眯眼欣赏面前的湖水。
反倒是在小楼的一角,有一个身高七尺来许,虎背熊腰,面似傅粉,做武将打扮的年轻人,看到刘瑁上楼,大喝道:“见到董公还不赶紧施礼!”
此人头戴一顶亮银冠,身穿粉绫色的百花战袍,腰间扎着一条宝蓝色丝蛮大带,粉绫色的兜档滚裤,足下蹬一双金边踏云靴。
刘瑁对着他上下打量一阵,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董卓身边的贴身保镖,除了三姓家奴的吕布,恐怕是不会再有别人。
果不其然,还不等刘瑁回话,横卧的董卓就摆了摆手,然后兀自伸了一个懒腰,从绸席上站了起来,道:“奉先,不得无礼。”
“你便是刘君郎的三子?”接着转过身,打量起了刘瑁。
刘瑁点了点头,执礼拜道:“刘叔仁见过董公。”
“哈哈哈,无须多礼,过来坐下吧。”
董卓操着他那一口的西凉乡话,抖了抖锦袍宽大的袖口,晃晃悠悠地回到案桌前坐下,然后朝刘瑁努了努嘴。
待到刘瑁坐定以后,才慢慢说道:“自益州而来,不远千里。叔仁贤侄这般奔波来洛,不知是为何啊?”
往案桌上斟满两杯酒,而后把其中一杯推到刘瑁身前,董卓一边问着,一边开始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家父早先得知先帝崩殂,便已经在绵竹州牧府里哭成了泪人。闲暇之时,每每扼腕叹息,恨不得此生再与先帝相见一面。所以在闻新帝初立之后,便一心想着前来洛阳朝见。但天公不作美,前些日子偶感了风寒,家父不得长途跋涉,便临时让我替了前来。”
刘瑁所说的新帝,指的自然是已经被废黜的汉少帝刘辩。
所以董卓一听,以为刘瑁是要来向刘辩朝觐,心里顿时怒火中烧,眼睛发红,脸上的肌肉开始微微颤抖。
“自进城之后,想必叔仁也听说了吧,刘辩已经被我和诸位朝公废黜。”
董卓又独自斟上了一杯酒,满饮后语气冰冷地说道。
“哈哈哈,董公勿要生气。”刘瑁笑了笑,朝董卓举杯执礼道:“前些日子我与家父在益州也经常私底下议论,都认为皇长子轻佻无威仪,确实并无践祚登殿的才能。”
“所以,对于董公所行之事,我益州并无异议。”
说完,刘瑁仰头喝上一口酒,嘴角微拉,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董卓见状,眉宇间的怒气又消退了下去,喜不自胜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刘益州父子英雄,虽然远在西南,却倒也识得风云大势。想当初先帝本就有心传位于当今圣上,只是那外戚何进一心为己谋取私利,用手中掌兵之利,强行推弘农王上位罢了。”
“如今我只是履行先帝的遗愿,却不想有这么多贼子出来反驳,实在可恨!”说到这,董卓不禁恨得牙痒痒。
确实,在董卓决意废立的时候,诸如袁绍和卢植这些士族分子,都在朝会上投出了自己的反对票。
只不过他们的意见倒是无所谓左右时局,毕竟董卓现在想要干的事情,洛阳城里没有人能够阻止。
“哈哈哈,如今的这些士人骨头硬了,那便再来一次党锢便是。毕竟恩威并施,才是驭人之道,董公认为如何?”
董卓被刘瑁说得有些飘飘然,眯着眼睛笑道:“叔仁贤侄年纪轻轻,倒是也懂得这些,当真是年轻有为,刘君郎生得一个好子啊。”
仰头畅笑之余,董卓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之中转而闪过一丝狡黠:“叔仁贤侄此来,可曾见过了你在洛阳城里的几位胞兄弟?”
“回董公的话,我初来乍到,还并未来得及去拜会兄长和胞弟他们。”
董卓嘴角微拉,继而把玩起了手里的酒杯,道:“如此啊。”
“正是。”
“好吧,奉先,现在什么时辰了?”董卓瞥了一眼吕布。
“义父,离酉时只差两刻。”
董卓长舒了一口气:“那好吧,也该去永乐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