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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荣获倒数第一,张昭旭自觉无颜面对的江东父老,决定跑到男厕所痛哭一场,没想到悠悠江湖,考场失意之人不止他一个,他刚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已经在里面哭。
张昭旭有点懵,因为他只是想在厕所里偷偷抹一把眼泪而已,并不打算像这个人一样嚎啕大哭,再说了,考砸了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张昭旭一边洗手一边仔细听了一会儿,渐渐听出了不对劲。
这个人不是在哭,好像是在边咳边吐,之所以听起来像哭,也许是因为太痛苦了。
他正打算过去看看,有一间厕所的门就被推开,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从里面出来,走到他身边洗手。
“……少珩?”认出这个人,张昭旭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林少珩苍白的脸上染着潮红,嘴唇是惨败的灰色,涣散的双眼看了张昭旭好半天,才吃力地笑道:“张同学。”
他的嗓子像被火烧过似的,发出来全是些破碎嘶哑的气音。
他喘了两口气,又说:“我没事,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啊?”张昭旭伸手扶住他,觉得温度有些异常,“少珩你这是发烧了吧?那个…宋缘不知道你生病了吗?”
“不要告诉她…好不好?”
“……啊?”
张昭旭心说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剩半条命了,别说是宋缘,恐怕顾其远那样的人都能看得出你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吧。
可是林少珩这副脸色苍白眼眶濡湿哀求不止的模样,这些内心OS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其实宋缘早就知道林少珩感冒了,只是不知道有这么严重而已,在他半个字不说,她刻意躲避之下,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张昭旭哪里懂这两兄妹之间的瓜葛纠纷,纯粹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少珩这样一个人可怜兮兮地难受下去,怎么也要跟宋缘说一下,让她关心关心哥哥。
于是张昭旭就去说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林少珩病得很厉害,就成了一枚可怜的炮灰。
—
“宋缘,少珩他……”
“不要再来跟我说他了。”宋缘烦躁地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只是里面极度不耐烦的情绪足够让张昭旭噤若寒蝉。
张晴雨曾经说过,如果用衣服尺码来比喻胆子,张昭旭撑死是个XS号的胆,她张晴雨一定是XXXL号。
现在看来张晴雨是说错了。
张昭旭撑死也就XXS号。
胆子只有XXS号的张昭旭就这么轻易地被宋缘吓傻了,宋缘也没想到这样就能震慑住他,有些无语地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妹啊。
为什么她和林少珩闹个冷战,谁都要来指指点点,然后无一例外地讨伐她,帮林少珩说话?张晴雨,唐宇,齐淮,现在连张昭旭也要来插一脚?
错的全是她吗?
除了冷战,她期中考考得不好,田悠悠也有些疏远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想不清楚,她已经够烦了为什么全都来招惹她?
宋缘一时怒起,一脚踹翻了阳台上的小盆栽,花盆哐当倒地,泥土溅出一大坨,她真想大喊一声爽!
可是。
“啊啊啊我错了!”
没错,爽不过三秒,愤怒的宋缘就垮了脸,心疼地把小盆栽扶起来,用手抓起散在地上的泥土,仔仔细细地埋住露出来的根茎,嘴里念念有词地跟无辜的小草道歉。
忽然有一张白花花的纸巾悄悄地靠近自己沾满泥土的手,拿着纸巾的那只手指甲圆润,指节清瘦,她立刻就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于是宋缘把自己的手缩到了一边,脸也别到一边,别到一个刚好可以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对方的角度。
林少珩苍白着脸,把纸巾往她面前又伸了一些。
她不理他,也不说话。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火辣辣地疼,说不出话。
他的手渐渐僵硬了,在半空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慢慢转移了方向,把纸巾放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小缘,擦擦吧。”他徒劳地张嘴,却只发出了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气音,宋缘当然也不可能听到。
他失落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他这一转身,宋缘差点气得把刚刚扶起来的小盆栽又踹翻。
他居然不跟她说话!
他是不是懒得跟她说话了?
他不知道她蹲在这里不走,已经是在给他台阶下了吗?居然不爬,居然不爬!
宋缘气鼓鼓地把纸巾摊开,对折着撕,又对折着撕,撕了个稀巴烂,丢进了垃圾桶。
—
宋缘气鼓鼓地回到座位上,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罐仙草蜜,她旁边座位上的某人旁若无人地做题,只是头埋得特别低。
宋缘看着清爽可口的仙草蜜咽了咽口水,然后环顾四周,纳闷地问:“谁的呀…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没有人理她,旁边座位上的某人头却埋得更低了。
宋缘更纳闷了,只好探头问齐淮:“那个,齐淮……”
“我的。”顾其远忽然抬起头打断她。
“哦。”宋缘把仙草蜜放回了他桌上,心里直犯嘀咕,他桌上明明那么多空地呢,干吗非要放她这里。
“…给你的。”顾其远把它又推到宋缘桌上。
宋缘呆了好几秒,发出来一声:“啊?”
“这个下火,挺不错的,”顾其远说着,很多余地补了一句,“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
宋缘两手捧着仙草蜜喝了几口,声音无意识地放得很低很软:“谢谢,很好喝。”
顾其远“嗯”了一声,飞快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宋缘忽然发现,他的睫毛特别长,还特别密,已经可以扫到他的镜片上。
顾其远不知道宋缘为什么说了谢谢还一直看着自己,眼观鼻鼻观心半天吐出来一句:“你,调整下心情,别影响学习。”
“……”宋缘愣愣地点头。
她坐在座位上想了想,翻出了顾其远送她的那支笔来用,还故意把笔帽拔了又盖上,盖上又拔开,刻意吸引他注意似的。
顾其远盯着她看了好久,素来冷漠僵硬的嘴唇微微抿起,清淡却真切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宋缘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阵难过。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他,喜欢她?
—
宋缘和林少珩之间的气氛更加古怪,张昭旭被张晴雨劈头盖脸骂得很惨:“让你多管闲事!”
“我觉得少珩太可怜了……”
“难道我不觉得吗?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干嘛吗?哦,就你知道?”张晴雨气得直喘,“我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诶,你没看到我都按兵不动吗?你冲上去撞枪口?”
张昭旭也没想到自己会好心办坏事,沮丧得头都抬不起来:“对不起。”
“还有,你要是想劝架,有点骨气好不好,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吓傻了,我真是……”张晴雨翻翻白眼摇摇头,“真是无言以对。”
张昭旭不敢再说话。
张晴雨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
其实再怎么说张昭旭顶多就是个背锅的,刚好赶上了宋缘炸毛的临界点而已。
她就是烦他总是那副畏畏缩缩不成器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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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好朋友吵架的时候,做中间人真是全世界最尴尬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主要是这两个人都拒绝跟你透露他们吵架的原因,想帮忙都帮不上。
张晴雨一开始企图装傻蒙混过关,可宋缘忽然开始拉着她陪她回家,然后把林少珩当透明人一样晾在旁边。
林少珩总是看着宋缘,可宋缘一看他,他就会迅速把目光移开,像犯了什么禁忌似的,张晴雨看着都觉得心酸。
好不容易走到家,林少珩等宋缘进了屋子,才敢和她说话:“晴雨,在这里吃饭吗?”
张晴雨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嗓子怎么那么哑?”
林少珩轻微地摇了摇头,暗哑地说:“在这里吃饭吧,小缘希望你在这里吃的。”
“好好好,吃吃吃,你别说话了,我听不下去了。”他嗓子哑得就像有人用粗糙的砂纸在他喉咙口那里不停地磨,已经磨出血来了似的。
林少珩勉强笑了笑,侧过身体示意她进屋。
张晴雨进去之后,林少珩终于忍不住咳了起来,他咳得很重,每咳一下整个胸腔都震得发疼,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咳得嗓子直冒腥气,他才觉得喉咙里那种堵塞嘶哑的感觉好了一些,就靠着墙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缓过劲来了,就推开门进屋。
宋缘和张晴雨在电视机前打红白机。
林少珩站在玄关处试着轻声说了两句话,觉得声音还算正常,才走到她们身后问:“晚饭想吃什么?”
宋缘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界面,问张晴雨:“晴雨你想吃什么?”
“面条吧!”张晴雨回答。
然后两个人都专心致志地打起了游戏。
林少珩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努力地提高了些音量:“小缘,吃面可以吗?”
“……”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宋缘的回答,有些疲倦地垂眸,缓慢地朝厨房走去。
因为宋缘不喜欢吃面条,所以那天晚上林少珩特意多做了几块蛋糕,可是宋缘一块都没有吃。
好几次,他想开口让她多吃点儿,已经到嘴边的话却又被她冷漠的表情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