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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大将军是兽族中少有的开了先天之道的存在,而鹅大将军之所以被兽族之辈称为大将军,也是因为它的先天之道,那个被鹅大将军命名为群殴的先天之道,在兽族群战的时候能够将一定范围内各族生灵的战意都回馈给鹅大将军一部分,鹅大将军借此获得超凡的勇猛,每逢血战,鹅大将军必冲锋在前,整个兽族将士们又有外来者的药物加持,狂战意志充斥下的鹅大将军,几乎都要成兽族第一刽子手了。
但是鹅大将军现在很难受,它并不能像人族一般自如地收束先天之道,那被它称为群殴的先天之道,现在正将全场的悲观情绪反馈给它。
兽族与戎洲的伤员们紧紧挤在一起,那哀嚎声不绝于耳,他们有的只是内伤外伤,有的则正在绝望地感受着自身道则缓慢消亡的过程,所有尝试都无济于事,世间无药可挽救这衰亡的道则。还有一部分修道者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们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时光,只能满腹悲伤地回味这短短数十年。而这些情绪汇聚起来,被鹅大将军无法自控地捕捉到,鹅大将军现在莫名地灰心,沮丧,甚至想哭泣。
但是鹅大将军只能嘎嘎嘎叫上几声,无济于事,依旧是满满的悲观情绪。
就在鹅大将军觉得一切都要这么结束的时候,一股磅礴的战意从场上某一处暴起,刹那间冲刷干净了萦绕在此地的悲伤氛围,鹅大将军嘎嘎嘎叫了起来,它站起身,腆着大白圆滚的鹅胸脯,想要看看是哪位英雄好汉,让它再一次感受到了这战意满满的感觉。
在这一刹那,不止是鹅大将军,靠近贺成与羿云这一侧的修道者们都扭头看了过去,毕竟那里的光芒太过耀眼,围绕着贺成浮现出的灵阵数量不少,粗略去数,都得有十来个。而每一个灵阵又都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各式不同的金色纹路一一从虚空浮现,煌煌夺目,如一幅绝世的画卷,更像是日轮将起前的神辉,看得众人瞠目。有符文师扼腕叹息,世间符文灵阵竟然还能这般运用,世间竟然有能如此运用符文灵阵之人!
贺成不再迈步,他被灵阵团团围住,以至于外面大多数修道者,都不知道这一团金色的灵阵中间,还有个人。
“云哥,到底怎么了?”风温南心中思绪几转,还是觉得这般下去对自己恐怕不妙,云哥居然会对那个人族出手,莫非对方真的不简单,真是迦尔什纳的手下?
羿云淡淡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积土身上:“你没有发觉异常?”
积土错愕,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谨慎摇头:“我不及公子敏锐,的确没有看出异样。”
罗什摩开口道:“云公子有什么且直说吧,若是贸然出手,真有很大可能触怒其他势力,这万一真打起来,年轻一辈的人数不够了,只怕对谁都不好。”
羿云摇摇头,一步步朝着贺成走过去,那十多个灵阵这才缓缓松开,羿云冷漠道:“转过来!”
贺成不动,这个外来者自己压根就没见过,更不可能知道对方为何会骤然流露出对自己的敌意,准确一点,应该是说,杀意。
“我说,转过来。”羿云气息越发狂躁,贺成依旧不动,周身波动几近于无,更别说道则了,但羿云似乎咬定了他有问题,一步步走过来,趋近贺成心口与背心的两个灵阵光芒愈盛,羿云似乎没多少耐心了。
积土与罗什摩耳语一番,焦急地走上去,现在情况紧急,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积土可不想止步于此,他再问:“云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羿云扭头反问积土:“我们进来之后,在道境外面那片森林之中遇见了一个炼气师,你可还记得?”
积土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公子提那老头干嘛?”
“他身上,运气的方式,与那炼气师一样。”羿云缓缓转过脸去,抬手指着贺成背影。
贺成依旧不动,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这若是说察觉自己方才未来得及收敛的气息波动有异于常人,自己还能理解,运气方式,说简单点就是吐纳,再粗俗一点就是呼吸,且不说自己一个元门炼气师的呼吸,常人根本不能能察觉到,就算察觉了,又怎么可能看出谁与谁的呼吸方式相同!
羿云皱眉:“不转身?那就做个无名鬼吧!”他抬手,正对贺成心口与背心的灵阵就要相互照应起来,要贯穿贺成的胸膛。
贺成握拳,不能动,就算动了,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从对方这灵阵下活着走出去,混沌在气府中叹气,倒是有一丝习以为常的意味。
“羿云公子手下留人。”迦尔什纳的声音响起:“这是我的人。”
羿云稍稍收手,但只是稍稍犹豫,旋即又控制着那灵阵压上去:“迦尔什纳,你怕是认错人了,此人运气方式与华夏一个炼气师颇为相似。”
贺成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那灵阵的炽热气息已经透过阔袍衣衫,透到自己身上了。
羿云还要推手过去,迦尔什纳却已经走到身旁,伸手便将羿云的手压了下去,迦尔什纳淡然道:“那看来是羿云公子看错了,此人确实是我的人,公子或许是近日烦躁,失了应有的判断。”
场上死寂,罗什摩起身冲着看向这边的伤员们挥手:“看什么看,安心疗伤!”
迦尔什纳与羿云依旧在僵持,两人都没有言语,更没有多的动作。最为紧张的,当属积土与贺成,积土原本还只是害怕羿云动手,到时候牵扯太多,万一此次道境之行搞砸了就不妙了,虽说这道境终极极有可能只是个陷阱,但谁也不敢断言啊。
而如今这场面,积土宁愿方才羿云已经得手了,他在心头暗骂迦尔什纳不知死活,竟然敢拦着羿云,云上二十一天的公子,岂是你一个下人能拦的?
但羿云最后收手,长长唔了一声:“即是如此,看来当真是我判断错了。”
空气中的灵阵消散,羿云没有多说,转身就走,迦尔什纳倒是恭恭敬敬起来了:“公子慢走。”
贺成长出一口气,短短片刻,已经汗湿衣衫,迦尔什纳并未过来,贺成也并不停留,抬步便走,一路上伤员们纷纷窥探,想知晓这宽大袍子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触怒了降临者,又还能被迦尔什纳保下来。
风温南并未放松下去,反倒是更加紧张了,此人竟然真是迦尔什纳的人,她只感觉这是一枚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还在吃人的情况,就会被他泄露出去。
嘎嘎嘎,鹅大将军迈着步子走过来,它觉得这应该是它兽族的人,否则谁还能受降临者垂爱?但贺成没有看它一眼,甚至加快了步伐,在鹅大将军的嘎嘎声中径直离去。
掀开帷帐,谷子还死抱着那柄旗帜不肯放,倒是另一个身影的出现,让贺成有些意外。
鹤千冮正佝偻着身子,将碗中的灵药一勺一勺喂给地上那个被白布层层裹住的人,鹤千冮感知到贺成进来了,抬头就嘿嘿嘿笑起来,伸腿踢了一脚谷子,将碗递给了他:“小子,你来喂!”
谷子将旗帜放来靠着自己的肩膀,这才伸手,鹤千冮瞧他这样,哼唧一声,将碗收回来,又蹲下去喂了起来:“方才是孙儿你弄出来的动静?”
贺成眼睛一眯,猜出了那陌生外来者所说的,自己的运气方式与华夏的一个炼气师的一样,指的究竟是谁了:“你之前与一个外来者交过手?”
“岂止一个啊。”鹤千冮笑着摇头,意识到什么,又缓缓问道:“你,遇上谁了?”
“一个青年,符文师,修为极高,恐怕层次都接近于你了。”贺成走过来,也蹲下去,想要看看地上的人是谁。
鹤千冮却惊疑问道:“你打过了他?”
“若是打得过,我这一身衣裳也不会被汗水打湿了。”贺成将缠裹在地上那人面庞上的的白布撤开,眼睛一愣,手差点没能扶住那人的头:“天弘文!”
天弘文模样极惨,看这样子似乎已经服用过了几日药了,但面庞之上,满是黑色的痕迹,说不清究竟是血污还是伤痕。
鹤千冮侧过身,将谷子的视线挡住:“是啊,天弘文,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现在他已经入土为安了。”
“其余五百人呢?”贺成追问。
可鹤千冮耸耸肩膀:“哪有五百人啊,我赶到的时候,只有十多人了,这十多人在来这里的途中,都已经重伤去世了,天弘文扛到这里,也快不行了,现在就吊着一口气,看道境结束之后,还有没有救。”
贺成沉默许久,有些困惑地问道:“你觉得,华夏能拿到那个终极吗?”
鹤千冮头也不抬:“屁话,我听说这终极是要挑人的,我孙儿的天赋,举世无双,咱拿不到,还有谁能?”
贺成双目中的迷茫消散:“是啊,舍我其谁?”他从鹤千冮手里拿过药碗,又从怀中取出之前天弘文给自己的灵药,溶入药中,给天弘文一点一点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