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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到了手机充电用的数据线,在商场里一直呆到了保安清场。我实在是想在外面多呆一会,不想看着俩姑娘莫名其妙的拌嘴。
沿着原来走过的过道,我还算是能摸到通往民族宾馆的那个连廊。塞外江南确实是有点大,好几次差点让我迷路。
对,对,是的,马总的朋友,刚才保安问询我的时候,一个保安就是这样给他说的,然后很客气地从塞外江南放我出来了。看来我得记住这句话,关键的时候腿不至于被莫名其妙的打断。
进了宾馆就感觉特别的暖和,在连廊里冷的压根让人没办法呆。我也担心德吉央宗的手机没电会耽误她的其他事。民族特色的地毯一直通铺整个宾馆前厅和所有过道,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刚走到我们那个房间门口时,我就听见里面两个姑娘又在吵架。
“到现在你怎么还在问我?那台手术我能给你做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给你做?”
“你答应我的啊!在这里!上飞机之前,甚至到了医院,你都是告诉我那台手术你做!你知道我多恐惧吗?”
房间里两个人在吵,我真搞不懂她们怎么老是吵架。
“你就知道你的感受,想过我吗??我承受了什么?那天我根本就拿不起来那把刀!知道吗?”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倒是告诉我啊!你说你是移植学科里面最优秀的医生,你说你会为我做手术!”
马米齐也跟着德吉央宗哭了,他们俩是在吵架还是在说着什么,我不知道,只是知道她们好像在纠结一个无解的问题。
“你知道什么是器官移植双盲规则吗?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受体和供体吗?你以为我能……你以为我能做到?我可以做到摘了供体的器官然后到手术台给受体再做移植?”
悲伤的哭泣声,德吉央宗的声音已经嘶哑了。马米齐没再说话,她也在小声哭泣着。
“小米,你知道你得到了光明,就有人在那前一刻失去光明,…我们医生能做的只有这些技术性的东西。我们在某种时刻是不能带有感情的,因为有了太多的想法,会影响我们正常的移植工作。”
“是我自己的错,不应该好奇人的情感,不应该违规提前去到病房区的。这是我从医以来犯的最要命的一个错!”
德吉央宗似乎无法平抑自己的情绪,她试了几次都没完整地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小米,你知道吗?我能清楚地听见她说话,我看到她的不舍,我看到她和恋人永别……她是那么的年轻和美丽!”
“这是我学医以来,感觉到的最难过的心理障碍。我知道我完不成手术,这个我根本做不到。对不起,小米……”
房间里是无助的抽泣声,我心里听了很不是滋味,但是又想不到什么办法去安慰她们……
“我承认我违规了,违反了最基本的医学伦理准则,我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在这些天,我一直怀疑我以后是不是还能拿的起来手术刀。”
“能告诉她叫什么名字吗?”
马米齐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跪在了德吉央宗的面前。
“求求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我求求你了,姐……”
“……她叫尹慧,湖南人,一个……跟你同年的,特别特别漂亮的姑娘……”
尹慧……!!!我从震惊到悲伤,从悲伤到撕心裂肺的悲痛。再也没有力气推开那扇半掩的门。
网吧里初次见面,沅江边上的烟花,酒吧里肆意的笑,温存的肌肤之亲到暴雪结束车站的分别……历历在目,尹慧那双微笑会说话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啊!萧晨!你回来多长时间了?”
拉开半掩的房门,德吉央宗看到在房间门前呆立的我。
强制让自己从悲痛中醒来,其实我应该感谢德吉央宗,是她这道双盲规则下的光,让我知道了是谁帮尹慧让别人获得了新生。
我用力拥抱住还没来的及擦去眼泪的德吉央宗,她才是我们三个人中间最需要自愈的那个人。一个需要历经涅盘重生的移植医学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