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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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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缘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今天和林少珩分开以后,她被小伙伴们轮流教育了一番,几乎要怀疑人生了。

    班长说,还是不要生气了,给哥哥打个电话吧。

    齐淮说,家和万事兴。

    这些都是废话,宋缘完全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张晴雨今天跟她说的话。

    “你怎么也不至于这样到处挑他毛病吧?”

    “少珩真的很无辜,他没有做错什么。”

    “我觉得你变了。”

    宋缘想,变的不只是她。

    他也变了。

    他以前什么时候这样排斥过她的朋友。

    可若是以前的她,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跟他发脾气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让自己不要管他!不要管他!不要管他!

    她今天本来是想跟他和好的,甚至如果聚会时喝点小酒能壮点儿胆,就当众直接跟他告白算了,这些想法她都没和张晴雨说,她知道自己容易摇摆不定,所以不想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可是…!

    “不管你,我不管你你能管好自己吗!”宋缘咬牙切齿地说着,泄愤地啃着枕巾,像一只愤怒的仓鼠。

    枕巾不好啃,啃了一会儿牙特别酸,宋缘把泄愤目标又转移向了自己的脑袋,郁闷地把本来就乱的头发抓成了鸟窝,翻了个身,气鼓鼓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林少珩没有和宋缘道歉,宋缘对他那句“不需要”又耿耿于怀,两个人又开始了冷战——或者说是宋缘单方面冷林少珩。

    宋缘基本不跟他说话,有事都是写纸条或者发短信,还常常在末尾画一个气愤炸毛的小人。

    林少珩每次看到都会笑,只是笑容单薄而苍白,整张脸像一张一扯就碎的玻璃纸。

    「今天要双倍的猫粮。」

    他拿着纸条,仔仔细细地折起来,装进了口袋。

    —

    宋缘蹲在草丛里逗猫逗得十分愉快,除了有一只猫特别不爱搭理她,她把吃的东西送到它嘴边,它总是特别傲娇地用爪子抗拒她的手,非要自己吃。

    这一下就让宋缘想到林少珩说的“不需要”,她顿时生气地转了个方向,用屁股对着它。

    这一转,面前出现了一双大长腿。

    宋缘眨眨眼,抬头看去,眼前倏然一亮。

    “诶,是你啊!!”

    那人微微颔首,下颌与之前相比清瘦了许多。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说,好久不见。

    声音一如既往清郁冷淡,目光却称得上温润柔和。

    —

    宋缘承认,突然出现的顾其远让她有点惊喜,他之前似乎病得不轻,期中考试都没有考,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他了。

    “你终于回来了…已经没事了吗?”宋缘认认真真地打量他一番,感觉瘦了不少,脸色也比较差,但精神还算好的。

    “嗯,”顾其远温声应着,伸手将一只兴奋地扑向他的小猫抱进了怀里,“考试怎么样?”

    “……”果然是学霸热衷的话题。

    宋缘干笑两声,支支吾吾地大概说了自己的情况,考得不好的省略说,考得好的大肆渲染。

    “对了,你给我的那本笔记真的超好啊,我数学这次都上一百了~”

    顾其远抚摸着猫咪的软绵绵的脊背,眼皮也没抬:“这次不是不考平面几何吗?”

    “……”糟糕马屁拍歪了。

    宋缘又干笑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其远沉默一阵,又问:“英语怎么没考好?”

    “我听力不行…太难了…”

    顾其远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宋缘看他好像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就一直盯着他看。

    顾其远大概被她盯得发毛了,移开视线干咳几声,说:“你…有没有用那支笔?”

    宋缘一愣:“没有诶。”

    顾其远喉咙上下吞咽几下,缓慢地说:“那支笔是孔庙祈福过的,下次试试,可能会考好。”

    宋缘愣愣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没忍住,乐了,笑得前仰后合。

    顾其远原本苍白的脸上顿时一片绯红,更加认真地说:“真的。”

    “哈哈哈,”宋缘觉得自己根本不能直视他的认真脸,“那些都是商家乱说的,你怎么真的相信啊。”

    “……”顾其远被她笑得很尴尬,只好默默低头玩猫。

    —

    张晴雨晃悠出学校买小吃,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

    这尼玛,两个人看起来莫名配一脸啊。

    她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不去打扰,却意外看到了林少珩站在一根柱子后面,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袋子。

    看到她,他温温润润的弯起眉眼,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张晴雨走过去。

    “晴雨我想问你个问题,”林少珩脸色苍白,和她说话,眼睛却看着宋缘那边,“我想问你,小缘是不是…喜欢顾同学?”

    他的“喜欢”说得很艰难,似乎极不情愿地才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张晴雨迟疑了,脑子里开始仔仔细细地回想宋缘壁咚林少珩之后跟她说的那些话。

    如果未来可能没有希望,是不是现在让他少一点念想比较好?

    是吧。

    那就让顾其远背个锅好了,反正他和宋缘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自我催眠之后,张晴雨慢慢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应该是的。”

    林少珩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变得愣愣的,就好像忽然受到了一记重击,没有办法缓过劲来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口处的疼痛,声音却还是被那股疼痛牵得微微发颤:“是…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吗?”

    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张晴雨不忍心再开口了,只好点点头。

    林少珩愣愣地眨了眨眼,缓慢地垂眸,喉咙里有呜咽的声音,似乎是在说话,但是没敢说出来。

    张晴雨看见他这幅模样,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嘴上一直帮林少珩,心里却还是向着宋缘,什么都顺着她的心愿来。

    不过他看起来这么难过,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心下不自觉有些慌了。

    少珩不会…喜欢宋缘吧?

    他应该不懂这些啊…那天被宋缘亲了,不是也没有反应的么。

    “少珩?少珩?”叫了几遍他都没有反应,张晴雨连忙推了他一把。

    林少珩这才动了动,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呆呆愣愣的,绵软的声音沙哑地喊了声晴雨。

    “你没事吧??对了,那天那么大雨还乱跑,没感冒吧?”

    “没…没事,”林少珩摇了摇头,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她,“你帮我把这个…猫粮拿给他们吧。”

    张晴雨接了过来。

    林少珩努力地对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又是这种,下意识的笑容。

    张晴雨觉得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右腿似乎不太敢用力的样子。

    是腿伤还没好吗?都这么长时间了。

    —

    同一个屋檐下冷战真的太难受了,尤其对方还是脾气好说话自带卖萌特效的林少珩。

    她心情不好吃东西会很快,快起来衣服就溅了一大堆酱汁油渍,气鼓鼓地拿去洗,在搓衣板上搓得手都快断了,油渍也只淡了那么一点点。

    林少珩听到动静走进来,看到她泄愤一样地搓着衣服,急忙制止她:“小缘,不要这样洗。”

    “洗不干净啊!”宋缘觉得又丢脸又烦躁。

    林少珩执起她红肿的手,满眼心疼:“是不是很疼?”

    “不疼不疼,”宋缘把手抽出来,“你快把它洗掉,我可喜欢这件衣服了。”

    “好,这个用洗洁精洗,很容易就洗干净的,我来就好。”林少珩说着,拿了洗洁精进来,滴了一大坨在油渍上,过了一会儿轻轻揉搓几下,油渍就奇迹般地消失了。

    “好棒啊。”宋缘把衣服拿过来看了又看,语气大为稀奇。

    林少珩对她笑了笑,忽然转过脸,安静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宋缘放下衣服,不安地戳了戳他:“少珩?”

    “嗯,小缘。”林少珩迅速地拿开按在胸口上的手,喘了口气,温和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啊…”吓了她一跳。

    林少珩轻轻弯起眼眸:“…我觉得很开心,小缘和我说了这么多话。”

    他语调微微上扬,宋缘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她却觉得心脏疼了一下。

    她纠结地抓了抓头发,又抠了抠指甲,不情不愿地开口:“我问你哦,你真的不打算道歉吗?”

    其实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道歉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被他当宝贝一样好吃好喝地喂着好好气地哄着,她早就端不起什么架子了。

    没想到这个简单粗暴的台阶摆在他面前,他居然不愿意下来。

    他居然摇头。

    宋缘觉得自己嗓子里噌噌冒烟:“摇头什么意思?你觉得你没错?”

    林少珩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蜷缩几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

    宋缘一下子气懵了,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转身往外走。

    “小缘你听我说…”林少珩焦急地想拉住她。

    宋缘怒气正盛,毫不客气地甩开了他。

    他的手砸在了不锈钢的门把手上,“哐”的一声脆响,骨头碎裂一般的疼。

    宋缘走到客厅猛地停下,头也不回,声音气得发抖:“如果你不道歉,我以后就真的不管你了。”

    “……”

    身后没有回应,宋缘忍不住回过头,正好看到林少珩退回卫生间,关上了门。

    或者说,是砸上了门。

    一声巨响,吓得宋缘一颤,目瞪口呆地僵立在原地。

    —

    林少珩反锁了门,艰难地走到卫生间里距离门最远的地方。

    他跌坐在地上,面色青紫,呼吸急促剧烈,胸腔里发出可怕的声音,仿佛一台破旧而古老的拉风箱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坐都坐不住,只能趴在浴缸边缘,艰难地找到随身携带着的扩张剂,用力地咬在嘴里。

    哮喘伴着心绞痛发作,他眼前金星乱冒,有种濒死的错觉,手指用力地抠在浴缸边缘,竟硬生生地劈裂了一两个。

    他以为他会死。

    好在,还是熬过来了。

    方才他剧痛几近昏死之下,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在支撑。

    一是不能吓到小缘。

    二是晚饭还没有做。

    仿佛他整个人生,就为了这么一点念想在延续。

    只是不想给她添麻烦,想好好地照顾她而已。

    真的,很简单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