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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之后,庄岚刚回到南苑,也不往延福宫去,南苑湘园之中种的一园茉莉,此时正值花期,昨日有下了新雨,冰雪为容,天赋仙姿。
庄岚站在亭中赏花,外面有值班的太监捧了封奏折进来,贵骆接了向庄岚道:“启奏皇上,户部尚书孟大人上的折子,皇上是否现在就看。”庄岚看着茉莉头也不回的摆手道:“朕不看,你拆开看看,是不是在向朕诉苦。”
“是。”贵骆连忙拆了奏疏,看了看笑道:“通慧无过皇上,臣民之心,皆在皇上心中。”庄岚这才回过身来道:“他说什么,是缺钱还是不愿意给钱。”贵骆忙捧了奏疏道:“皇上说的哪里话,天下都在皇上掌中,户部怎敢藏私,孟大人说的是户部库中的银两着实不够了。”庄岚仍是不看奏疏,在亭中坐下道:“把任凡和钱斌叫过来吧,户部要否他们呢。”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任凡和钱斌匆匆赶到南苑,在亭外行礼道:“臣参加皇上。”贵骆笑着出来向两人道:“皇上请两位大人进去。”两人这才进了亭中站着,庄岚向贵骆看了看,贵骆便将孟伦奏折拿给任凡,任凡与钱斌传阅了一番,庄岚才悠悠开口道:“任凡,你们的法子被户部否了,你说该怎么办?”任凡不慌不忙开口向庄岚道:“回皇上,依臣之见,孟大人年岁已高,对部中之事未必尽知,不如先召户部侍郎叶展叶大人,问清户部情况,再做决断。”
庄岚闻言向贵骆摆了摆手,贵骆忙下去传旨召叶展进宫,叶展赶到此处,见了庄岚,庄岚向其道:“叶展,应天殿之事工部的人朕也叫来了,你们户部到底拿不拿的出银子,你如实陈奏。”叶展立刻回道:“回皇上,工部此次设计的应天殿,经户部核算需五百四十万两银子,户部眼下还有几桩大事,首先便是抚恤关内地震的灾民,然后便是与西狄议和之事,国库眼下的确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庄岚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道:“这些事情孟伦已经讲了,朕现在问你的是办法。”
叶展低着头,他的眼神细不可察的看了一旁任凡一眼,两人目光在有一瞬之间的交汇,然后叶展继续回道:“回皇上,方才微臣所表俱是实情,但为解君忧,臣等不敢不尽心竭力,这五百万虽然多,但修宫殿非一时之功,钱也不是要一次花出来,我大齐疆域万里,盐铁矿茶百业兴旺,今年六月北方有铁税,九月江南有丝绸进京,洛川还有商税。而最为重要,今年工部在赶制漕运大船,若有余船,从南疆取的诸多材料,皆可绕道南凓水运进京,这又省去一大笔开销,如此这般,户部也能保证此殿建成。”庄岚点头看向任凡道:“任凡,漕运司那边的船只可能用于运送修宫殿的材料?”任凡忙回道:“回皇上,郭平陵自领漕运司之事后,日夜操劳,眼下造船进度远超预期,协助修殿之事,毫无问题。”
庄岚笑道:“那好,此事就由叶展你和工部下去交接,都先退下吧。”任凡三人都道了告退下去,庄岚又冷笑了一声向贵骆道:“把邬成容和李载厚的奏疏给朕拿来,然后把孟伦叫来。”贵骆传了旨,又把两封奏疏呈给了庄岚,庄岚翻了翻道:“朕就说梅子川推荐的人不会是妄人。”
刚说完此话,突然隔着花传来一阵女子笑声,庄岚皱了皱眉道:“把沈棠华喊过来。”贵骆赶忙穿花过去,没一会便领了贤妃过来,她显然没想到庄岚也在此处,又惊又喜,赶忙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庄岚道:“怎么来这里了?”贤妃道:“回皇上,听闻湘园茉莉开的正好,臣妾过来看看。”庄岚道:“朕现在住在延福宫这边,常有外臣过来,少来这边闲逛。”贤妃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小声道了声臣妾知道。庄岚又笑道:“宫里这么多园子,也不必逛这一个,说起来,你画的留烟园如何了?”
“回皇上,这几日趁着还没大热,臣妾多画了几笔,已完成了有十之七八。”庄岚笑道:“到底是你,比朕想的快多了。”贤妃含笑道:“皇上吩咐,臣妾不敢不尽心,而且还有月月来玉喜宫帮我。”庄岚道:“这些日子又是地震,西面又是打仗,朕忙的厉害,顾不上你们,月月那边多亏你照顾她了。”贤妃低着头道:“皇上尽心国事,臣妾等不能为上分忧,已是罪责,何敢再有他求。”这时贵骆过来向庄岚轻声道:“启奏皇上,孟大人到了,侯在外面。”贤妃见状忙起身道:“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待贤妃退去,贵骆才出去领了孟伦进来,他行礼见了庄岚,庄岚轻笑道:“孟尚书,朕记得你也至花甲之年了吧。”孟伦忙道:“回皇上,老臣虚度六十有四。”庄岚笑道:“孟尚书是上了年纪,只怕眼神也不好使了,贵骆。”
“奴婢在。”一旁贵骆连忙应道。庄岚吩咐道:“把那两封奏疏拿给孟尚书,让他带回府上好好看看。”
“遵旨。”贵骆领了命,将两份弹劾孟伦本人的奏疏拿给孟伦,孟伦接了看清,顿时心中一紧,只觉一阵惊寒,连忙跪下,却听到庄岚沉着声音道:“朕让孟尚书拿回府上慢慢看,不必在这跪了。”
说完此话,庄岚便带着一众宫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孟伦。次日早朝之时,孟伦当着百官之面,言自己身老多病,向庄岚请求致仕,庄岚拒了。散朝之后,孟伦再度上书请求告老还乡,庄岚方才允了,又吩咐吏部,孟伦致仕后,仍以正二品俸禄供养,同时传旨,原户部侍郎叶展暂领户部尚书事。工部所提出的按新法修建应天殿的奏疏,户部很快批准转交礼部,但任凡与钱斌却并未能够等到回文,他们没有想到,这封庄岚准许的奏疏,在刚到礼部的那一刻,便被路鼎山,直接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