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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铁龙牙枪不值一提,但女将用的《破云贯日腾龙枪》枪法却是非同小可。
就连健壮的男子也不太好练的龙枪,却给这窈窕女将给修成了。
这种枪法特点是:一发力,全身内力都将集中在枪尖的尖端,无可匹敌
集中一点,破云贯日。
才是腾龙枪法的精髓。
穆萨瞧着龙枪刺来,却寂然不动。
那女将只当他是抵挡不及,面露喜色,寒铁龙牙枪忽得一转,龙吟之声大作,那蛮将术赤,只觉劲风扑面,胸口一窒,无法呼吸。
忽地眼前一闪,穆萨左手已经陡得推开了术赤,右手两根手指已将枪头狠狠攥住。
刹间,穆萨双腿陷入地里两尺三寸,那龙枪的劲道,竟被老者深深卸入了地下。
那穆萨眼透凶光,气贯全身,两指微微发力,顿时一股巨力顺着枪杆直透过来。
女将虽不说话,却也明白,绝非眼前之人对手。
当下弃了手中龙枪,身子右倾,脚踩马镫,红色袍子霎时掀起漫天猩红。
那匹火红烈马蹄劲更急,口吐白烟,红鬃冒汗,殷红如血,兀自斜冲;
奔至术赤身前一尺处,忽地四蹄腾起,身子如流星赶月般飞驰跨越二人。
在这骏马奔腾,杀伐震天之际,术赤猛抬头,眼如望穿秋水般从女将脸庞上划过:
这小娘们也忒特么美了,尖削的下巴,不失优美的弧度,柳眉凤眼,肤如凝脂,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清冷俊美,好一个绝美的女将。
若非腰间还佩有七星孔雀剑,肩上背着九霄龙吟弓,杀气腾腾,加上这些年震慑血狼的威名,术赤早就出言调戏了。
就在此际,那女将清叱一声:“喂!姓杨的,还躺地上给本姑娘装死么?”说完,只听得马蹄声响,鲜艳如血的身影,已与倒地的人儿擦肩而过。
也就在这刹那,杨霆风猛地从地上弹起——左手抓住马尾,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紧紧抱在了女子腰间。
那女将只是轻轻一笑,却毫不在意,缰绳一提,红马倏地立起,撒开四蹄而去。
火红烈马显然也并非凡品,即便驮负二人,速度丝毫不减,眨眼已奔出数十丈远。
穆萨即使想追,却也不及。
先前与杨霆风一战,他已经损耗大半的内力,至今还未缓过劲来。
此间他一直闭目冥想、重新积聚力量,额上蒸蒸而上烈阳之气贲动着。
来自圣火教明王圣心诀的——《大乘明尊法》
幸有明尊,永驱黑夜。
以无上的大乘明尊之力冥想,
勤习修者必能快速恢复内力。
据《隐元堂江湖秘史》记载:圣火教一共拥有十二枚圣火令,十二位护教法王每人持有一块。
而每一枚圣火令上,又纂刻有八门神奇的武功、内功、秘法以及邪术。
圣火明尊内战后,教中分裂,十二枚圣火令散落各地,不知所踪。
而他穆萨手里掌握的那块,就是明王圣心诀。
江湖传说,谁能机缘巧合习得两块圣火令上的武功,即可
——藐视天下
——天下无敌
术赤的眼睛,不由得瞥着离去的二人,心里又是嫉妒,又是倾慕。心想有朝一日,若破紫塞,势必恳求大汗恕女将的性命,便是自己丢官弃爵也心甘情愿。
可穆萨哪里肯放过那个羞辱自己的小子?
他白了一眼术赤手里的虎筋摧山弓,怒哼道:“我说术赤,你手里的家伙是摆设么?”
左旁的术赤,早已瞧出老者的心思,眯眼笑道:“国师,这人已走远,末将再射唯恐不及。再说,我等草原男儿,可堂堂正正杀敌,却不齿在人背后施放冷箭。”
背后暗放冷箭,
并非好汉行径!
闻言,那穆萨冷笑一声,斜眼一瞧,颇有些惊诧。
原来,那术赤早已阖上了的双眼。
老者目中隐隐闪过一丝讶色,冷冷道:“怎的?听你这意思,你是好汉,老夫我倒成了小人咯?”
想自己堂堂一代高手,竟然受辱于杨霆风一个小儿之手。甚至,连自家人都暗暗嘲讽自己,一时间,穆萨是越想越怒。
却听术赤嘻嘻一笑,道:“不不不,您老可误会了。国师神功盖世,我血狼部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只是,大汗一再告诫我等,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大汗蓄精养锐八年,不来则已,既来则势必一战定江山。此番攻取紫塞,以收复人心为主,我若背放冷箭取其性命,只会让胤人不服。”
穆萨只气得脸色煞白,啐道:“不放箭,那你倒是派人追啊!”
他是国师,虽是堂堂的正一品官职,却没有指挥夜狼卫部队的权力。
那术赤偷偷睁开一只眼,却瞧得那穆萨生气的模样,心中得意无比:“你这邪教徒,竟敢乱我战阵,惊我马匹,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但瞥了穆萨二眼,术赤笑容又一敛,蛮将寻思道:“不妙,常言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今日我这般羞辱于他,日后难免被他挟私报复,得,得,咱也要适可而止,不能太过。”
一念于此,这位血狼部从一品千夫长,突然憨厚一笑,恭恭敬敬来了个抚胸礼,满脸笑容道:“国师啊,非是末将怕死,奈何胤人奸诈,常言道‘穷寇莫追’,前方有没有伏兵?有多少伏兵?刚才的那轮箭雨是燕山飞骑还是紫塞的羽林神射?”再者,紫塞示警,边军有了防备,战机已失,我等再去毫无意义。”
说完,术赤不自禁纵声吹了一声口哨,哨声冲破沙风,直透大漠。
哨声过后,汗臭味,马粪味,风沙混合为草原军营独有的气息随风飘来。
夜狼卫大军开始缓缓撤退,
难熬的一天又过去了。
然而,当明早阳光升起的时候,这批草原男儿不知又有多少要倒卧在紫塞这片黄莽的土地上。
百里之外的格尔贡草原上一顶顶帐篷中,也将要有无数妇女孩子的哽咽哭声回荡在每一个夜晚。
这片仅仅七十里的边境线,埋藏着的是无数的尸骨,鲜血。
这片地方。
是那个孤身出塞,万里从军的青年侠客杨霆风誓死所要守护的地方。
也是那位格尔贡草原少年,如今的草原之王霍伊玄所要夺取的地方。
百年来,
这里的刀兵,从未停止。
烽火狼烟,也从未断绝。
无尽的琵琶悲歌和胡笳马头琴双绝唱,将不绝于士兵的耳畔。
鸣镝惊茫山,胡笳十八拍。
琵琶声声苦,笛吹动三军。
二十万血狼勇士诀别草原,却不知要用多少头颅,才能换得紫塞寸土?
号角连连,十万紫塞边军枕戈待旦,每一寸的土地上,都将挥洒边军战士的热血。
烽火狼烟平地起,长枪快马烈风扬。
万里长征人不还,多少白骨埋茫山。
念世间苍生,谁能够常胜不输?
谁与共饮,谁敢犯关?
问英雄,谁是英雄?
沙海里,穆萨没有阻止术赤的离去。
月下,西域老者蓝色的眼眸,目送着夜狼卫们正逐渐绝尘远去。
西域老者冷哼一声,黑色大袖猛地一拂,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西域老者霍然凝定了,仿佛不可置信般睁大了瞳孔:
远处的沙海里,弦月下,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正向着穆萨漫步走来,翩然出尘。白衣上,一朵儿火焰图腾装饰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西域胡姬,年芳不过二八,亭亭玉立,有着雪色一样的肌肤,高高的额头,湛蓝色的眼睛。
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难掩真容的美丽,肌肤在月光下散发出白色的色泽,宛如梦幻。
夜空中,一只相貌英武毛色纯白的雪翼雕似在为她领路。
身后,一头异常高壮的骆驼默默跟着她,时不时地舔着那对玉足。
胡姬两手抱着四弦十二柱的古胡琵琶,腰里挂着一盏烫金镶宝酒壶…...
“叮铃,叮铃.......”女子脚腕上佩戴的铃铛,发出一阵阵悦耳的旋律。
猛烈的沙风中,慢慢传出了一个女声,响彻了整座大漠: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光明故。
光明慈父,知义知情,启我澄心,苏我明性。怜我世间,魔尘坌染,除恶扬善,唯光明故。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十二常宝,普启诸明,妙音引路,无量净土。
半空中,狂风绞动,风在呼啸,沙在狂吼,呼啸着带起无数沙尘卷,吹得天地簌簌作响。
这胡女在如此大的风沙里行走,浑身上下,竟然没有沾上一粒沙子。
穆萨眼里忽现感慨,一对虎目,已隐含热泪,苍老的声音也跟着念了起来: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叮”铃声戛然而止。
白色的身影已经来到穆萨面前,胡女慵懒的一笑道:“圣火教月圣女参见法王穆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