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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极力压制的抽泣,孩子不明所以,也跟着哇哇哭起来。
感激的老人,终于卸下重担的男人,每一个单薄的肩膀,都在轻轻的颤抖。
昆鹏此刻跪在人群中,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干了什么?竟然被要挟着来逼宫?
一个单单薄薄的女孩子,过热热的一颗心都放在族里了,本是萍水相逢,却比亲妈还亲。
难得这么小的年纪,处事却公道果断。
昆鹏自问,自己若做了族长,还比不上这女孩子一个脚指头。
可是他,不仅没有用心去守护人家,反而……
九尺的汉子,哭的像个孩子。
大巫来到部落这短短的时间,让整个部落的男女老少奴隶,都吃上饭,过好了日子,短短的日子,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为部落做了这么多事,却甚至连一个鸡蛋都没有吃过,瘦瘦的身体,安安静静的,躲在自己的山洞,时不时就交出成堆的麦子,一窝一窝的鸡。
一个月不见,部落的人都有了活气儿,可女孩却似乎更瘦了。
那袍子里干瘪的身子,似乎轻轻一吹就会飞走一般。
怎么不好好吃饭呢?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女孩一直沉默的低头,把整个人埋到兜帽中。
远处的人不知道。
只有他知道。
女孩一直在静静的流泪,不是委屈,不是害怕,而是心里最深处的震撼。
她没想太多,甚至想逃避。
只是看到这里的人这么苦,苦得连多一天都活不下去,就是活下去,眼睛里也没有希望。
忽然就觉得自己之前是多么矫情。
父母不爱她,不管她,不看她,可是她还有那么多同学和老师。
没有钱,去奢侈,但是她有房子住,有饭吃,有衣服穿。
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她有健康的身体,聪明的脑袋,她可以学习,让自己强大起来。
她至少拥有了去创造未来的力量。
而这些人,从生下来就被剥夺了一切,即便那些不是奴隶身份的人,也是卑微而艰难的活着。
他们的生命中,没有阳光,没有欢笑,也许某一天,就葬身兽口,也许某一天,就妻离子散。
努力的活着,却又不知道为何而活,仅仅是生命的本能。
她就只是把自己懂得的一点东西教给他们,仅仅做到了“食无忧”。
这些人却像第一次开启了生命之门,第一次感恩生命的慷慨。
她,不知不觉的,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了这几百人的命运!
开心,喜悦,自豪,身体止不住的战栗,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似乎多年来的委屈,失落,愤怒,终于在今天被安抚了。
被触动的何止是她。
还有那个在黑暗里匍匐多年的男人,从孩童时起,就被剥掉翅膀抽去筋骨在黑暗中挣扎。
除了本能的想要活下去,其实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只是想活着,寻找到一点美好的东西,看一看生命究竟是什么。
直到遇见了他等候的人。
想不到自己离开这一个月,这稚嫩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乔森感觉自己的心像泡进了她的眼泪中,酸涩又自豪,只想拥她入怀,好好的保护这个稚嫩的女孩。
可是,眼前还有帐要清算。
连绵成山的哭声中,大家看到大巫身后的那个男人缓缓抬起了左手,就像刚才收起火焰那样,只是这次,那只形状完美的手指向了人群中的昆泰!
大家条件反射的迅速退开,昆泰周围迅速变得空无一人。
紧接着,大家看到那修长的手中冒出了熊熊大火,转瞬间就包围了昆泰!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
“你要杀我!你混账!你是谁?你凭什么杀我?!”
火焰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只在地面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这赫然就是刚刚昆泰想要杀死大巫时投出的那个火墙,不仅被眼前的人收了起来,还能像武器一样再次释放出来!
这!这个人!
这一定也是一名大巫!
昆泰惨叫哀嚎,满地打滚,可是滚到哪里,人群就自动避开,没有一人伸出援手,包括他的几十个女人。
众人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对大巫感激之余,更多了惧怕。
高高在上的神,伸手可取蝼蚁性命。
一阵风吹过,让昆霸惊觉自己已经被汗湿透了皮毛。
怎么办?!
这小子不知得了什么奇遇,竟然一瞬间成长起来,如此强大!
他早晚会对自己下手!
不错,昆霸一向油滑,轻易不会当面结仇,这让他避过了无数次灾祸。
这次也是如此他京一眼就看出那男人是长大了的小乔森!
“野火部落愿意永远追随效忠悠然大巫!昆霸永远追随效忠悠然大巫!”
随着昆霸的带头,整个野火部落的人都对着台上的女孩跪下。
“愿意追随大巫!终身侍奉大巫!”
“愿意追随大巫!终身侍奉大巫!”
……
声音传到很远,
越过了高山,
飘过了大海,
随着春风被带到每一个角落。
岩洞上古老的刻痕记录下这一幕,亘古而绵长,就像它见证了无数个日月星辰的更迭,铭刻了一段段血泪与心酸。
巨大的榕树俯瞰苍生,辽远的海域承载生命。
这仿佛直上九天的来自于生命的呐喊。
还不足以在这片土地上掀起巨浪,却已经埋下了星星的种子,深深扎根,蛰伏。
昆泰的四十多个女人被拆散分给了各家。
野火部落的家庭从十七个变成了十六个,前提是,大巫不算在内。
悠然把自己列成了公共开销……
反正她是孤家寡人!
她一个人吃饱就可以了!
没有!别人的!
哼!
一张倔强的小脸绷得死死地,一双爪子把小白熊的软毛搓了个乱七八糟。
小白熊委屈的瘪瘪嘴巴,娇憨的用小鼻头在悠然怀里蹭啊蹭啊:哼,每次跟这个家伙生气了都拿我撒气,麻麻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少女倔强的把嘴巴撅的老高,感觉这样并不足矣表达自己的愤怒,于是,大大的,用尽洪荒之力,特别凶残的,“哼”了一声!
那个家伙就这么厚着脸皮跟着自己回来了,偏偏还没人想到要拦着他!
孤男寡女好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小姑娘被一个大男人尾随进屋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是酒店呢?
酒店你还得预约呢!
“哼”!
被自己的脑补气得又是一声怒哼。
“噗嗤”……
乔森终于忍不住被女孩逗笑了,气鼓鼓的包子脸,怎么那么想捏一把?
“好了,别生气了,不是你让我走的?”
再开口,却已经不是那个清朗悦耳的少年人,而是属于成年男人,充满磁性而温柔,如清风拂过,悦耳如同吟唱,不是那种粗犷深沉的嗓音,却是说不出的好听,似乎他一开口,漫山遍野的花就都开了,天空中的飞鸟都会因此而停留,只为听到他悦耳轻柔嗯嗓音。
男人挺拔如琼林玉树,身高竟是已经不输伟岸的昆鹏!
高大而英挺,宽肩长臂,即使一身长袍也遮挡不住的翩翩风度,周身都透出难以言喻的雍容贵气,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而从容。
看到女孩赌气的样子,男人走到她身前,屈膝而跪,笔挺的身姿放低,和女孩的视线持平。
忽然拉近的距离,男子不容忽视的气息迫近,囧得悠然急忙往后躲,却被乔森有力的双臂牢牢的困在中间,不得躲闪,只得承受着他干净而纯粹的气息包裹住自己。
在这近在咫尺的对视中,悠然的怨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此刻只剩下一只怂怂的小刺猬,在男人的目光下慢慢涨红,目光四处躲闪想看看哪里有洞能钻进去。
那星光潋滟的湖蓝色眸子如今已经变成星辰大海,蓝得更加纯粹,清澈见底,却能在一瞬间摄走人的魂魄,再不得脱身。
悠然只被那摄魂的眸子扫了一眼,一颗心就慌不择路的乱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