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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有多少单位会敞开胸怀,又有多少女性能够协调好事业与家庭的矛盾?有些女性因为没有孩子,一心扑在事业上,有些人担心有了孩子,不能专心工作。
梦骊有个堂姐就不敢这么做,她在上海做科研工作,年过四十五依然没有生育。作为科学家,她在科研上的成就越大,对生育的顾虑越多。
若成为高龄产妇,她不愿因为怀孕而停下工作的步调,就得继续过着经常加班、出差的生活。但她得付出比年轻人更多的精力、时间关注年龄带来的风险值,应付各种不适也会占用太多的心力,这会否让她对工作力不从心,不再进步?
在她的印象里,孩子是恐怖的生物,大哭大闹,迷恋妈妈的怀抱,还得不定时喂奶、换尿不湿。且不论单位是否愿意为妈妈们提供孩子与工作并存的环境,即便她雇佣保姆照料孩子,也怕孩子影响了她研究的思路——惦念孩子是母亲的天性,当母亲听到孩子啼哭时,会有本能冲动去抱起并安抚孩子,而这势必会让她在事业上分心,或者亏待了孩子。她自以为自己尚未具备能力和责任心把孩子养好。
虽然屡次登上媒体被誉为“上海杰出青年”,深受外人尊敬,但在双方父母面前,她是个差生。婆婆不管她对国家的贡献如何,个人乃至集体荣誉如何,放出狠话,不生孩子就离婚,女人不生娃,养家里做什么用?
听到这话,梦骊立马想到《白鹿原》里白嘉轩的母亲的话:“女人不过是糊窗子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了再糊一层新的……家产花光了值得,比没儿没女断了香火给旁人占去心甘。”
歧视女性最厉害的,往往就是女性,因为她就是这么被要求的,而且,她成功地完成了任务。骄傲的她,必须更加严格地要求后来者。
母亲也盼着抱外孙,觉得孩子就是婚姻的纽带,没有这纽带,婚姻就会摇摇欲坠。逢年过节,堂姐最怕回家,好不容易得到休养的机会,到了家脑袋就会被各种劝诫轰炸。
好在丈夫非常理解她的工作,让她全心全力工作,一切家庭压力由他顶。但是实话实说,他也期待有个孩子,自己作为公务员,事业有成,吃喝不愁,唯一的人生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他理解妻子的热诚在于人类伟大的科学事业,如若为了钱,她就不会放弃外资公司的高薪聘请,而独守一家小型企业,并带领团队干得有声有色,取得莫大成就。
不知道这段婚姻能否走到底,梦骊很钦佩堂姐的勇气与毅力,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勇敢地追求事业的巅峰,为人类健康带去福祉,本该受褒奖的行为,传统思想却不能认同。
另外一个亲戚选择了全职太太的身份,一心在夫君老家带孩子,没有独立经济收入,丈夫的工资基本月光,夫妻俩靠公婆赞助。若无特殊情况,她不会向婆婆伸手,又不好意思问娘家要钱,只得过着拮据的日子——虽然婆家经济条件相当优渥。
好在婆婆疼孙子,总是会及时地买来尿不湿、衣服和奶粉,不用她担忧没钱买。只是自己,从不敢提过多要求,衣服能穿则穿,从不轻易添置。
覃修早就说过,一旦结婚,财政权立马移交她手,反正他不爱管钱,也不会干涉她用钱——前提是别失控到剁手境地。
他说,如果她不愿意上班,就离职在家,他也不希望她继续留在车站——因为两人的休假常常不在同一时间段,而且工资偏低,没什么名堂。
梦骊没有立即答应,纵然自己承认他的所言,但自己的工作被别人哪怕是亲密爱人否定,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好像对方就在鄙视她一样。她猜想,他希望她将重心移到家庭来,部分原因是因为第一段婚姻的不如意,前妻对事业的狂热导致她疏忽了家庭,使得夫妻情感日益寡淡。
就她所知,他的工资加上稿费以及假期到外地补习的收入,在这个小县城,养活一家人没啥问题,条件允许她做全职太太。
但她不愿意做攀缘茎,觉得有经济来源活得更有尊严更有意义,日子更为充实。
放弃工作留在家里相夫教子,意味着世界的中心除了孩子就是丈夫,与亲朋好友都疏离,圈子日益缩小,想和闺蜜说几句贴心话,却因身处不同的环境,很多事都要“说来话长”,以致于“无从说起”,最后只能叹:“算了。”
闲得无聊,想出去逛街,可朋友却在上班,那种孤寂和苦闷,或许只有全职太太能够体会。她从早到晚,从孩子、家务活包括一日三餐,累死累活,结果丈夫从职场归来,还以为她有多清闲、轻松。
何况,波诡云谲,世事难料,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被丈夫嫌弃、抛弃,不得不重新加入已陌生的工作环境呢。
伊莎贝拉·罗塞里尼曾经是时尚界闪耀的明星。母亲是英格丽·褒曼,三次夺得奥斯卡奖;父亲是罗伯托·罗塞里尼,新现实主义电影大师,作品颇丰。
伊莎贝拉自小养尊处优,后成为一名记者,又凭借得天独厚的优质条件成为签约模特,继而为兰蔻代言14年,名利双收。
然而,吃青春饭的人,最终还得面对青春的背叛。容颜渐老,她和兰蔻终止了合约,和丈夫结束了夫妻关系。
生活落差并没有让她自暴自弃,她冷静地看清现实,从容地接受现实,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不过陶渊明追求闲适,而她是为生计。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更多的痕迹,身材也没有年轻时那么婀娜,走在菜市场里毫无时尚尤物的光泽。可她喜欢在菜园里穿梭,和小动物作伴,还有和邻居小孩子一起相处,她笑容洋溢,曲肱而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