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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旭来电,宥嫣像往年一样没接,发短信问他有何事。高旭问她晚上有没有空,能不能见一面。宥嫣依然那句话,有何事。若他讲不出正经的事来,她不会赴约。离婚后偶有碰面,两人总是匆匆来去,没有多话。
她爱憎分明,对于曾经凌辱过她的男人,不抱有原谅的打算,也不愿与他藕断丝连。
高旭打电话过来,大概是觉得短信说不清楚。她接通了。
“最近还好吧?”高旭问道。
最近她不好,工作忙得焦头烂额,上级还总是分派各种各样的任务,不是有领导来听课就是写论文,还得关注这个学生身体怎么样,那个学生成绩怎么下滑了,还有个同学心情怎么不太好……
杂务一堆,想分出时间陪伴大人小孩,放空脑袋,却是挤不出来。有时候,她会懊悔当老师。
高中时代玩得要好的闺蜜,因为工作、生活等原因渐渐疏远,见了面还能亲密聊会儿,平常连条微信都没有。她没处诉说烦恼,和同事们的关系不错,但不愿把过多秘密与他们分享,同在一个圈子,多少还是得留点后路。
但她过得再不好,也不可能对高旭道出实情,只会骄傲地说,好得不能再好。“有没有合适的人?”他犹豫了会儿,问道。心里还念着宥嫣的好,那么多年过去,还是忍不住挂念。谈过几个女友,没再打过人,都因为没有激情而终止恋情。他至今不明白为何独独对宥嫣暴力相向。
“有啊,在谈着。”她不假思索撒谎道。她不知道高旭出言何意,他不是快要结婚了嘛,还关心她的生活干嘛?不会是想复婚吧,哈,这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逃出家暴的梦魇,怎么能冒险再入沼泽?她又不傻,不犯贱,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高旭沉默了良久才说:“哦,要是结婚了……幽幽可以放我这。”宥嫣顿生敌意,好家伙,幽幽五岁了你还想跟我抢抚养权,休想,就凭你那火爆性情,我怎么可能放心女儿跟你!
“人家不介意我带幽幽过去。幽幽跟惯了我。你要是想她了,叫你妈过来,带去玩几天。”宥嫣冷静地说。
“好……”高旭声音略有异样,“嫣儿……”
“还有别的事没?我还有事。”只有高旭会叫她“嫣儿”,当初她很爱听,后来因为两人关系闹僵,对这称呼极其反感,谁叫谁得罪她。
“过年能让幽幽来我家吗?七号我给你送过去。”
“不行。我爸妈也很想她。”
“真的这么绝吗?到现在还恨我?幽幽是无辜的,她需要爸爸和奶奶。”
“对,幽幽是无辜的,那么我就活该?不说了,我忙。”宥嫣说着,眼泪在打转,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还是委屈。
高旭无奈地说,那算了。
挂了电话,宥嫣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很想去走走,便随意收拾了书桌,行至塑胶跑道,在月光下散步。走着走着,她被一阵风吓到,回过神来,发现覃修在跑步。宥嫣追上去,“喂”了一声。
覃修摘下耳塞,一脸纳罕,说:“我说哪个女人,大晚上敢走夜路,原来是闵姐!”宥嫣笑着,问他能不能今晚不要跑,陪她走走。覃修嘴上没应,步伐配合她的步调。
宥嫣笑道:“覃老师,你每天行程排得那么满,还有空交女朋友啊?”覃修说:“不找了,一个人挺好。”宥嫣说:“你是十年怕井绳么?”
覃修说:“那倒不是,主要是没时间,现在的女人要求都太高,又要男人赚钱又要整天陪,我没办法满足她。”宥嫣说:“那得看什么样的女人了,像我有个朋友,她就不是黏人的类型。”覃修点点头,说那很好。
宥嫣满以为这话能引起他兴趣,哪知只换来这三字,便道:“人也蛮漂亮的,就是喜欢读书,一门心思读的还是经典。上次我看她在读《癌症传》,我翻了几页,我的天,这么深奥的书……”覃修说,深奥倒还行,书是好书。
宥嫣心道,我要你想的是,姑娘是好姑娘啊!她说:“今年26岁,还没对象呢。我觉得你俩肯定登对。”覃修笑:“闵姐,我离过婚的,这么好的姑娘,应该找个更好的。”宥嫣说:“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是吧,你覃老师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清高……呃,昂扬!”她暗笑,自己怎么想得到“昂扬”这个词的。
覃修说:“这种小姑娘,对婚姻还抱有浪漫想法,我做不到,也没时间,所以暂时不考虑。”宥嫣还不死心:“可能吧。这样吧,你加她微信,你们以后怎么样,看缘分。”覃修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她非要他当面添加,还特地发微信让梦骊通过验证,一切就绪,方才跳过这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