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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放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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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给萧郎惹麻烦了?那妾再想想别的办法。”

    见萧业怔怔,殷殷美眸一黯,就要离去。

    “先进来再说!”

    萧业把殷殷拉进了屋,关上门。

    念头电转间,已做下了决定,此时此刻,势必不能把殷殷推出去。

    于个人而言,修士讲究直指本心,所谓本心,无关善恶,是行为与心中所想是否一致。

    心里想一套,手上做一套,是不行的,早晚在劫数中化为灰灰,萧业并不是那种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的人,殷殷都求上门了,他自是不可能把殷殷推到武嗣肆的床上,否则会形成心魔,万劫不复。

    再于人情而言,把殷殷推出门,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他也不可能去讨好巴结武承肆。

    屋里,一枝白烛摇曳着火光,骤然安静。

    殷殷突有手足无措之感,通常来说,色艺高绝,而身份卑贱,往往自尊心都很强,就如柳如是,本是买来的丫鬟,给人做妾,后沦落风尘,因才情容貌俱佳,渐渐养出了心气,随着年岁日增,终究是要上岸有个保障,遂放钩钓钱谦益,使之折服,非得要钱谦益明媒正娶,这正是在自尊心上极为敏感的体现。

    越是过往不堪,就越是要活出优雅、高贵,自喻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忘掉过片的伤痛。

    在殷殷眼里,如果萧业只是个恩客,她可以放下身段,百般讨好,任君采拮,但萧业不是,她在内心挣扎着要不要给自己赎身,效法芊芊许身蒋方,自然不可能表现出轻浮的一面。

    这也是她给自己披上了一层保护色。

    渐渐地,气氛尴尬起来。

    “殷殷姑娘,可要喝水?”

    萧业问道。

    “啊,不了!”

    殷殷忙摇头,随即俏面红了起来,吞吞吐吐道:“你……晚上睡哪儿?要不要……挤一下?”

    萧业晒然一笑:“我去伯玉兄那里挤一挤,殷殷姑娘请自便!”

    随即提起伞,向外走去。

    “呼~~”

    殷殷没有阻拦,任由萧业离去,长长吁了口气。

    按她的本意,是与萧业秉烛夜谈,展示自己的才艺,逐渐获取好感,并且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那种低贱的女人,放长线钓大鱼。

    当然,如果萧业同意与她挤一挤,她也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交了去,最多给搂一搂,抱一抱,总之,她不愿意太容易让萧业得到,这既是自尊心作祟,也是对自我的保护。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萧业二话不说,直接走了!

    “哎~~”

    殷殷叹了口气,脱去绣花鞋,坐在了萧业的床上,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随即咯咯一笑,解去衣裙,仅着一件亵衣,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嗯!

    仿佛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竟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的安全感。

    萧业撑着伞,独行于雨中,来到陈子昂的住所,正要敲门,却是屋里有女子的说话声音传来,顿时僵住了。

    ‘罢了,罢了,总不能坏人好事。’

    萧业暗暗一笑,转身离去。

    这年代男人打野食,是不受道德谴责的。

    接着,萧业又去找陆文,结果陆文房里更夸张,动静极大,只得再度离去。

    蒋方他也不找了,估计今晚,多半会与芊芊成其好事,郎有情,妾有意,大唐又没那么多礼法约束,很正常。

    ‘呵,自己倒无处可去了。’

    萧业摇了摇头,索性去了湖边。

    狂风夹杂着雨丝,阵阵袭来,湖面波涛汹涌,油纸伞被吹翻,失去了作用,索性萧业扔了伞,站立在风雨中,他已经百病不侵,被大雨淋着,心里隐有一种极为畅快的感觉,仿佛通过雨丝,将自己与天地自然联结在了一起。

    ……

    武承肆是礼部侍郎,住着精舍,有专人侍候,这时,斜倚在软榻上,一个婢女给他捏着肩膀,另一个给捶腿。

    ‘江南女子就是不同!’

    武承嗣微眯着眼,极为享受,他曾以坐罪之身被流放海南岛,后皇后开恩,回京继了周国公的爵位,也赐了府第,但天子脚下,终究不能为所欲为,纵然是皇后的亲侄,但李义府等爪牙的下场殷鉴在前,权倾一时又如何,还不是被剪掉了?

    说到底,皇帝还没死,哪怕病重不能视事,也是朝廷的主心骨,再有想法也得先盘着,皇后也数次告诫他谨言慎行,莫要被人抓住痛脚,如今来到建康,就如脱了缰的野马,心野了。

    “殷殷姑娘为何还不来呀?”

    武承嗣迷迷糊糊问道。

    “奴婢去替大人问一问。”

    又一名婢女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不片刻,带来了一个教坊司官员。

    那官员半边身子都湿透了,顾不得擦拭,战战兢兢施礼道:“国公爷,下官早前按国公爷吩咐去请殷殷姑娘来,可是她说已与解元公有约,下官又亲眼见她进了解元公的房,您是京里的高官,怕是不了解建康的情况,这些有名的红倌人个个心高气傲,广受追捧,而且解元公又于文宴中大放异彩,下官也不好逼迫她,心想着为国公爷寻个差不多的,所以就迟了些,还望国公爷恕罪。”

    “什么?”

    武承嗣一听,就坐直身子,满脸不悦。

    “要不……下官去和解元公商量下,让他把殷殷姑娘让出来?”

    官员忙又道。

    武承嗣顿时面色涨的通红,恨不能一脚把此人踹出去,都过去多久了?

    别人用过了,再拿回来给老子用?

    我他娘的堂堂国公爷,贱到去啃一个小小解元的剩饭?

    不说武承嗣自己接受不了,这事要传出去,必成朝廷笑料,哪还有脸再呆在洛阳,甚至皇后一怒之下,都能把他打回原形!

    而且说不定还会倒欠萧业一个人情。

    “那下官再去给国公爷催催别人?”

    官员改口道。

    “罢了,罢了,你退去罢!”

    武承嗣兴致全无,挥了挥手。

    “下官告退,国公爷再有吩咐尽管使人来唤!”

    那官员施礼退下。

    武承嗣已经没了找女人的兴致,转而琢磨起了萧业,他早有把萧业拉入自己阵营的心思,只不过,他只是礼部尚书,而唐朝的国公不值钱,就是一个爵位,万一被拒,他也奈何不得萧业,毕竟在江东地面上,当地士人多半护短。

    今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好,自己把女人让出来给你,你还不得欠我一个人情,将来你考中贡士进了京,再以此为由头拉拢你,你从还不是不从?

    想到这,武承嗣的心绪平缓下来,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是皇后亲侄,皇帝一去,大有作为,和一个解元置什么气?就当是放长线钓大鱼。

    “轰隆!”

    却是突然之间,一阵狂风吹过,猛的拍开了门板,裹挟着暴雨洒入屋里,当场把武承嗣淋成了个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