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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让我念念不忘的,一直让我铭记在心的、一直让我不舍离开的;我不得不去不说的那段回忆,那段曾经属于一个集体、一个团队、一个国家的回忆……我想我的这段故事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2018年年底,我从首都来到了中部的某个省会城市,那个时候的我才算是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从前的我多么渴望自由,多么渴望出来看看,当第一次刚接触这个社会时,所有的一切都与我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遥远。喧闹的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都与我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是的,我脱了节。这里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欢声笑语,没有紧张紧迫感,这让我非常反感与不适,从旁人的眼里我看到了一种“鄙视”。有几次我都在问自己;“我是谁?”。就这样,我来到了省体育局下属的一个运动中心报了到,成为了一名专业运动员。
我常常在没有训练任务或调整休息的日子里,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那个时候连找一个说话的人没有,唯一一次还是被一个老大爷叫住来了一句“你这伢子,我看你这走路的姿势,你是不是在部队待过啊?”我只是会意微微给了他一个微笑。是的,我确实是在部队待过。而且那段回忆对于我整个人生来说是起里程碑意义的,更多的是不敢去回忆。我记得很清楚,这个时候这里的城市早已进入了冬季,天空不停的下着小雪,积雪早已覆盖了整个城市。走在局机关大院里,虽然大家都穿上了所谓的保暖“神器”南方称为秋衣秋裤,但我却丝毫未感到寒冷的到来。因为我身体早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在部队的时候经常半夜紧急集合起来那么5公里越野,当时北方的气温早已在零下20摄氏度,所以这里的寒冷对我来说早已不算什么。在出早操跑能力的时候,我经常跑到一半的时候就把上半身的体恤短袖给脱掉随手一扔,随之而来就是教练的一顿臭骂“那个谁谁谁,那个脱衣服的兵,再给我加10分钟!”我的回答当然“是!”,在队友的眼里我早已成为了一个神经病。
回到这里,我想我在房间里默默无闻或者随时的发呆,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就是我受不了没事干,没活干,房间杂乱不堪的状态已经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唯独那角落的衣柜我一直不想去收拾,每次打开柜门的时候,每次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每次抚摸那些衣服的时候……与其说不想收拾还不如说不敢收拾。
我很胆怯也很害怕,害怕去面对那些东西,害怕回忆起那些在我人生中发生的过往云烟。那些关于兄弟、关于生死、关于荣誉的经历。
试问16~18岁大家都在干些什么?我想很多人都在就读初中、高中。我不会忘记我在这个年龄段所经历的事情、流过多少泪水、流过多少血水谁与汗水,承受了一个在16~18岁的年龄段不该承受的一切。我不敢忘记,如果忘了,那么一段完整的“电影”就只剩下一些断断续续的残片。我也不敢在大夏天脱下衣服,只有在朋友的质问下才会想起身上那一块块伤疤,我心里才会想起我在大队那些事儿。想起那个夜晚……到最后只能强制自己的大脑不要再继续往下想了。
有人问我,为什么我不爱说话,其实我曾经也是一个活泼爱折腾的孩子,童年也犯过不少“麻烦事”。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知道今天也找不到原因所在,我也一直在寻找方法,从未放弃过。我想大概是曾经的自己欠了债,这个债我不敢忘、也不能忘,直到今天我也没有还清,我根本还不清。
我时常挂念着我的队友们,我会想他们过的如何,我也通过社交软件和电话的方式和他们取得联系。因为队里的各项规章制度有着严格的管理方式,可能我一条信息都得过一个星期才会回复。但三点一线的生活我却永远享受不到了,我想唯一能使我安心的怕只有他们那些充满浑厚、决绝、热血的话语和问候了吧,只有此时此刻我才是幸福的。
的确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我正在努力的去摆脱曾经对我的束缚,独自一人在大院欣赏完南方的雪景后,一切都是那么的孤独,只有辆车几名运动员从我身旁经过。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太熟悉了,或许是离得太远、也可能是天空飘落的雪花遮挡住了我的视野,那一刻时间“按”下了停止键,我就这样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回过神来,发现他穿着深绿色的常服大衣,一双擦的又新又发光的皮鞋,头戴裁绒帽。雪花早已在他那呼出的热气当中化作水蒸汽一齐消失在前面……
我径直的朝他冲过去,眼角早已充满着泪水,用着颤抖的声音竭力地喊着“潘队——”
我已不顾周围的一切向他涌去
“你们来到这里首先我希望你们不要后悔,我们是铁、是钢、是打不烂磨不垮的一只顽强部队,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害怕或者受不了这里的生活,那么现在就拿着行李马上滚蛋,现在大门口就有送你们去高铁站的大巴车。”
在大队里的生活我全倚仗着潘队的照顾,我的印象里他是那种特别严肃、不好惹、刚毅的男人,他比我大很多91年的,我小他整整9岁。他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但他带我们训练真的是玩命,有好几次跟着他练的全身发软。
潘队严厉的呵斥我:“起来继续练,这才是开胃菜。”
“是!”我尽可能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回答他。
我们总能在遇到自己熟悉的人更加体现出真实的自己,我体现出来的就是吃着一锅饭、喝着一碗水的那种真真实实战友情。
“这就对了,起来继续,跟上我的脚步,不能慢~”。我看的出来他对我的信任和对我的看好,我不敢再慢下来,只能靠意识艰难地练下去。
在他注视我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瞬间回到了我的身边,怎么说呢?
有杀气的军人。
“潘队……”我接连不断喊了两声,声音更加颤抖。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从未看过他笑的我,这次竟然看到了他的笑容,对于我来说这是幸运的。他那脸颊的皱纹和眼纹一层叠一层,看得我很是心酸。
“你小子可以啊,这反应够快的,这么大老远就晓得是你潘队我啊。”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被训练早已磨的粗糙不堪的手摸着我的小脑袋,我看着潘队鼻子不禁一酸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转。我用力抱住他:“潘队……”眼眶再也盛不住泪水,哗啦啦地流到他的肩膀上。
配发的常服大衣用的都是羊毛料,防水性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