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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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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照的《添字丑奴儿》:“窗前谁种枇杷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她也是命途多舛之人,早年遇到赵明诚,两人相知相爱,对着金石文物有着共同的狂热,本是一对令人羡慕的伉俪,却未料到几十年的婚姻在赵明诚的恶疾面前戛然而止。

    赵明诚故去,随葬品是李清照的幸福。

    时值国家动乱之际,皇帝东躲西藏,民不聊生,她在奔逃里,拼命保护着赵明诚遗留的众多文物。这时候,张汝舟向她求婚,希望在余生能够照料她。此时的她,年过半百,一介弱女子,不能凭着才华保全自身。她同意了。

    后来才知道,张汝舟看中的,是她的文物,而不是她。然而文物在逃亡里,丢的丢,偷的偷,所剩无几,没得到便宜的张汝舟异常愤怒,便对她施以暴力。

    你以为李清照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只能任打任骂?不,她提出了离婚。

    那时候,只有男人休妻的份儿,无论婚姻生活如何,女人无权重获自由,何况当时的宋朝法律也不允许女人擅自离婚。

    可李清照办到了。她不光能写一手好词,她还有铁腕!

    她另辟蹊径,向朝廷高发张汝舟,罪名是张汝舟没有达到科举考试的规定次数,无视法律,虚报数字,得以为官多年。这就好像现代有人虚报学历,从事本没有资格从事的职业。

    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张汝舟被流放,两人得以离婚。

    什么家丑不能外扬?在人身安全和自由面前,家暴不是丑。

    梭罗说:“大多数人过着忍气吞声的绝望生活。所谓听天由命无非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绝望。”

    为了自己,为了孩子,这婚离定了,离婚才是唯一的解脱之道。过去被他蛊惑了双眼,生活在美好的假象里,不知危险悄然逼近,而没有他的未来,至少不会比现在更为痛苦。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宽宥他。被家暴的女人,很容易耳根子软,被打得头破血流,只要对方“诚心诚意”地道歉,她便能抱着他的头痛哭,打心眼里原谅他,怀着以后不会再挨打的希望。

    她还害怕丑事外扬,继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传统,在妇德的教养下,凭着妇女强大的忍耐力,她选择沉默,选择忍受,选择挖下更大的坑以埋葬自己的幸福。

    不行,暴力必须有个了结。

    宥嫣回到娘家,把高旭对自己的暴行一五一十地阐述,说得养父暴跳如雷,养母泪眼蒙蒙。“小嫣,爸爸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你离开那个畜生!”

    这个男人的承诺最终兑现了。他认为对付这类在外一副和善面孔在家禽兽行径的伪君子,最好的惩罚手段就是比他还要暴力。他叫了几个长相凶悍的人,一行人将高旭拖到烂尾楼里,因着养父千万交代不可闹出人命,只需恐吓出效果,几个人拳打脚踢几下算是教训,警告他远离宥嫣,不然下一次出手不会这么客气。

    宥嫣虽然遭受了诸多非人待遇,但看到高旭青一块紫一块的惨状,还是心生怜悯,问养父要说法。养父义正言辞:“对,就是我干的,看这混蛋小子不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欺负谁都行,欺负我老闵的女儿,门都没有!”

    宥嫣央求道:“爸,以后别这样好吗?你说你把他打出事情,警察找上门来,吃亏的还是你啊!为了他,不值得。”养父笑笑:“知道了,下手都注意着呢,不会有事的。”宥嫣说,这样估计都上伤残等级了,高旭真要闹起来,养父可是要吃官司的呀!不过她满心感激,为了自己,养父母可没少操心,都怪自己遇人不淑,让他们参与到这种狗血事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