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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天上,衡英宫。
得龙宫消息前来回报的仙娥说完,久久不曾得到星落回应,微微抬头,瞧见她苍白而有些惊惶的脸『色』。
仙君这是怎么?
星落听着从龙宫传来的消息,心神不宁,全然没有注意到下方人的窥视。
“仙君?”衡英宫仙娥小心问句。
星落惊,这才回过神来,颤抖的手打翻桌上茶盏,响声清脆。她垂眸看着四分五裂的茶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撑着对仙娥道:“本尊知道,你且退下吧。”
仙娥应声称是,缓步退出殿外。
直到殿中剩自己人,星落才能毫无顾忌地表『露』内心的恐惧。
她真的回来……
想到这件事,星落觉脑中阵阵眩晕。
离央既然回来,那当年的事……
不,她不知道的,自己是说出她曾约见天尧枢事,是她不能证明她自己的清白!
自己不过将消息散出,所有人便都信,是那些失亲眷的神族叫嚣着要杀她,又与自己有么干系?
是他们都不相信她!
连她的师尊,出关后闻听这个消息,也立罚她天雷加身,入诛邪塔过。
星落下意识抓紧桌角,自己天尧聿的交易,离央不可能会知道的。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以他们的关系,天尧聿怎么可能为她作证?
及仙娥所说,天尧聿修为尽失,已经沦为废人,星落觉得有几分可惜,她为么不干脆杀他,这当年的事就会永远成为个秘密,她永远都是神族的叛徒!
不过此,天尧聿也绝不可能愿意帮她洗清污,想到这里,星落不由觉出几分快意。
就算她今恢复修为又何?过去之事,她再也无法改变。
天尧离央,星落在心里念着这个字,中是深深的嫉恨,她分明已经失本命法器,沦为废人,怎么还能活到今,还能恢复修为?!
星落已经很久不曾想起这个字,她是衡英宫星落仙君,自九重天玉朝宫出,任是谁见她,也要以礼相待。
她早已忘,自己出身不过是魔宫之中株寻常兰草,是受天尧离央魔血浇灌才得以形,做魔族三公身边的小侍女。
即便离央被龙族少君退婚,沦为六界笑谈,没过多久,她为玉朝宫明霄帝君看中,成他门下第五位弟子,而自己,永远都是她身边的小侍女!
星落中愤恨难解,凭么?
凭么自己能永远做她身边的侍女,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下?
自己连对她的怨恨都不能表『露』人前,否则便是忘恩负义!
好在……星落忽而低声笑起来,神魔之战后不久,明霄帝君便找回师妹的转世,原来他收离央为徒,赐她九霄琴,不过是将她误以为师妹的转世!
她根本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星落眸中满是阴寒的笑意,无论何,要想起这件事,她都会觉得无比快意。
天尧离央,你心中最崇敬的师尊,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他将你错认罢!
已经过千七百年,今天下早已与旧不同,自己已经不是她天尧离央身边的小侍女,而是天帝亲自册封的衡英宫仙君,她就算回来,又能将自己何?
便是念在当年恩情,沉渊也定会护住自己,星落中闪烁,见他护着自己,天尧离央会是何等心情?
“师尊……”
星落正是心神不定之,闻言惊,下意识向前方挥出道灵力。
慕容音不过是元婴修为,身为仙君的星落哪怕是击,也不是她能挡住的。重重地撞在墙上,慕容音浑身血翻涌,用来支撑身体的左手伤势最重,无力地耷拉在身侧,是因为方才的撞击折断。
星落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慕容音,她恍惚想起,好像是自己昨吩咐慕容音此前来,没想到……
见慕容音伤得不轻,星落中不由掠过几分心绪,不过她自恃身份,当然不会向慕容音致歉,口中道:“为师尚有要事,你先回去。”
慕容音忍着痛,起身向她行礼道:“弟子领命。”
她不敢在面上『露』出丝毫不满,沉默地退出门去。
殿外等候的宿南山见她此狼狈地出门,面『色』大变,连忙上前扶住她:“阿音,这是怎么?!”
慕容音向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多说。
宿南山忌惮地看向殿内,这殿中唯有星落仙君人,伤慕容音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他抿抿唇,终是不敢多言,沉默地扶着她离。
相比凌霄殿衡英宫的沉凝,东皇山上的陵舟得知这个消息,站在扶桑树上,扇着双翅大笑起来。
“干得漂亮!司泽那个伪君子,活该有今天!”三足金乌激动地在高大的扶桑树上蹦两下,树枝摇晃,落下地扶桑叶。
笑得太过分,他被风呛得咳嗽起来,鸟喙中喷出缕赤金『色』的火焰。
等笑过之后,陵舟将双翅背在身后,自言自语道:“阿离既然回来,怎么不先来见我,她要去龙宫闹事,合该叫上我才是。”
想当年不论闯祸还是干架,他们可都是两个人起上。
“禀报仙君,有贵客来访——”八哥从远处飞来,拖长声音叫道。
陵舟素来不喜欢那些所谓规矩,是以在他身边侍奉的妖族仙官也不必拘束,常以原形来往。
“难道又是谁家想将小辈送来东皇山剑?”陵舟不耐地反问,不等八哥回答,他便挥挥翅膀,“不见不见。”
“究竟是谁这想不,要让小辈向你这懒怠的家伙剑,倒真不怕误人子弟。”女子有些沙哑的声音远远传来,语中满是戏谑。
扶桑树上的陵舟在听到这句,僵住动作,他大睁着双目,呆滞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离央带着姬扶夜,缓缓走上东皇山顶,几乎可遮天蔽的扶桑树上,三足金乌烈焰般的羽『毛』很是耀。
“阿离!”三足金乌离弦之箭飞离树枝,冲向离央。
他在半空为人形,落地扑进离央的怀抱,语中满是欢呼雀跃:“阿离,我就知道,你定会回来的!”
陵舟的人形是个不过十四五的少年,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稚,双鎏金『色』的瞳孔中似乎有烈焰燃烧。三足金乌寿命悠长,因此陵舟今形,也是少年模。
他向觉得这副模不够威严,是以轻易不肯在旁人面前为人形。
姬扶夜看着陵舟的动作,嘴角笑意不由有些僵硬,旧友重逢,当是件喜事,不过实在不必动手动脚吧。
他盯着陵舟的动作,中带着几分自己也不曾察觉的醋意。
陵舟松离央,献宝般在她面前转圈:“阿离,你看,我今也能形!”
离央纵容地看着他,眸中难得显『露』出几分温柔。
姬扶夜顿觉得心里更酸。
“阿离,你回来怎么不先来寻我?要教训司泽那个伪君子,很该叫上我起才是!”陵舟对于这点耿耿于怀。
“我尚且缺双睛,自然要等看得见,再来寻你。”离央微微勾起唇角。
陵舟想到自龙宫传来的消息,皱起眉:“阿离,你的睛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当年识人不清,叫人算计罢。”离央风轻云淡道。
她寥寥几句将当年离九重天后的事讲明,语平静。
陵舟听得怒发冲冠,当即为原形:“那个抱月竟敢为个野男人这对你,小爷这就去把火将他们都烧!”
离央抬手捉住他的右翅:“急么。”
“今他们已在无尽深渊之中,想是已被众凶兽分食,你难道还想去无尽深渊中走遭不成?”
陵舟丧地垂下双翅:“当我就该陪着你起离九重天,有我陪着,绝不会发生这的事!”
阿离竟然被个人族窃取双目。
“你陪着我做么?起死么?”离央反问。
千七百年前,陵舟正是幼年,需要大量灵修炼,若是去灵稀薄的凡世,怕不用多久就会衰竭而亡。
离央想,若非落入无尽深渊,她也不可能恢复修为,活到今。
陵舟扑扇着双翅落在她肩上,犹豫着道:“阿离,你是怎么从无尽深渊中走出的啊?”
传闻之中,无尽深渊中有无数被天道禁锢其中的上古凶兽,即便是神魔两族,入其中也是有进无出。
阿离当修为全失,怎么才能在无尽深渊中活下来?陵舟真正想知道的,其实是这点。
离央看向姬扶夜:“说来还多亏这小狐狸,若非他正好跌入无尽深渊,身上还带着外界息,本尊或许还要费上许久才能走出那无尽深渊。”
她并没有提及自己何在无尽深渊中挣扎求存。
陵舟这才注意到姬扶夜,他干咳声,做出副长的姿态:“不错,你身上有天狐血脉,应当是出自姬氏?你帮阿离,本君不会亏待你的,待我有空,指点二你怎么用剑。你要是不用剑也简单,本君赏你几件法宝,保管叫你在这三重天上横着走……”
离央屈指敲敲三足金乌的头:“这小狐狸于剑法上天赋不错,不能叫你来祸害。”
当年剑之,这鸟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竟也有人抢着向他剑。
陵舟用双翅捂着头,有些委屈地嘟囔道:“虽然我的剑法比起穗心师姐你差许多,但放在六界之中,也不是太差嘛……”
听到穗心的字,离央笑意微收:“今我师姐二师兄在何处?”
这也是她来寻陵舟的重要原因之。
当离央失本命法器之后,被禁锢在飞霜殿中。陵舟前来探望,离央问及穗心风玄殷情形,他道,两人被贬下九重天,千年不得归。
彼离央心神涣散,也不曾怀疑,之后想来,才觉得其中有不对,但已经没有再问陵舟的机会。
陵舟叹口,当他隐瞒离央是怕她担心,今便已经没有这个顾虑:“当之事,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帝君要取你体内的九霄琴,穗心师姐护着你逃脱,是忤逆帝君,帝君罚她受三十打神鞭,闭门过。”
但穗心不等伤势痊愈便前往天问殿,当着玉朝宫众仙神的面质问明霄,最后义愤之下,取出自己的道心,自此离玉朝宫,不知所踪。
穗心本是东海之滨的座神女石像,因明霄常年于此练剑而悟道,得颗纯澈道心。她将道心取出,是已不肯受明霄恩,千年师徒情谊就此断绝。
“此后直到今,我再也没有听说过穗心师姐的消息。”陵舟垂下头,他不是没有打探过穗心的行踪,可是这么多年来终究是无所获。
离央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她才口道:“那风玄殷呢?”
二师兄风玄殷又何?
陵舟叹口:“当天问殿前,他竟敢向帝君出刀,这可是大不敬,好在帝君还念着师徒之情,是罚他在诛邪塔受烈焰灼烧三百年过。”
以风玄殷所为,即使明霄取他『性』命,麒麟族也不敢有异议。
“是这二师兄不知在想么,好不容易出诛邪塔,他竟然又闯天问殿。”
陵舟也不清楚那发生么,知那以后,风玄殷被罚入朔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