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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腿,吾所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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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大腿,吾所欲也

    “不知安道长贵庚几何,驻锡何处,想必尊师定是神仙人物!”推杯换盏,兴高采烈之际,淮东兵马都监刘绳孙代替在座的人问出一个非常敏感话题。

    安宁看看四周竖起的耳朵,自然知道需要掰扯些东西出来应付一二。最好能把自己落籍下来,不然总是无根之萍,如何能在这世道里厮混?

    安宁走了不少地方,他想要找的根基之地就在眼前。海州真的不错,郁洲岛孤悬海外,距离陆地不远,只要发展好水师,就不虞有失。

    此话怎讲呢?安宁始终要对付的,还是靖康之后的女真人入侵的局面。

    他的根基就不能设在内陆,去和正在兴起的女真人在陆地鏖战,那就是在作死。

    海州据海而守,却离中原腹地最近。一旦登陆就能迅速占据徐州、邳州一线,威慑汴梁、洛阳,掐断南北,控扼山东、两淮。

    但它又不在徐州、汴梁、济南这类南北东西的中原要塞之地,只要不去赶着作死,金国也犯不着出动主力过来攻击他。

    何况除了海州,他还想指望马扩有一天能布局吕梁之地,时刻威慑关中、河东。如此东西呼应,应该可以把金军限制在河北之地。

    此外,若能在太行山、大别山、泰山,以及海外济州、金州一带也设下据点,那就更加布局完美了。当然,无论其他的要塞地点能否守住,海州一定要先要拿在手中。

    这是根基之地,安宁快要爱死这块地方了。西北是沂蒙山脉,西南是两淮水网,东面大海。当真攻守有度,进退自如。

    本地的人烟密集,坐享盐茶之利,何况西去利国监一带,还有碳、铁的大宗矿产基地?怎么看怎么像是合适立业的样子。

    至于自己的身世却很简单。小师叔吕生就是自己的师尊,他本就是海州西北吕家沟人,现在饶州永丰的真隐观修真。

    师尊是海州人,弟子也该能落得下籍吧?何况自己今日还有守城之功。

    嗯呐嗯呐,趁着人多,也要打听一下吕家沟的人物故事,怀仁主簿蒋仝或者能帮上忙?

    “刘督监太客气啦。说起身世,却一言难尽。小子生在福州,六七岁时被托付到师尊门下收养,寄居道观十一年,此后又奉观主之命行走四方,游历修行了两年。

    此次来海州之地,却是专为了替师尊查访他少年时失散的亲人。师尊是海州西北吕家沟人,他少年离家,记得家中还有一个妹妹。这吕家沟,该属怀仁县吧?”

    安宁从怀中掏出小师叔给的那块黄杨木挂坠,说起小师叔的家人、妹妹事情,不知蒋主簿能否帮忙查探一二?

    “这都应该的,小道长对蒋某有救命之恩呢,自当全力以赴,帮你寻个水落石出。”

    蒋主簿接过黄杨木挂坠,嗯呐嗯呐,此物为乡间小儿佩戴辟邪的用处。

    “永丰?吕生?海州西北吕家沟?”

    知州张叔夜却从蒋主簿的手中索过那枚黄杨木挂坠仔细打量,又冲着长子张伯奋使个眼色。张伯奋心领神会,接过来袖在手中出去一会,再回来时就有些严肃:

    “请问安公子,尊师吕生名讳?面相如何分辨?”

    纳尼,想查户口啊?难道大宋的户籍管制真有这么严?安宁疑惑不止。

    “师尊从不喜与人交道,也不喜这人间拘束。更不许人说他姓名,只叫他吕生,所以便是吕生了。说到师尊面相嘛,呵呵,如此如此,却是很随众,一眼就会忘掉的那种。

    不过有一样,小子幼年到如今,师尊的面相几乎就未变化过一般。常以一衲衣蔽体,寒暑不易,记忆犹新啊。”随后促狭地冲着张伯奋龇牙一笑:

    “说起来,我家师尊的面相倒是与张公子颇类呢!哈哈,哈哈!”安宁斜眼瞅瞅张叔夜,心说给你戴顶疑似的绿帽不会介意吧?谁叫你家公子多嘴呢!

    “我可怜的兄长啊!”耳中却传来一声女人的哭嚎,这是为何?

    大门被推开,一个四十余岁的绿衫夫人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一头珠光宝翠碰撞叮叮当当。唬得一众宾客全都站了起来,心中纷纷纳闷。

    这安公子不过二十余岁,如何当得夫人的兄长?难道这小安道长也是不老之身吗?

    那夫人一身富态,颤巍巍来到安宁身畔,搂住了安宁就不肯撒把:“我的儿,老身兄长自小随你祖师爷出游,居无定所。原来他是在真隐观里修炼。

    这枚黄杨木的挂坠却是老身幼年戴在脖子上辟邪之物,兄长离家时,老身亲手给他戴上的,没想到兄长还留着此物。如今你既是我那兄长的弟子,那与他儿子也没什么分别了,老身就是你要找的姑姑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安道长的师尊却是张府尊夫人的兄长,那么这都是亲戚啦?在座众人都是兴奋起来。那啥,什么梁山巨寇?现在还用考虑他们吗?

    本来只是想在海州落籍,没想到却意外整了这么一出。安宁自然不能再继续玩世不恭,这可是误打误撞地抱上真大腿呢,完全属于意料之外的巨大运气。

    安宁打死也想不到张叔夜的夫人姓吕啊,也是海州人?还是小师叔吕生的妹妹?那啥,安宁都被作者的剧情设计感动了。

    一声声姑姑叫的亲热香甜,眼角都来回红润了N次不止。

    吕氏自然更加高兴,早就说过咱家大儿子长得像他舅舅,可总是有些不长眼的东西私下胡乱怀疑。这下都没话说了吧?兄长的弟子就在此地呢,挥挥手能拿天雷劈死你们!

    原来吕氏也听谁谁说了今日小道爷的厉害,抬手就把敌将立马震趴下。这都是俺家兄长教的好啊!或说兄长少年追随邋遢道人行走后,便再无消息,原来却是修炼神通去了。

    这一日宴席吃得自然更加欢畅无比,虽然这个时代酒水度数不高,安宁也架不住亲情呼唤。酩酊大醉后,似乎还曾口吐狂言。

    然而具体说过什么,第二天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了。

    本来就战场劳碌,然后又是醉酒劳累,安宁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足足两三日之久。直到第三日的傍晚,州府夫人吕氏再次使人来唤。安宁这才匆匆洗漱,再去知府内宅用膳。

    席间少不了又要说一些家常典故,还有小师叔吕生玩转天雷的传奇故事。

    吕氏听的一会哭,一会笑,整个内宅都陪着她沸腾不止。

    因为安宁少小幼孤,自然对于家事所知有限,然而说起各地风光景色,安宁却是滔滔不绝。不但吕氏听的津津有味,便是在旁相陪的张伯奋、张仲熊兄弟也是大开眼界。

    加上安宁极会说话来事,所以这半日过的,极为轻松写意。

    张叔夜却一直在外公干,直到晚间才回来。

    比起前几日初见,当然更加亲热和严肃。长辈嘛,张叔夜如今再看安宁,就更觉和蔼可亲。寒暄之后,张叔夜就邀安宁去书房私聊。

    婢女上茶之后,张叔夜叹息一声,才缓缓说道:“你家姑母吕氏便是这海州之人,昔日老夫曾为官海州,便娶了你姑母为妻。她的家世却是可怜,兄长走后,父母相继染病身亡。老夫当时娶她,也是存了许多怜悯。”

    安宁心中臭骂放屁啊,一个把妹控也想洗白自己吗?俺咋就没遇到这等怜悯萝莉的好机会?然而这等牢骚也只能埋在心里抱怨,丝毫不能挂在脸上。

    “此后也曾多方打听过她兄长下落,却毫无机会,没想到居然在永丰老家,倒是巧合。”

    原来张叔夜的老家也是永丰之地,“然而老夫有着官身累赘,这些年始终未曾返乡一次,竟是错过了他。不想今日却又撞上了,当真天下奇缘也。”张叔夜沉吟道。

    “这且不说他,咱们且说你昨日的缉寇赏钱如何打算?”

    张叔夜本想要问安宁将来的打算,愿不愿里落籍在海州?如果愿意的话,自己正好也有些安排,需要人手帮忙落实。

    “什么?”安宁却财迷心窍,一时误会了,脸上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

    这赏钱会有什么问题?这都是已经落进口袋的东西啊。难道就因为咱们疑似一家人的缘故,你张姑丈就想廉洁奉公地避嫌了?

    这可不成!足足八千贯呢,俺还指望拿这些钱生发,过上醉生梦死的二代纨绔日子呢。

    所谓大腿,吾所欲也。赏钱,亦吾所欲也。赏钱和大腿,吾所共欲也。

    似乎看到安宁的紧张,张叔夜一怔,忽然就想到一种可能。微微打趣笑道:

    “不想我内兄那样的世外神仙,他的弟子居然这么醉心红尘?那你还当什么道士啊?不过你那日酒席间的诗作的确霸气!”

    呕啊?俺还作诗了?安宁惊讶无比:“姑丈说笑了,安宁却不善作诗。那日也没印象有什么诗啊?难道是好大一树杈,地上一窟窿?”

    “哈哈!”张叔夜被逗乐了。“贤侄果然有趣。不过你这首短诗当真振奋人心啊。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嘿嘿,老夫前日便是拿了这首诗去劝降宋江。据赵子庄回来所言,这些盗匪虽然还在狐疑不决,不过的确开始貌合神离。最重要的是,他们又在断粮了。”

    张叔夜喋喋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