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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等连夫人解释,忙说道:“女儿刚才瞧见,父王身边的刘内监的徒弟,好像在沁芳阁听差的那个,现也在外面与人闲话呢。”
站在父王左侧一直低头伺候的刘秉一听,忙走向前磕头:“老奴管教无方,请主君责罚。”
父王额头青筋若隐若现,低声道:“连夫人先回宫。王后这里只留医官和接生嬷嬷候着,除了本殿的侍女内监,其他宫里过来闲话打探的,一律给我羁押起来,待王后顺利生产后再行发落。”说着,盯着跪在地上的刘秉半天,方道:“刚才交待的事你去办吧!办妥当再做计较。”
刘秉应声出去,很快外面就无嗡鸣嘀咕之声。只是连夫人怒意薄显,强撑笑靥,说道:“妾身不过是担忧王后,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夫人是哪里听说的?适才我刚同夫人别过,夫人好似还不曾知晓,还说要查验静柔姐姐的女红呢。”我强装镇定,努力平稳心神发问,也不清楚是否显得刻意。
连夫人讪笑两声,却听见秋夫人说:“王后这一胎十分要紧,关系国之社稷,想必姐姐也是真心着急,不如主君也让连姐姐留下来吧,毕竟她已生养二子一女,多有经验。”
“呵呵,”连夫人一阵冷笑,“秋妹妹,秋夫人,我倒是小瞧了你,果然是才女,这话说的真是极有分寸。”
秋夫人依旧保持着淡雅疏离的笑意,说道:“姐姐谬赞。”言毕,只退到父王身侧,不再多话。
父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了半刻,才道:“蕙心,你先回去吧。”说着,以手支头,歪在榻上,闭目不言。
连夫人强忍怒火,挤出一丝得体的笑容,行了礼后,不甘心地离开了。看到连夫人走了,我也慢慢舒了一口气。只听到秋夫人又道:“主君,恕妾身多言,今日妾身本是要与王后商议主君寿筵操办事宜,所以早早请安过来了。只见王后脸色苍白,呼吸也比往日急促,我本想立刻唤了医官过来诊治,王后却不允,说近来一些日子,时常会这样,只是越加频繁,也曾找许医官看了几回,都未查出原因,每次都说胎儿太康健有力,吸收了母体营养所致。我虽觉不妥,但也没再坚持。谁知道未及两个时辰,王后就腹痛不止要生产了。”
父王摇了摇头,说:“许医官妙手仁心,他说无碍,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王后早产多半是体弱所致。王后最近为了寡人的寿筵,确实辛苦操劳。”
秋夫人点头称是,又说:“王后操劳是只是一方面,只是妾身发现一样东西不干净,还请主君过目。”
只见秋夫人一招手,一位侍女捧着一个托盘。走近了一看,我才发现是一把木梳。
“这不是梳子吗?”父王疑惑道。
秋夫人点点头,神色凝重。只见她用水葱似的长指甲略用力地刮了下梳齿,抠下一点灰黑色的泥屑,说:“这沉香木梳倒是普通,只是被有心人动了手脚,妾身略通医理,也识得几样药材,要不然也不会发现这其中的关节。”
父王表情愈加凝重,我又急又忧,不禁插嘴道:“难道母后常用的梳子被人抹了什么药?”
秋夫人似有些无奈地对我笑了笑,继续说:“公主聪慧,正是如此。妾身跟王后商议事毕,王后便道头疼,着人散了发髻梳头按摩。妾身看王后不适,放心不下,就留下来一同侍候。也是端淑女史多了一句嘴,说这梳子有异香能安神,我便想瞧瞧,不想竟发现这梳子是被几样狠毒的药材涂抹处理过的。别的不说,全是让孕妇滑胎的脏东西。我还未来得及跟王后禀明,王后就腹痛大作……素日王后最爱篦头,倘若日日用这梳子,慢慢地药通过头皮渗到身体里,这后果不堪设想呀,也不知何人如此歹毒心肠!”
我听罢,怔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仿佛过了好久,听到父王说道:“等王后生产后,彻查到底。”
秋夫人略沉吟片刻,忽然跪了下去,“主君,请容妾身斗胆直言。”
父王连忙起身,就要扶起秋夫人,孰料秋夫人竟磕起头来,“主君,王后于妾身有恩,那年妾身怀仁儿的时候,进补过多,还是王后发现情况有异,几次三番提醒我,并找医官调理,后来才避免胎儿过大,生产之时,王后怕妾身遭人暗算,亲自来长宁殿坐镇,直到妾身顺利生下仁儿。”
父王似有些躁虑,也不再扶秋夫人起来,转身坐下说道:“玥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后照顾你也不过是尽她的本分,并且,你似乎是说有人要害你?”
秋夫人抬起头来,已是泪光点点,她极少在人前哭泣,多是从容优雅之态,如此倒让人心生怜爱之情。
“主君,妾身知道,主君素日最不喜听这后宫污秽之事,妾身产下仁儿后,王后也是劝诫妾身不要妄言,孩子平安生下就好,前事就不要再提,以免引得内宫不宁,朝野动荡。”
父王按了按太阳穴,长吁一口气,道:“你起来说吧。”
秋夫人缓缓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支,身子晃悠了一下,父王叹道:“你坐下吧。”
秋夫人并未坐下,仍旧站在那里说道:“此番有人处心积虑暗算王后,主要还是因为王后怀孕的缘故,敢问主君,倘若王后生下世子,这后宫谁最忌惮?只是主君若要彻查,真的能做到惩处主谋吗?”
父王听罢,重重地拍了桌子,怒斥道:“秋玥玟,寡人实在是太纵容你了,本来以为你是一个识大体不搬弄是非的女子,你这言下之意,倒是直指连夫人了?”
秋夫人并不否认,直道:“主君,妾身只育有一子,尚且年幼无知。妾身只求他平安顺遂,再无他念。王后于我母子大恩,实无以为报,只能守好本分,尽心尽力侍候在侧。然此刻王后中毒早产,妾身机缘巧合发现这其中阴谋,实在不能无视良心装聋作哑。更何况王后此胎关乎社禝,为了大义,妾身也要直言,哪怕主君责罚!”说着,秋夫人又跪拜在地,长叩不起。
我见父王脸上阴晴不定,不由得害怕起来,母后在内殿情况未卜,这边秋夫人又惹得父王震怒,一时间不知所措,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谁知不经意间,竟然摸到连夫人给我的铜镜,便也顾不得许多,连忙道:“父王,女儿这里有样东西。”说着我掏出铜镜呈了上去,却见父王脸色骤变,“你从哪里得来这个?”
我战战兢兢,却尽力稳住心神,答道:“一个时辰前,我去看望静柔姐姐时,连夫人给我的,她还说……”我顿了顿,正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的时候,端淑女史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扑倒在地,声音哆嗦而慌乱:“禀报主君,王后难产,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