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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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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她倒酒,她轻声说“谢谢”,他条件反射答:“不用谢。”语毕,又是一惊,感觉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他问:“后来……后来怎么样了?”他想她应该知道“后来”是什么时候。她说:“还好。”他问:“现在上班吗?”她说:“打打杂,工资低,不然也轮不到我做。”

    他说:“那也好的。”她“嗯”了一声。

    喝了两瓶啤酒,不胜酒力的武长睿脑袋开始发晕,话也多了起来,他哭着诉说赵梦雪这几年对他的“压榨”,虽然都是陈词滥调,但盛岚只是静静地听。她觉得,随时都能赴死的人,应该像救世主一样祥和、宁静。

    凌晨一点,盛岚困了,为免事端,她把武长睿塞进出租车后,就另外拦车回家了。一路上,她都在回忆方才安静美好的一幕。如果硬要找熟悉的历史,可能就是和初恋一道在桥边吃麻辣烫了。那时候话也是不多,不过对比今日,那时情窦初开,紧张而欢快,小心而故作优雅。

    年少的她啊,一去不复返。

    只是不知武长睿突然找她,所为何因,若仅仅是和老婆闹不愉快,那也不至于找她,毕竟一年到头,不愉快才是他们的生活基调。

    亲子鉴定拖了一个多月,最终他还是付诸了行动,样本除了自己和儿子的,还有梨花前夫的。鉴定一下又何妨?是他的儿子,万事大吉,这个挑事的女人,哪凉快待哪里去;若不是他儿子,他可不会善罢甘休。

    事情果然就和梨花说的一样,报告没说谁是谁的儿子,却说了谁和谁更相似——显然嘛!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梨花,问她怎么办。梨花也第一时间抛下手头工作,赶去和他汇合,要和他好好商计如何报复“狗男女”。

    计划很简单,结合她掌握的证据,找她相熟的知名律师,去法院立案。

    在证据面前,赵梦雪不得不承认,并且和武长睿签约了离婚协议。她以为事情就这么罢了,谁知道,儿子的生父却坐到了被告席上,再过段时间,他需要向武长睿支付抚养费8.5万元。

    在商讨索赔的时候,梨花建议他好好算一笔账,赔到孟达倾家荡产为止。武长睿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应该,虽然赵梦雪骗他在先,但小孩终归是无辜的,稍微要点精神损失费就得了。

    走出法庭的那刻,武长睿觉得头上的乌云真正地散去了。和律师、梨花吃了庆功宴,他便联系了盛岚。

    于是,盛岚第33次离开天台。

    离婚后,按照协议,房子一人一半。二人虽然离婚,但谁也不愿离开这套房子。孟达败诉后,梨花帮赵梦雪宣传了这桩丑闻,小区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伙儿看到赵梦雪的眼神,相比于过去的“不敢惹”,多了些“嘲笑”。

    一向以凶霸著称的赵梦雪准备向生活投降了。

    这天,她把儿子安顿好后,在黑暗里静静地端详他,抚摸他的脸,良久,才轻手轻脚地出房门,拿出白天买到的农药,坐在沙发上。心跳剧烈,她下不了决心寻死。

    十年前的旧日情景,宛然在目。她从广州归来,孟达——黢黑的退伍军人,和她一起面对面坐在火车上。几十个小时的车程,令人疲惫、无聊,两人便聊天解闷。从他的口中,她知道很多从未听闻的事情——军人的艰苦生活,军人顽强的意志,军人独特的生活趣味。

    她第一次发现男人可以如此光芒四射!在短短的十二个小时内,她爱上了他。

    下车后,两人留了联系方式后便分道扬镳。

    回到家,赵梦雪实在按捺不住狂热的思念,试着写了封信寄给他,并没有痴恋的表达,仅仅是问好,一种想要做朋友的语气。

    没想到,两周后,她便收到了回信,孟达直白得多,说自己对她日思夜想,但不敢贸然打扰,他怕她拒绝。

    一来二去,两人在信件中热恋起来。

    三个月后,孟达乘车去看赵梦雪。两人第一次肩靠着肩,依偎在树林下,倾诉对彼此的眷恋。情话随着月亮的升起,愈发炽热,最终,在夜色的怀抱里,她真的属于了他。

    然而,孟达没有告诉赵梦雪的事实是,他回家,是为了未婚妻——梨花。他们青梅竹马,早在初中时期就已经定下了恋情,在高达当兵的日子里,两人靠着书信你侬我侬,靠着书信加固感情——许是多年写信的缘故,他在信里写情话可说是信手拈来。

    他们约定,孟达退伍后,两人就着手婚礼事宜。因此,孟达回到家的头几天,他一直和家人商量老房新修,准备好婚房后立刻结婚。

    他不能放弃梨花,因为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会结婚,而他对她的感情也是真实的。他没想到会爱上赵梦雪,这个泼辣可爱的姑娘,总是爱耍小性子,爱他爱得很热烈,和她交往的时间里,生活总是充满激情。

    她只知道他心疼她坐车颠簸,却不知,他只是被两个女人识破,闹得不欢而散。

    就这样,拖了一年,孟达要结婚了。

    在赵梦雪想制造惊喜,没有事先通知就私自去看他的某天,村人发现孟达居然和别的女人牵手,对方还是生面孔,村人马上跑去告知了梨花——他的外甥女。

    梨花偷偷地前往“事发地”,远远看着溪边熟悉的男人和陌生的女人,她很愤怒,感觉自己被欺骗了。那个从小学开始追自己的男孩,去军队历练过后,变成了成熟的男人,她以为他回来后会全心全意保护她。

    没想到,平日总是温柔相待的男人,伤害了她。

    她无法容忍,当即赶到田里,让爸妈跟她一起去孟家。和孟母打过招呼后,她径直闯进孟达的屋子,试图寻到蛛丝马迹。她相信,不是村里的人,孟达又没手机,也没怎么打电话,他要和外面的女人长久联系,必定是写信。

    衣服扔了一地,书桌通通打开,床上乱成一团,最后,她在床下的鞋盒里找到了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