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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动口,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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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回去,听后边的阿妈和我妈说别人欺负她们的事,我听着只觉得好笑和奇怪。你说,一个村子的人,整得比演戏还戏剧化!她们啊,就是太善良,不会吵架,不会打架。要换我,拼死拼活也要跟人家争个道理,凭什么骂我,说出个正当理由来,不然我可不罢休。”

    覃修笑道:“真的啊,你这么厉害的?那以后我得小心点。”梦骊得意道:“你当然要小心咯,难道还要跟我打架!跟你说,你要动手,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要么打死我,要么打完老死不相往来。”

    覃修作讨饶状,说:“我怀疑以后家暴的是你。”梦骊说:“不过我也只是说说,像我这样的人,真的碰到凶的人,应该会怂。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两时海阔天空,忍三时我是缩头乌龟,忍四时我是打地鼠。人啊,不能太蛮横,也不能太好脾气,人善被人欺,谁都明白的道理。有些人也真是贱,人家好好待你,你非要朝他吐口水甩手,人家发威了,你倒蔫了。对于一些易怒的人,嗯,还是果断保持距离为好,就算他再好,我也不能老折寿不是。人啊,还是略带脾气比较好。”

    覃修频频点头,她见状,用手推了推,让他别把头点断了。

    “哎……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梦骊探道,得到许可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为什么离婚?”

    覃修没立刻接话,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实情托盘而出。

    “不说算了,不勉强,反正我也没什么兴趣。”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简要说了原因。其实事情远比讲述的要复杂。

    殷莺怀孕后,厌恶油烟味和高油脂,婆婆烧的鸡鸭鱼肉,她只能吃一两块,权当补充必要营养。可婆婆却误以为她不爱吃自己做的饭菜,劝她多吃点:“不吃不行啊,不吃小孩发育不好的!为了孩子你得多吃点!”

    殷莺就是不肯,心里略微不快,好像女人怀孕了,做什么都不是为自己了,别人对她的所有关心都仅仅因为腹中的胎儿。她心烦婆婆还要从早念到晚像说经一样历数做家务的标准,满心不高兴,脸色自然不大好看。

    覃母见自己做牛做马,儿媳倒好,不领情也就罢了,还给你脸看,就开始在儿子面前扮哭脸:“早上给你们早饭弄好,衣服洗好,地拖好,菜买好,饭做好,碗洗好,我累死累活没人可怜诶!嫌我老了,白吃你们的饭,怕我哪天有个三长两短赖上你们!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娶回来的老婆现成的娘诶!”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她为这个家辛苦操劳是有目共睹的,覃修甚为愧疚,安慰妈妈,劝殷莺收敛些,让让老人,体谅妈妈更年期。

    殷莺委屈道:“我倒是想体谅啊,我想洗衣服,她不肯,说怀孕不能碰冷水。我想拖地,她又说不能弯腰。我干嘛,她都拦着,完了还说我不体谅。早知道你妈是这样的人,还不如当初不嫁进来。”

    覃修一听她又说气话,连忙哄她,妈妈说得像那么回事,妻子说得也像那么回事,究竟谁有理,该怎么做?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主意。

    她不停抽泣,一想到婆婆挑三拣四的样子就觉委屈,分分钟想逃回娘家。自从出嫁后,家人对她的态度比婚前好很多,本来对她漠不关心的父亲偶尔会打电话来嘘寒问暖,母亲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的。

    女儿即将为人母,他们由衷地高兴,但也伤怀女儿是真正离家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好不容易拭干的眼眶,一次次被敏感的神经牵动,一次次落下眼泪,感觉情绪压抑了千百年,根本就止不住泄洪的大坝。

    覃修从未见过妻子哭成这样,简直像上了瘾,渐渐地茫然失措,只能抱着她不停地拍背。

    梦骊沉默,她担心自己真的嫁过去,也要受婆婆管教,就她这性格,准当不了好儿媳。

    “放心吧,”覃修说,“我妈已经知道错了,她一直后悔对殷莺太苛刻。再说,咱结了婚,不和他们住,少了接触,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多好。”

    她遂放下心来:“那最好。要以史为鉴嘛!我最近很喜欢读历史,可能是受宥嫣的影响吧。历史还挺好玩的。”

    “历史归根到底属于文学,是作者根据历史材料加工而成的,不能全当事实,只能作为参考。在读史过程里,不能忘了独立思考,不守一家之言,不人云亦云。”

    梦骊说:“我知道。心中有天地,不为外物欺!”

    覃修愣了下,笑着说:“是这么个理。”

    有对被小说搞臭了的人——武大郎和潘金莲。但是有研究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武大郎是相貌堂堂的七品芝麻官,他的妻子是大家闺秀潘氏,一个守妇道的女子。

    有一天同窗黄某名落孙山,家中失火,来找武兄借钱,没拿到半个子儿,心里发恨,返乡途中逢人便说武大郎品行如何之恶劣,一路造谣到家,一看,新房已经盖好!这时后悔莫及,武大郎的社会形象已经被他推广开,接着便入了施耐庵的眼。

    如今人们研究历史的手段跟随时代发展在变化,融合其他学科,利用现代工具,不断地发现、探索,揆情度理一番,史册愈发厚实、清晰。

    梦骊笑道:“你这引经据典的爱好,跟我爷爷倒是蛮像的。”覃修笑道:“我很喜欢爷爷,下次我休息,你再带我回去,我跟他下半天棋。”梦骊叫道:“大哥,现在你要费心讨好的是我爹,我爹还没点头呢!”覃修连连点头说:“咱爹这关不好过。”

    梦骊笑骂:“什么咱爹,不要脸!”

    他不无担忧地问她,如果她爸妈坚持不同意他俩结合,她会怎么选择?这个问题,他犹豫了很久,一直觉得不该将她置于此种两难境地,但现状不容乐观,与其拖延,不如干脆地面对。

    梦骊俏皮地回答:“不会的,最后他们还是会依我的,只有我这么个孩子,不依我依谁?想不想抱外孙啦!”覃修说:“我是说假如,现在看来这个概率还是很高的。”

    梦骊嘟嘴问:“你后悔啦?是不是想着当初找个条件差不多的二婚女会更好?那可不行,世上没有后悔药,是中国好女婿,就要勇敢征服丈母娘!”

    覃修搂紧她的肩膀,叹道,难啊!

    梦骊也知道这是一道难关,家人个个看上去直爽、好说话,其实内心都执拗得很。她笑道:“想不到覃老师也有怕的时候。”覃修说:“当然怕,怕丈母娘把这么好的姑娘嫁给别的小伙子。”梦骊笑着用肩膀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