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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流水尚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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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雪坐在高雅的西式餐厅里,和二十几岁的自己不同的是,不再面露娇羞,而是多了份从容与端庄。吊灯醉眼朦胧,洒下点滴细雨。琴音婉转,深情地为扭摆蛮腰的馨香伴奏。

    第一次约会的对象叫俞明光。

    在乔楚失足落河被送至急诊室那晚,奕雪帮急诊同事给一位出了交通事故的病人清创,那人便是俞明光。后来,在同事婚礼席上,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医生,上前道谢,正好二人都是独身赴宴,便坐到一起。

    他说:“你知道吗,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以为我是暴发户,过去潦倒,一夜成富?他们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凭着蛮劲瞎闯。其实我不是一夜暴富的,我只是在身无分文的时候出去闯荡,赚了点钱,还投资了自己的脑袋。我爸妈看我都是惊讶的眼神,因为我从内到外,全都变了!

    ”她说:“哦,是吗?”他故作神秘地说,以后有机会再把自己的经历告知于她。

    后来,俞明光经常约她出来吃饭,但她都称没空,算是婉转拒绝他的追求。他不死心,送花到医院,订餐给科室里的每个医生、护士,偶尔到医院看她一眼,说上三两句话,然后离开。他到外地出差,必定会带当地特产给她,她若不收,他便当她的面送给环卫工,说:“我带的东西,必须送给心灵最美的人。”

    听说她的故事,乔楚撺掇他俩赶紧约会:“姐,你也是时候找个男人结婚了。”奕雪说:“没感觉呀!没感觉,没办法将就。”乔楚说:“这么优秀的男人,先拿下,再找感觉!”

    奕雪说:“万一是贼船,下不来怎么办?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你知道他人格是不是分裂,性功能是不是健全,财务状况是不是稳定?老大不小了,还天真!”乔楚冲她扮鬼脸,祝她早日考察完毕,迈入幸福生活。

    的确,爱情很美好,但是,莽撞的爱情带来的麻烦是糟糕的,前面越美好,后边的将就越是难以维持。另外,她明显地看到他对感情的警戒心,很重!他无法对她放心,她看不到他的真心。

    慢慢地,她明白了,在他心里,所有接近他的女人,意图都很明显——钱!他觉得,倘若他一无所有,谁还会看上他?

    几个月下来,奕雪终于答应和他共进晚餐,只是想正式宣布:不要再做无谓的追求,他俩不是一路人。当然,俞明光并不知情,以为自己的坚持终于打动了对方,为了让她更了解他,增加好感,他乐于跟她分享自己的经历。

    十年前,他迷恋炒股,但没有经验,跟着一个大哥干,小打小闹得了点甜头。他不满足,要玩大的,大哥不肯,劝他谨慎,他却笑话大哥胆小。

    他通过关系认识了“高人”,中间人说他是中国巴菲特,神通广大,跟着他能发财。俞明光被“发财”蒙蔽了眼睛,拿出所有家当,结果,房子都套进去了。

    听说房地产前景无限,他借钱炒房,哪知又被套了进去。他仍然不死心,天天往福彩中心跑,妄图中大奖以东山再起。

    妻子无法忍受他的痴心妄想,提出离婚。他很无助地望着失望的妻子,能不能不要离婚?他发誓不再买彩票,到厂里找份工作过安稳的日子,只求妻子不要离开他,不要抛弃他。

    妻子已经心灰意冷,之前劝说那么多次,他都当耳旁风,心比天高,不思进取,日后怎么做一家之主?两人结婚三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她却选择了隐瞒,因为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在可见的世界里,孩子得不到应有的生活保障。既如此,何必让无辜的生命遭罪呢?离婚后,她带着母亲去医院流产。

    后来,俞明光在宁波一位水产老板底下做小工,吃苦耐劳,看到老板生意火爆,他动起心思,回到安吉做起水产批发。他在菜场起步,跑大小酒店、饭店和工厂食堂,生意越做越大,嫌当前规模太小,便开起公司来,还是问当年的水产老板拿货。

    风生水起,他终于积攒起不薄的家底。他拎着一大筐海鲜去拜访前岳母,希冀自己豁达的现状能叫他们后悔。不料,老人家却骂道,如果他能够早日奋斗,也不至于断送她孙子的性命。

    他愣在原地,孙子?什么孙子!

    老人说女儿堕胎后,天天在家以泪洗面,一度寻死觅活,想要给孩子陪葬。她怕女儿真的出事,天天守在家中,不敢离家一步,看到女儿痛苦的样子,只后悔当初瞎了眼,把女儿轻率地嫁给好高骛远的男人。

    如今,他回来了,姿态高高,又有何用?她的女儿,早已改嫁,日子过得平平淡淡,虽无大富大贵,却能和丈夫两人靠着一双手将儿女抚养成人。

    他不敢多言,回想前妻的种种,愈发觉得她是那般好的女子,在他最困难的时期,并不是因为他落魄而离去,仅仅是觉得他没有了进取心,苦劝不通,心生失望。

    之后,他交了几个女朋友,个个年轻漂亮,他包养的方式很简单:钱!这是最省力省心的方式了。这固化了他的信念,那就是除了前妻,没有女人接近他不是为了钱。

    当然,他没有说明的是,奕雪越是拒绝,他越是以为她在放长线——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玩儿——他越是出手阔绰。她还是不买账,什么礼物都入不了她的双眼似的。他明白,他见过这样的女人,最后还不是被他坚持不懈的物质轰炸给收买了!混于商场,这点套路他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