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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特意调遣苏丞相去协助解决旱灾。这你知道吧?”
“太子,想必你也知道,这苏丞相是前朝大臣,在那些老臣里颇有威望,皇上自然是视他为眼中钉,这常州一事棘手费神,以苏丞相这般年纪本不因接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本就是皇上有意为难。”
“可苏落只有苏丞相这么一个亲人,就算是皇上的意思,这个忙,我也必须帮。”
俊挺的鼻梁上,叶之漓一双轻挑的摄魂桃花眼凤目半眯,他懒懒开口,道:
“那螃蟹是她请你的吧?”
叶之漓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苏落。
沈浩然会意,点点头。
果然不出所料。
“几只螃蟹就将你收买了。”
沈浩然脸一红。
“我这叫礼尚往来!再说了,之漓不知,这常州县令实在可恶,私吞公粮不说,还敢私自加税,置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眼里根本没有王法。”
“哦?”
叶之漓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嘴角微微勾起?“看来常州一案比想象的有趣。任何事都有破绽,只要将他的罪行给皇上看到就行了。”
“可是要怎么证明?”
“这我自有办法。”叶之漓邪魅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太子就等着看好戏吧。”
沈浩然撇撇嘴,叶之漓总是这样吊人胃口,说话只说半句。
“时辰也不早了,我要上朝去了,太子不如打道回府吧?”
回承前殿路上必然经过百花阁。
门前有几个扫地的小太监。有俊俏年轻的宫女进进出出。
这百花阁原先一直是闲置着的,如今太尉之女搬到此处,这才有了这些下人。
“太子殿下。”远远的见到沈浩然,?宫女们就齐刷刷的欠身行礼。
“免礼免礼。”
沈浩然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正要踏步离开,一模样机灵的宫女突然上前一步,挡在道上,脆声道:“太子妃正在小轩内,太子殿下要不......”
“住口!这还没拜过堂呢,你就一口一个太子妃了,这成何体统?”沈浩然白净的脸上浮起两抹红晕,浓眉蹙起。
“太子殿下恕罪,奴婢一时口误。”那自作聪明的宫女吓白了脸,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沈浩然虽顽劣了些,爱捉弄那些老臣,但对这些小宫女从来下不了手,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百花阁内,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侧过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小主,不好了。”
一个宫女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放肆,你可是我精挑细选从府里带来的,怎会这般没有礼教。”被称为小主的粉衣女子正是金梨花,端庄坐在梳妆台前。
梨花果然是大家闺秀,训斥人来也是声音温柔。
“奴婢莽撞,还请小主恕罪。”这个宫女低眉顺眼地跪下。
“何事如此慌张?”梨花拿了把木梳,梳着胸前那一束浓密的发梢。
铜镜中,女子乌发油亮,如重叠小山,金钗玉珠鬓间明灭可见,圆润鹅蛋脸,翠眉朱唇。容貌丰美,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回主子,方才太子爷经过,有个不长心的奴婢说太子妃在屋内,太子爷听了很不高兴,训斥那个奴婢没有礼数。”
镜中女子指尖微颤,梳头的动作慢了下来,许久,梨花才幽幽说道——
“还未拜堂,就如此称呼,的确莽撞,该训。”
“那要将那奴婢拉到后院掌嘴吗?”
“不必了,初来乍到,何须兴师动众,退下吧。”
“是。”
门再次关上,屋内只剩梨花一人,对镜垂怜。
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有泪珠悄然滚落。
————
月隐星稀,天边吐出一轮鱼肚白。
远山尚且朦胧,苏落已在庭中练武。
章子轩走后,苏落每日晨练依旧不变,扎马步,练拳法、剑法,都是章子轩走之前教的一些简单动作。
出过汗,苏落回屋子里洗漱一番。
推门而出,正看见灵儿兴冲冲地小跑过来。一抹黄色在这微凉的深秋早晨显得有些明艳舒心。
视线落到灵儿怀里捧着的那一盆墨菊,心下一喜。
“这墨菊总算是开花了,这花圃里的菊花都开了,就这朵墨菊迟迟不开,我还以为它是冻死了呢。”
灵儿笑吟吟地说道,一双杏眼灵动有神。
且看这墨菊花瓣薄如蝉翼,型如流云,花色如墨,芬芳清雅。还沾着秋日里的朝露,愈发显得清雅孤傲。
“你看着家伙一身黑的,像不像章子轩啊~”苏落忽然打趣说道。
苏落喜欢菊花,这墨菊是不知章子轩从哪搞来的,去年种下的,今年是第一次开花。真希望章子轩也能看到,下次写信的时候一定把这事告诉章子轩。
“希望大人和子轩哥哥能早些回府。”
是啊,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不知道沈浩然能否说话算数。
————
因为时辰还早,街上人并不多。
苏落已经习惯步行去八珍楼用早膳了。
苏落并不喜欢闲在府上,每日依旧来八珍楼管账,打打杂,搭把手,一直担任掌柜一职。
青布衣,绿丝绦,长发高束,英气逼人。苏落还是一如既往地换了身男装。
“包子,来份小笼包。”
“苏掌柜今儿又这么早?”苏落刚给几位客人倒上茶水。
铺子才刚刚开张,店里只有几个赶路的马车夫,围在一起。
阿斗坐在靠墙边的一方小木桌上,正在擦拭他的长琴,动作之轻柔,如待珍宝。苏落上前坐在邻桌。
“小笼包来喽,一份咸豆浆。”不一会儿,包子就端着菜上来了。
“昨儿的账本拿来我瞧瞧,还有这菜啊别总在一家买,得多换几家。”苏落接过账本,一边吃着小笼包一边翻阅。
马车夫们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入耳边。
“是活活饿死的呀?”
“可不是嘛,据说是常州来的......”
常州?
苏落心里一紧,放下碗筷。对包子吹了声哨。
“苏掌柜,您还要点啥?”
苏落压低了声问道:“那群马车夫在说何事?为何我听到了常州?”
包子将抹布往肩上一甩,说道:“苏掌柜有所不知,京城昨夜来了个叫花子,饿的皮包骨头,都饿脱型了,自称是从常州来的,一路跋涉只为了进京向皇帝申冤,却不想饿死街头。”
常州......申冤......
“包子,你可知这叫花子为何事申冤?”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和什么县令有关,这尸体都给衙门里的人带走了。”
苏落嘴角勾起,打了个响指。这太子果然说话算数。
不过这招估计不是太子那脑袋能想的出来的......莫非是叶之漓?
————
朝堂之上。
皇上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身形精瘦,眉如漆刷,一双眼光射寒星,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台阶之下,满朝臣子,千篇一律罢了。
“众爱卿可还有什么事?”
“启禀陛下,老臣有事要报......”周丞相忽然站了出来。
“说。”
“京城昨夜来了个叫花子,他自称是从常州来的,一路跋涉只为了进京向皇帝申冤,却不想饿死街头。”
不远处的叶之漓则不动声色,静静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