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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林晓欣考进了西城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国内的大学心理学专业都是偏理科的,需要学习数理化,会相对枯燥乏味一些。大多数女生在上了大二以后不得不放弃内心的偏好转了科。
林晓欣一直是班里的佼佼者。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小骄傲,她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
林晓欣唯一的闺蜜叫陆小麦,小麦是晓欣的室友,齐刘海,扎个马尾辫。她喜欢把T恤塞到紧身牛仔裤里,凸显她前凸后翘的好身线。
陆小麦是个活泼外向的女生,第一次见到林晓欣便蹦跶着跑去自己介绍。
“你好,我叫陆小麦!”
“陆小曼?徐志摩的那个......”
“麦!麦子的麦!看我脸,小麦色!”
“哦......麦子......”晓欣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小的时候也觉得我爸妈特别不走心,现在,你看我小麦色的皮肤,你想想,我爸妈是多么有远见啊!”
从此她们成了好朋友,麦子性格活泼外向,有很多朋友,但她唯独对晓欣“情有独钟”,加上她略显中性的打扮,班里流传她们俩是同性恋。
麦子做过很多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儿,比如用望远镜在窗口偷看男生,可用望远镜偷看这种事儿一般也只有男生会做吧。所以有一次,当麦子再次拿起望远镜的时候,与对面正在偷望女生寝室的男生撞了个正着。男生寝室沸腾了。
“诶,快来看,对面女生偷看我们呢!”
不一会,在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后,一大群光着膀子的男生站在阳台上集体朝女生宿舍这边摇摆屁股,阳台上正晒衣服的女生无意中瞄到一眼,都尖叫着跑进了宿舍,唯独陆小麦这个二逼女青年硬是拉长了喉咙大叫起来。“有种把大象鼻子也拿出来晒晒啊!”于是,对面集体唱起了“大象,大象,为什么你的鼻子那么长......”。
还有一次,她把一封情书放在了临床心理学老师的课本里,说是为了观察老师在看到那封情书后的心理变化。那个男老师是班里好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长得清秀俊美,一米七八的个子,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男神”总是奇思怪想给大家出各种怪问题,比如如何分辨男人的浪荡不羁。比如他拿着陆小麦的情书就在全班同学面前念了起来,说是让大家一起分析分析这位表白者的心态,好在当时麦子的落款是“爱你的麦芽糖”。不过自那以后,麦子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男老师。麦子参加了学校的文学社,吉他社,戏剧社,凡是能参加的社团她都参加了,把每天都填得满满的,她说要努力成为一个能配得上男神的优秀女人。她在全班同学面前大声宣布,她要成为男神的女人。从那天起,同性恋的传闻不攻自破了。
西城大学的艺术楼与教学楼隔着一个操场的距离,餐厅就在艺术楼边上,晓欣约了麦子一起吃晚饭。麦子是标准的肉食动物,两个狮子头是每餐的标配。那天,林晓欣跟端着餐盘的舒寒撞了个正着,卤子洒了舒寒一身。当时场面尴尬至极。麦子上前化解尴尬,愿意贡献出自己的其中一个狮子头作为补偿。
那是晓欣和舒寒的第一次碰面,是一次真正的“碰”面。
“诶,那个男生,狮子头那个”,麦子眨巴着眼睛暗示着,“叫舒寒,外语系。名字也那么好听,真是人如其名,让人看了又舒服又寒......”
麦子“寒”了半天,硬是没寒出个什么。
“你到底在说谁?”
“姐姐,醒醒!当然是在说你洒了他一身卤子的那个帅哥啊!”
“哦......”晓欣故意拖长了音,“然后呢?”
“他是吉他社的社长。”麦子表达地很暧昧。
“再然后呢?”
“人家长得那么帅,那么高大,还会弹吉他诶。”
“那又怎么样?”
“很适合你啊。我顺便帮你要了他的手机号码。拿着,不谢!”麦子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丢在晓欣的书桌上。
“你自己留着吧。”
“我有‘男神’了啊。”
“那就留着做备胎。”
“你个小妖精真是看不出来,备胎你都知道啊!我可是很专一的,而且我决定为了我的男神留在这里,不转系了。”
“那你可得好好读书了,听说下个学期的专业课会越来越难。”
“你就知道读书,我看你体内一定缺少女性荷尔蒙。”
林晓欣照了照书桌上的镜子,合上了她的《行为主义讲演录》。
不知道是不是麦子的关系,自从上次的谈话后,晓欣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起这个叫舒寒的男生。确实,在十七岁这个春心萌动的花样年纪,谁没有在某一刻幻想过爱情。
夏天的某个夜晚,晓欣绕过教学楼路过了吉他社,教室里传来圆如雨滴般清脆的吉他声,就像给这个闷热的夏天带来了一丝清凉。她不自觉地驻足在窗外静静地凝望。舒寒娴静地拨弄着琴弦,如若身在世外桃源般,静止在自己的世界里。
两人正式交谈是在图书馆。天气舒服的时候西城大学的情人坡上就会坐满情侣,一对对,一双双,只是碍于是在学校,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做出有伤风化的事,常常眼看着很多小情侣都快亲上去了。这一天烈日骄阳,小情侣们将约会的地点改到了图书馆,周六的图书馆难得的入座率超过了一半。林晓欣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东野圭吾的《秘密》,这一天她想让大脑好好放松一下。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可以远离那些亲昵的情侣。但也显得她有些出格。时至午后,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学生是进来避暑的,有些则为了过来趴着打个盹。林晓欣也有些糊里糊涂,眯着眼睛陷入了混沌的状态。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那是一个她从小到大都经常会做的梦。她置身清凉的海水中,在水中畅泳,周边是无尽的小岛,海水时而泛着碧绿,时而湛蓝,长得奇形怪样的小鱼从远处游来环绕着她,像是与她嬉戏般......慢慢地,她从梦中醒来,没有波澜。看看被她枕过的书本,书页停留在一百零三页。
书页上印下了一大摊美梦时流下的口水,湿答答地浸透了几页,她显得有些尴尬,试图掩盖,于是下意识地将书页合了起来。
“嗨”,一个声音从她左侧传来。“那个......”
“哪个?”晓欣条件反射地回了过去!
“你也喜欢东野圭吾?”
男孩的声音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就像是很多电台里的男主播,光听声音就能让人陷入爱情。转而看他,俊美的脸上抹着一丝不羁的笑容。
“啊,是!”林晓欣显得有点紧张。
“《秘密》?你不觉得《秘密》看着让人压抑伤感吗?”
“嗯,东野圭吾的故事对人性的诠释都很彻底,压抑伤感是难免的。”
“其实我最喜欢他的《放学后》,有青春的欢笑,也有人性的幽暗。尤其是破解密室那一部分,虽然说还是有很多其他推理小说的影子,但作为东野圭吾最早期的作品已经是具备了所有优秀推理小说的条件了。”
“看来你是个推理小说迷?”
“还行吧,只是我没有想到,女生也这么喜欢推理小说啊!”
“看来你对‘女生’有很大的误解!”林晓欣指了指她堆砌在边上的已经看完的两本《第二类死亡》和《大地的谎言》。
男孩刻意地清了清嗓子:“你好,我叫舒寒。”
“林晓欣。”
“我知道!”
“你知道?”
“恩......”舒寒像是在想说辞,“我是说,现在知道了!”
“啊......”
这个下午,舒寒和晓欣侃侃而谈着他熟知的各类推理,侦探类小说,心理学,晓欣惊叹他的博学。
“外语系会不会很枯燥啊?”
“和你们没什么区别,大多也就是一些常规课程,我辅修法语。”
“法语?你打算去法国吗?”
“从小就有这样的念头,据说法国的女孩特别漂亮!”
“就只是为了这个?”
“怎么?我们男人的目的可都是很单纯的!”
“听上去可不怎么单纯!”
“那你为什么学心理学?”
“为什么啊?”林晓欣犹豫了一下,她记得心理学的基本定义,心理学一词来源于希腊文,意思是关于灵魂的科学。随着科学的发展,心理学的对象由灵魂改为心灵。所以,这是一门关于心灵的科学。“和你一样,从小就有这样的念头!”
自那以后,林晓欣总是不自觉地想在人群中寻找这个男生,篮球场上,餐厅里,教学楼的过道,她希望能再次偶遇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图书馆的相遇并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