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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得早的辣椒已经晒干了,门口晒着的还没干透。得把明年要种的种子预留出来。
“那些晒干的辣椒放在哪儿?”
“在北边的粮仓里。”
放下碗,殷清瑶去北边的仓库看了看,为了预防粮食发霉,粮仓底下用木板搭了个台子,里面还是比较干燥的。粮仓很大,晒干的辣椒只占了一个小角落。
今年风调雨顺,辣椒个个通红,个头不小。
挑种子是个细致活,殷清瑶在地上铺了草席,清闲点的几个陪着她在仓库里一待一个下午,也不能把种子全部都挑出来,没有种子的辣椒吃起来不香。
等外面的晒干了跟这一批混起来,到时候不影响口感。
晚上的饭果然就是包子和汤,殷老五从地里回来,一口气吃了四五个大包子,喝了两碗汤。
“今天帮着把老宅的瓜子收了……”他的语气好似在给殷清瑶解释,“乐安他们几个都回来了,老宅除了你奶,大家都下地了。我是看他们干得慢……”
好像生怕她生气一样,一家人都能这样看她,在外人眼里岂不是把她当成夜叉了!
“嗯,那我去老宅给他们送点包子。”
“你不生气?”
殷老五看起来很惊讶,殷清瑶叹了口气说道:“爹,我不是不让你帮老宅,是不能惯着他们,让他们什么也不做,只知道索取。归根结底咱们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衬。有乐安哥和乐勤哥管着二房三房,大家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又有什么不能帮?我又气什么?”
李柔娘白了殷老五一眼,附和道:“就是,他们伸手从家里要钱要习惯了,要是再不改改,给他们再多他们也会埋怨。”
“现在多好,都有手有脚,该干活就干活,家里那么多地,总不会饿着他们!要我说你就是瞎操心。”
殷清瑶笑笑,起身去厨房装了一篮子热乎乎的肉包子,挎在手臂上送到老宅。
“娘啊,我快饿死了!”殷乐皓靠墙瘫坐在院子里,有气无力地冲着厨房喊,“娘啊,我快饿死了,今天晚上吃啥?”
王氏也一样累得直不起腰,被他连崔两遍,没好气地吼道:“你小姑在家做饭,我跟你一起回来,连厨房的门都还没进去,我哪儿知道吃啥!”
殷乐蓉跟殷乐琪也被迫下地去了,她们俩这是头一次下地,又脏又累,还觉得委屈,殷乐蓉冲到厨房问殷静娴:“小姑,吃啥?”
一身烟灰的殷静娴从厨房出来,端出来两碗黑乎乎的菜。
“炒豆腐,炒豆角,豆窝窝,汤在锅里,大家自己去盛。”
“这能吃吗?”殷乐蓉冲进厨房,掀开锅盖,只见里面的汤都快干了,稠糊糊的大米汤变成了大米饭,“有大米饭也不错!”
不过,哪儿能轮到她先吃。
王氏在门口咳嗽一声,她立刻停住掀锅盖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殷乐安,心虚道:“大哥,我就是看看,我先给你盛一碗!”
“百善孝为先,先给咱爷奶盛饭,再给父母长辈盛饭,最后才能轮到咱们小辈儿。”
殷乐蓉看着不够大家吃的米饭,嘟嘴道:“可是……”
“没有可是,照做就行。”
王氏冲到前头。
“乐安,娘先给你盛一碗,你在学堂读书辛苦,又干了一天活……”
“娘,我爷也下地干了一天活,先给我爷奶盛。”
王氏端着碗盛也不是放也不是,本来打算盛满满一碗,最后只盛了半碗就放下了。
“那咱们都少盛点,等会儿往碗里添点开水,也算是汤。”
王氏又拿了好几个碗,把锅底都刮了,还是少一碗。
“乐蓉,不够了,要不等会儿把娘的给你……”
对孩子,王氏虽然偏袒殷乐安,但也不会让殷乐蓉少了吃喝,以往都是这样的,家里的东西先紧着殷乐安,最后才能轮到别人。
殷乐安摇头道:“把我那碗给乐蓉,我是长子,理应照看弟弟妹妹。”
“那怎么行呢,你都干了一天活了!从小到大,你哪儿吃过这种苦……”
“正是因为以前享受的优待太多,我才更应该反思自己,在家里要先敬长辈,再顾兄弟姊妹,为什么在咱家就反过来了呢?要让长辈迁就小辈儿,要让弟妹把吃的喝的用的让出来给我?”
“娘,长此以往,就算是亲兄弟姊妹之间也会有间隙,家里人心不齐,将来兄弟反目,难道这就是娘想看到的吗?”
“不过就是一碗汤而已……”
“合抱之树,生于毫末,百丈之台,起于累土,怨恨就是从一件一件小事上累积起来的。娘,对比起我几个叔叔,我爷奶对咱们二房不薄,但是为什么您心里还总是想着分家?不就是从一件件一桩桩小事上积累起来的怨恨,积累起来的不公吗?”
“所以,咱们二房和三房就算分出去,将来到我们兄弟姊妹还会遇到同样的问题。这也是我反对咱们二房三房分家的原因。”
进厨房端饭的崔氏听了心里也不大舒服,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休息的殷老二和殷老三,从前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公婆偏心,现在看还是偏心。
但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直接的冲突。就是觉得给二房的太多给他们的太少。
她没想过,殷巧手两口子给老五老六兄弟三个的更少。
“这是人吃的饭吗?小姑,你做的这是什么?”殷乐皓嫌弃地夹起一块儿黑乎乎的豆腐,抱怨道,“小姑,豆腐本来就不好吃,还被你炒糊了,这顿饭怎么吃啊!”
殷静娴想用手去擦脸上的烟灰,结果越擦越脏,以前她只是帮着做饭,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做全家的饭,所以慌乱的不得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弄成一个小花猫。
若是以往她肯定就怼回去了,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她有点怕她的大侄子殷乐安。本来就是她把菜炒糊了,所以也不敢吭声。
从屋里出来的林氏就当没听见他们的冲突,一边是自己最宠的小闺女,一边是小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她也不舍得骂,骂哪个也不合适。
“不吃你就饿着。”
殷乐安端着碗进来,气压低的殷乐皓赶紧闭上嘴巴,一家人坐在桌前开始吃饭。桌子上的菜实在让人没有胃口,但是干了一天活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有殷乐皓的前车之鉴,接下来也没人敢抱怨。
就连一向挑三拣四的殷老三都闭上了嘴巴。
殷清瑶来的时候,桌子上只有两个炒糊了的菜,大家一人手里攥着一个豆窝窝,正安安静静的吃饭,她刚一进来,闻着味道抬头的殷乐皓眼睛就亮了起来。
“姐,给我们送的啥好吃的?这么香!”
流了口水的殷老三站起来去接她的篮子,嘴巴笑得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面上还装模作样地说道:“清瑶啊,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啥东西,今天还得多谢谢你爹,要不是他,我们得干到天黑呢……”
殷清瑶错身一让,从另一边走到上首位置,把篮子放到殷巧手面前。
“也不是啥稀罕东西,家里蒸了包子,给我爷奶送点尝尝。”
一听有包子,殷乐蓉嘴里的米汤就没味道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篮子。
殷清瑶不小气,带了满满一篮子包子来,足够他们这顿吃的。殷巧手嗯了一声说道:“行,放这儿吧,你吃了没,没吃的话再添双筷子。”
殷清瑶看了眼桌上几乎没动的菜,再看没洗干净脸的殷静娴,笑道:“吃过了,奶,让小姑找个篮子把包子腾出来,我好把篮子捎回去。”
今天这顿饭一看就是小姑做的,她这么说,殷静娴才想起来去拿篮子。
王氏跟崔氏一个两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脸上身上都是泥。不过看起来倒是比以前顺眼多了。
“你们慢慢吃,我走了。”
从老宅出来,想到跃跃欲试的一桌人,被殷乐安一瞪,立刻就老实乖巧得不得了,她心里就舒坦,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妙啊……
蚂蚱在田间地头蹦过来蹦过去,几个小孩子吃完饭聚在村口的地头逮蚂蚱,逮到了蚂蚱之后用绳子穿了,串成一串拿回家用铁锅盛了放在火上慢慢的烤,把腿烤焦扔掉,稍微放上点盐,就是一道美味。
这是穷苦人家的吃法,以前闹蝗灾,蝗虫把粮食树皮都啃完之后,人没啥吃,为了活下去,只能抓了吃粮食的蝗虫来吃,现在也有小孩儿调皮,捉了蝗虫,闹着让大人烤熟,也算是改善生活。
几个小孩子自己捡了些柴火,在村口点了一堆火,用泥裹了蚂蚱的腿,扔到烧热的石头上,没一会儿就熟了……
殷清瑶看得咋舌,这几个小孩子……
“小心把柴火堆点着!”
她一吆喝,那几个小孩儿捧了几把土把火压灭,立刻逃也似的跑了。
殷清瑶咧嘴,这是几个意思?看他们的年龄还小,还没去过学堂,学堂里的学生最喜欢她了,因为跟着她能赚钱。
这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她长得太吓人?
一声吆喝把白竞吆喝出来,火还没有完全灭掉,白竞折身回去端了盆水把剩下的火苗浇灭。
“打扰先生读书了。”
“不打扰,正准备去府上上课呢,正好,咱们一起走。”
殷清瑶在外面等了会儿,白竞把水盆拿回去,也没拿书就出来了,把门从外面拴上。
他来了之后,总是深居简出,除了上课就是闭门读书,府试还得两年,至少两年内他不会离开。
“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没见先生回去过。”
从村口到她家走路也得一盏茶时间,两个人并肩走着,不说话有点奇怪。殷清瑶就多嘴问了一句。
“我父亲早逝,母亲去年也病逝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家中只剩两间草房,也没什么牵挂。”
“所以去年的府试你没参加?”殷清瑶后知后觉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白竞笑着摇了摇头。
“无妨。”
前院的客厅里一到吃完晚饭就会把桌子擦干净,点上蜡烛,考虑再三,在家里上课比在学堂里方便,也更方便监督。殷清瑶对他们的要求不高,识字儿就行,要是有会算账的,会做文章的那就更好了。
旁听了一会儿,思绪渐渐发散,一缕愁丝从院子里飘向空中,穿过天上的云彩,飞到更远的地方。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殷清瑶一回神,一节课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她先是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失笑,果然是一上课就走神,多少年的毛病了,到现在也没改。
好在,她不是白竞的学生,有几个没做完作业的,都被他毫不留情面地打了板子,小姑娘又疼又委屈,却什么也不敢说,抱着作业继续做。
环视一圈,班里最好学的学生就是杜鹃了,杜鹃跟着李柔娘学了一些,但是还有很多不会的,趁下课时间就带着自己的疑惑去找白竞。白竞也耐心的给她解答,场面十分和谐。
嗯,优秀课代表,以后前途无量。
反正大家都在,不用她操心着招待白竞,殷清瑶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回房间了。看见墙上挂着的竹弓,手又有点疼。
邵云舒给她涂抹的伤药特别神奇,不出三天手指头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白天没什么时间,趁着这会儿,把弓取下来,用麻绳简单地在墙上缠了一个靶子。
箭虽然是用竹子削的,但是很锋利,能做武器,嗖的一下就钉在墙上了。
殷清瑶心思一动,嗯了一声,明天可以去多砍些竹子,回来做一些弓箭,让大家都练练。
寂寥的夜色中,蛐蛐躲在草丛里奏乐。
连日赶路的邵云舒终于在东川跟镇南候白镇汇合,邵云舒带领的一千卫兵归入镇南候麾下三万兵马,开始向北推进。
反叛势力为了保存人马,利用当地的地形跟他们打游击,此地山高林密水多,在他们疲于应付的时候,叛军也没落到什么好。邵云舒学了一些当地的土话,找了个向导。
向导带着大军穿越密林,直逼叛军的老巢,大军势如破竹,一举把明王麾下最得力的将军陈力言擒获。拿下陈力言之后,明王麾下再无可用之人。
本就是邵云舒想出的妙计,将陈力言引诱出来,白镇是他的亲舅舅,自然不会抢他的功劳,而且白镇已经是镇南侯了,不需要这种功高震主的功劳来装点门面。
游击仗打起来尤其耗时,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冬了,再有几天就该过年了。今年的年只能在军营里过了。
一走好几个月杳无音信,不知道那个没良心的小女子会不会想他……
腊月初,梁怀玉回来了一趟。从他春上回京,到过年,快有一年没见过他了,当他出现在自家门口的时候,殷清瑶还有点恍惚。
紫衣公子身穿锦袍,外面披着一件雪狐披风,雪白的皮毛更衬得他面若冠玉,脸如桃花。
他身后跟着几辆大车,小厮随从正把车上的东西往下卸。
“你这是做什么?”
冬天地里的活不需要怎么操心,殷清瑶总算能腾出功夫让李柔娘折腾自己了,她身上穿的是上次邵云舒送来的金丝小袄,里面填了棉花,暖和得很。但却不会让人显得臃肿,因为她本来就很瘦。
头上戴的是殷老四从海上淘换回来的贝壳做的首饰,因为她不喜欢金灿灿的首饰,便用了银饰来做主体,粉色的花瓣活灵活现,垂下来的流苏衬得她更加娇俏。
梁怀玉眼前一亮,用一脸欠揍的表情说道:“我才多久没回来过,土鸡就变成凤凰啦?没看错的话,你身上的料子是京城正流行的蜀锦,颜色艳丽,听说一匹价值千金呢……”
“云舒这个小子挺舍得啊……”
说着他又瘪嘴道,“如此一来,你岂不是看不上我送来的皮子了?”
“你那些箱子里都是皮子?”
殷清瑶好奇地跑过去,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放了满满一箱子皮子,大多都是灰黑色的,看起来很普通。
“也不全是皮子,还有别的东西呢。”梁怀玉故意卖关子不跟她说,“我说你也不请我进去了,在外面快把人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