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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如盖,覆压在乌拉山顶,四面野兽的嘶吼声不绝于耳,那头猪站立在鹰隼的背上,俯视着逐渐冷静下来的人群。天空中更高处还有另外几个黑影在盘旋,葬礼最外围的人,已经能够隐约看见那从山下攀爬而上,慢慢包围住人族的野兽们。
这些世家大族中有人受不了那头猪高高在上的样子,开口怒斥:“胡闹!我人族岂能与你这等禽兽为伍!”
那头猪胖脸冷峻:“哼,你们天玺城女巫生前不是说什么众生平等吗?怎么,到了我们兽族身上就不行了?只许你人与人之间平等,我辈就要饱受你人族压迫不成!我说了,从今日起,这母星上的资源,我兽族要拿走属于我们的一份!你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们都会来拿走!”
有来自翼洲的天骄实在是受不了,内心傲气怎能被一头猪压下去:“荒唐,一头猪也敢口出狂言,你不怕我人族一怒之下,让你们从此绝种!”
这头猪笑起来,又是震耳的哼哼声:“你们人族也太天真了,就你这种青年,即使成长起来,也只会沦为我等的食物,你们可以试试看,是我族先绝种,还是你们人类先死光。”
“几只禽兽敢这样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别的天骄抬手怒骂,同样是愤怒到极点,平日里只有他们俯视嘲讽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一头猪来嘲讽他们了。
那头猪又是哼哼两声,似乎在笑,随即一跺脚,它身下的鹰隼瞬间动起来,只听见破空巨响,鹰隼的巨爪已经抓到了说话的天骄面前,天骄躲闪不及,好在他身边的仆人忠心,一步闪身出来,被那鹰隼一爪刺穿胸膛,鲜血喷淋身后天骄一脸。
恐慌,比血腥味弥漫得更快,这一猪一隼,显然实力超乎人们的想象。
“慢着!”女巫的大弟子说话了,他虽然也惊愕于眼前之事,但是今日此地乃是给自己的老师举行葬礼,怎能被这般捣乱。
大弟子昂首挺胸,看着那回身稳稳落下的鹰隼:“今日是我老师的葬礼,你要给你兽族寻平等也好,讨要资源也罢,等过了今日再说!”
那头猪狂笑:“哼,哼哼。”它身下的鹰隼舔舐.着巨爪上沾染的血气,与猪的狂笑互相衬托,越发渗人。
“你们这群人,莫不是以为我是来与你们讨价还价的?”那头猪小眼睛猛地一瞪:“我们,是来屠戮你们的!”
它又是一声爆喝,身下鹰隼也抬头长啸,锐利的隼鸣,如长剑贯空,旋即,四面悬崖有野兽高高跃起,兽吼之声,如雷灌顶,这些野兽均是披甲而立,手中持有各式武器,空中那原本盘旋的几个黑影也纷纷落下,杀意直指还处在恐慌中的人群。
贺成四顾,那些诡异的身影正在逼近,他遥望远处,竟然还有飞禽正往这边赶来。太元司一声低喝,脑后八个光环逐一亮起,灵阵浮现,明显比之前七层境界的时候多了一圈纹路。但是贺成一把拉住他,目光凛然,锋利如刀剑,是以往太元司从未见过的气势。
“哥?”太元司心惊,但还是在贺成的目光下散去灵召的灵阵,太元家位于人群中心的位置,一时间还比较安全,周围惨叫混着哭喊,鲜血混杂着阵阵热气在肆意喷溅,女巫的弟子们已经与野兽展开厮杀,但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拖住那几只鹰隼
“航车!”贺成低声喝到:“快启动航车!”
太元归已经输入命令,让航车上升了,但是今日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实在是太多,航车上下悬停,足足五层。半山腰停靠航车的场地虽说有高阶符文庇护,没有受到兽族的攻击,但是想要将自家的航车迅速从中抽离出来,依旧不现实。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赶来的一只飞禽将目光落在太元家众人身上,那似乎是一只巨型鸽子,正在咕咕咕叫着,它直直扑向太元司,速度极快,眼看利爪要刺到太元司胸膛,贺成横跨一步,挡在太元司身前,可就在太元司痛苦呼喊,想将贺成拉开的时候,贺成身前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那身影穿着白衣,与周围雪地的颜色相融,白色身影抬手一拳打过去,鸽子的身躯直接被打穿,随即人影又是一脚,将这具没有生机的鸽子尸体踹飞,即使只有背影,贺成依旧立刻认了出来,这是白天师!
白天师侧过头来,脸上居然还裹着白色的布条,只听得他嘿嘿一笑,贺成心头有个声音出现:“穿上给你的白衣服!”
贺成低头,手中不知何时已经被那白天师塞了一件白色长袍,他再抬头,想要问个明白,却只能看见白天师从一旁地上扛起一个硕大的东西,没入风雪之中,穿梭在血腥的屠杀里离开了。
白衣?贺成环顾,发现一部分穿着黑衣的天玺城护卫正在被兽族围攻,而另一群穿着白衣的护卫,则像是隐身一般,兽族对他们视若无睹,径直从一旁跑过去。贺成吸了口冷气,让自己清醒了几分,他再扭头去看,果不其然,遭受进攻的,主要都是天骄。
“罗蔓兰!”贺成咬牙切齿,又意识到还不对,自己还是想错了,即使是罗蔓兰,也不可能有这等权力,他身后必然还有人。
“航车快上来了,大家准备好!”太元归急促说道,这次的操控十分不容易,太元家的航车在第三层,虽说反应快,太元家是最早挪动航车的,但是依旧花费了不少时间。
贺成将手中的白衣塞给太元司:“小司,穿上这白衣就能躲避开兽族攻击,现在你全力开灵召,赶快去把金家的人接过来!”
太元司稍有愣神,贺成急促说道:“金家此次是坐我们的航车来的,你若是不去接他们,他们必死无疑!”
太元司接过白衣披上,没有犹豫,双手一推,脑后光圈浮现,直奔金家的方向而去。
“难怪啊,”贺成又想到什么,喃喃自语:“难怪这安排这般诡异。”各个相识的家族都分散站开,无法守望相助,不相识的家族又都自顾不暇,哪有功夫顾及周边家族,只能被兽族一一击杀。
又有一只走兽奔来,它见太元家没有遭受攻击,举起手中弓箭,搭弓就射,贺成气府内气流激荡,他虽知对上去恐怕也是螳臂当车,但是家人在后,不得不上。
这时候,又一个人出手了,这人太元家并不认识,是之前站在太元家旁边的家族,那人与那只走兽搏斗一番,总算是将其击杀,这才颤颤巍巍走到太元家面前:“太元家的好友,可否让我家族的人登上你们的航车?”
太元家的人都看着贺成,贺成点头,那人又转身,招呼自己家族的人过来,随即又投入厮杀,很快,另一边的家族也靠拢过来,同样的条件,贺成没有拒绝,两个家族将太元家包在其中,互相依靠,反倒比之前要轻松几分。这时候,贺成大喝了一声:“穿上白衣服就能不被攻击!”
四面的人先是迟疑,很快就发现那天玺城有的护卫穿着白衣,并未受到任何伤害,消息很快就传开,有人脱下了外面的那身厚重黑衣,露出原本的白衣,暗自庆幸,有人直接杀向那天玺城穿白衣的护卫们。
这些护卫都是罗蔓兰的心腹,是他的亲卫,但是满打满算也就两三百人,乌拉山顶算上天玺城里自发来参加葬礼的人,少说过万,一时间狼多肉少。贺成清楚,并不能借此斩杀罗蔓兰,就算罗蔓兰脱去白衣,他恐怕也不会受到兽族进攻,贺成所想,不过是借由白衣不杀的命令,制造混乱,拖延些时间。随着人群中的白衣增多,兽族不可能再像之前一般肆意屠戮。
即使对上白衣,也必然要斟酌观察一番。
太元司带着金家的人回来了,他的那件白衣披在了金家小姐身上,不过短短数百米的路程,却让太元司筋疲力尽,灵阵已经颤颤巍巍,难以想象在这点时间了,他进行了多少次灵召,又进行了多少次战斗。
金家小姐跟在他身后,居然红着脸,但是两家都没有打趣,金家修道的高手已经丧命,两家老家主紧紧握手,就在这个时候,太元归喊道:“航车上来了,快走!”
外面战斗的两个家族的大人们都没有动,而是让小辈先走,航车听从的是太元家的命令,他们各自心中估算了一下,四个家族算起来已经快一百人了,这远超航车应有的承重,现在他们只怕太元家反悔,毕竟航车是他们的,就算矢口否认,自己也无计可施。
但是贺成厉声喝道:“一起走!”
两个家族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心头激动,这才边打边退,但即使如此,即使两家相互顾及,依旧还是又损失了一位修道者。
“公子其实不必如此的,我们一行人加起来快一百了,这样航车能够飞行的距离,怕是要短许多啊!”第一个帮助太元家出手的男子负了伤,坐在航车里苦笑摇头
“既然对你们许下了承诺,那便要做到,”贺成并不打算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这时候又是一只飞禽扑来,虽说还有别的航车正在上升,但是这艘航车已经坐满了人,自然是它的首要攻击目标。众人面色难看,不知航车的防御法阵能否抵御,可是航车之外一个身影出现,抬手一爪,聚气为矛,一掷而出,刺穿了那飞禽的胸膛,飞禽哀嚎一声跌落下去。
那身影极速从航车边飞过,脸上有块疤的老者隔着航车的车窗与贺成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温柔,似乎在让贺成放心,自己不会出事。只是他还要去帮助别的家族,这样才不会让八极庵的疯狗们,把目光放到太元家上,这样才能保住贺成的安全。
“师父!”贺成心头酸楚叫道,但是他知晓自己师父的意思,很快把目光挪到航车之内,一副不解的样子:“这是你们家族的高手吗?”
众人都摇头,只有太元归与太元丕面色有些异样,他们盯着那飞去其他家族航车边斩杀兽族的身影,目光迟迟不肯挪开。
航车动了起来,载重一百人使得发动有些困难,太元归操控着航车,就要直行离开天玺城,贺成却想到了什么,他望着窗外,天空中的飞禽已经死了一些了,远处也没有新的飞禽赶来,此时本应该是最适合逃离的,但是贺成开口:“上升!”
“什么?”太元归扭头:“小成你说上升!”
“对!”贺成急促说道:“赶快上升!”
他又走向金家的人,金家财大气粗,与天玺城也多有往来,在从金家人口中问到天玺城对空炮阵的范围是一万五千米之后,贺成果断说道:“上升到一万五千米以上!”
“可是,”金家小姐皱着眉:“可是一万五千米的话,航车要维持航车内的温度,恐怕能够行使的距离会更短。”
太元归倒是没有犹豫,航车在他的控制下徐徐上升,贺成吸了口气,又说道:“那就把控温关掉一半,修道者围在外面,普通人站在中间,伤者在中间,无伤者在外面”
人群下意识听从这个青年的话动了起来,两家的奴仆都有些扭捏,在贺成一再催促下,这才站定,航车之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有些人站定后都坐了下来,路途尚远,他们还要保留体力,等待未知的战斗。
倒是金家小姐依旧追问:“贺公子,为何要升到一万五千米以上?你在躲避天玺城的炮阵?”
贺成点头,几乎是瞬间,下方传来一声巨响,众人都是一惊,坐着的人也纷纷站起来,以为又有飞禽袭来。太元归调出航车下方的影像,在靠近北边围墙的地方,一艘航车正在燃烧,其上还幸存的人们哀嚎着扑着火,有修道者从上跃下,在空中与飞禽搏斗一番,很快被击杀。但是更多的是普通人,他们甚至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从数千米的高空跃下,没入下方风雪之中,有的退到了航车没有起火的边缘,哀求上苍的怜悯。
这时候,另一艘航车疾驰而过,它与之前的航车都是奔着天玺城北边的围墙而去,这艘航车没有理会燃烧着的航车之上那些求救的声音,但是眼看航车趋近天玺城北边的围墙,围墙之上亮起一道黄芒,对准航车就是一道光柱射去。
“嘭!”又是一声巨响,比起之前的那一声更加震耳,这一艘遭受的打击更为惨痛,整艘航车直接被炸开,化作漫天火光,那航车上的人,直接化为齑粉,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受到这艘航车爆炸的影响,先前还能勉强悬在空中的着火航车,再也不能维持,直接跌落了下去。
太元家的航车上,众人无言,只有庆幸。
贺成心头一叹,果然如此,之前那些飞禽飞过来的时候,他就有所疑惑,天玺城这等城池怎么会没有对抗措施?等后来发现这件事有罗蔓兰参与,更有不知名的存在者参与时,贺成才想明白,对抗措施自然是有的,只是已经为兽族,亦或是谋划这场屠杀的人所掌控。
如斯狠辣,他想起之前那头猪的话,人类,真的要走向灭亡了吗?
一万五千多米的高空,航车终于朝着华夏的方向行进,乌拉山顶的惨烈屠杀,早已经看不见了,但是航车内人人颓然,寒意越发强烈,笼罩在众人心头。
而贺成却担忧起来,航车就算能开出去,空中皆是风雪茫茫,下面皆是冰川汪洋,仅存的燃料,肯定无法返回华夏,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