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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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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声响彻校园,宣告一群人的解放。她最终还是没有表白,没有美丽的身材便没有信心的支撑,她曾经以为只要勇敢就可以荡漾春风,这股信心却随着中考的终结而消散。

    在看不到B的日子,她每天都感到压抑,尤其看着镜子里肿胀的身体时。她恨不得揉碎那些肥得流油的肉。等我!减肥!速瘦!

    她一遍遍听激昂的《黄河大合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当年激发国民爱国之情的交响曲,一次次鼓励她坚持减肥苦旅。

    有时候她会梦到B,每次他的样子都不太清晰,不过她认得出来。他偶尔会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梦胖胖,好减肥嘞!”每次醒来,她都会想,如果能瘦下去,一定要去找他。

    想到B,美食就会失色许多。节食的效果异常显著,半个月十斤。这个数字简直充满了魔力。父母看着却焦急万分,再这么下去,孩子的身体非被整垮不可。可他们除了表达关切外什么也帮不上忙,在他们的生活模式中,压根就没有减肥这一项。他们天天披星戴月,既不用也没有空减肥。

    上网时,她看到一片科普文,说节食非但不能真正减肥,而且当人们恢复正常饮食之后,体重会反弹并最终超过初始值。

    现实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身边某些发狠了吃,仿佛世界末日降临再不吃就没得吃的人瘦得皮包骨,天天喊着增重,而拼命节食仿佛吃丁点就能长几两肉的人却越来越肿。

    “可能跟体质有关吧。”她想,这个研究结果也许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不过也许其中的“正常饮食”是指大鱼大肉,那自己日后吃素便是。一篇文章也不能定论一切情况。总之,严谨的实验,谨慎的结论,权威的机构,都无法改变她由经验得出的减肥计划。

    两个月的时间,她轻了十五斤,见到她的人都说:“梦骊瘦了欸!”听得她喜滋滋的。

    临近开学,学校组织大一新生进行为期一周的军训,她想,真好,又可以瘦了!岂料在站军姿时晕倒在地。教练以为她中暑了,让她在树荫下休息片刻。第二天,她再次晕倒,面无血色,吓得教练让两名男生搀扶她去医务室。校医也判断为中暑,配了些药,建议她请假半日。

    这姑娘又晕过去了,教练建议辅导员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不行,就开张病假条。梦骊被扶着走出体育场时,心里充满羞耻感,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比太阳更炽热,简直要把她熔化。

    验血报告显示她贫血,且情况比较严重。班主任再三追问下,方知她节食的情况,说:“梦骊同学,现在不应该减肥,应该叫减脂,我们需要一个健康的减脂计划,而不是盲目地违背生理规则。”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班主任把情况告知于她的父母,梦母气得拿扫帚打她,被梦父抱住,直呼:“已经很弱了,再打,打死了!”梦母扔下扫帚,去菜场买了牛肉,炖得香香的,命令梦骊:“给我吃,这盘都吃完,少吃一块揍不死你!”

    在现实面前,梦骊妥协了。恢复饮食后的她,就像冲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又鼓到减肥前的样子。她埋头学习,接受同学的指指点点,几次想死死掉拉倒。

    生活太痛苦了。

    还是班主任关注到这个女孩,成绩虽然优秀,却总是不合群,就让学校的心理辅导员找她谈话。起初,梦骊很警惕,什么也不肯说,几次接触后,她才肯吐露心声。辅导员告诉班主任,这学生怕是有了抑郁症,因为身材极度自卑。

    班主任心想这孩子不能就这么毁了,找梦骊谈了两次话,开导她不要因为身材耽误了大好青春。其实身材如何,并不能定性一个人的本质,自信的女孩,纵然身材不完美,也能光彩照人。他还拜托体育老师吴老师,让他帮梦骊减肥,或者能正确认识自我身材。

    一开始,梦骊不同意,怕羞到极致,觉得老师在嘲笑她。班主任苦口婆心劝了良久,她才同意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