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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回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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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日子里写信与回信成为了乔安最为期盼的事情,那时候的乔安每天都在数日子,数着数着似乎就能更快地期盼到三人再次相聚的日子了。

    在这充满着期待的日子里,乔安以为只要这样等着等着就一定会再次等到三人相聚的日子,但是乔安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等着等着的居然会是一场永别!

    此后的往生里,她每天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白露和林蕊的话:三人一起逃出这个孤儿院。也许那样的话,结局就会不一样了,也许那样的话,三人现在还可以好好地在一起活着!只是再多的后悔都已经回不去了!

    两年后,院长突然告诉她,那对夫妇带着林蕊和白露一起去外出游玩,车子突然抛喵掉进了深湖里,救援队搜救了很久,错过了搜救的最佳时间,搜救到那对夫妇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死了。

    至于白露和林蕊,他们搜救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有找寻到她们两人的尸体,或许是被湖水冲走了,或许最坏的就是她们两人被湖里的东西给吃掉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乔安彻底崩溃了,她不哭不闹地抱着那个宝贵的盒子,然后独自一人走到一个角落里,眼神涣散地呆坐在那片三人常坐的草地上,不停地唱着《送别》,一边唱一边落泪,不停地落泪,不停地唱,唱到声音嘶哑,唱到晕倒在地。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床上,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古旧,熟悉的贫乏,还有那熟悉的无望。

    唯一美丽的可以让人感受到生气的便是窗外的那些花儿吧,只有透过这些花儿才可以看到,原来这地方也是有春天的存在的,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对于乔安来说,自己的春天再也看不到了。

    就在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望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院长妈妈熟悉的声音。

    生命,一次又一次轻薄过

    轻狂不知疲倦

    ——题记

    1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

    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

    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乐此不疲

    2

    我听见音乐,来自月光和胴体

    辅极端的诱饵捕获飘渺的唯美

    一生充盈着激烈,又充盈着纯然

    总有回忆贯穿于世间

    我相信自己

    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

    不盛不乱,姿态如烟

    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

    玄之又玄

    3

    我听见爱情,我相信爱情

    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

    如同一阵凄微的风

    穿过我失血的静脉

    驻守岁月的信念

    4

    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

    甚至预见离散,遇见另一个自己

    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

    任凭东走西顾,逝去的必然不返

    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频频遗漏一些,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

    5

    般若波罗蜜,一声一声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还在乎拥有什么

    听完院长妈妈念完这首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乔安突然觉得内心宁静了许多,远远望去那窗外的花儿似乎也略显明艳了。

    “乔安你看看这本书吧!说不定你会喜欢的,乔安,别忘了,你的身后还有个院长妈妈在陪伴着你,这也是白露和林蕊道别时对我的嘱托,她们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肯定也会在另一个世界里为你担心,为你难过的。”

    “我想她们无论身处何处,她们都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即便她们现在只能变成天上的两颗星星,在遥远的星空里遥望着你,但无论如何她们希望的都是你能够好好地活着!”

    说完这话的时候,院长妈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把书放到了她的手上,最后微笑地看着她,然后走出了她的房间。

    书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看完那本书之后,乔安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又再度在自己的心底升起了希望,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底有了更为广阔的天地。

    通过遨游书海,还有院长妈妈的陪伴,慢慢地乔安从白露和林蕊离去的伤痛里走了出来,她已经从心底接受了她们的离去,虽然那个位置还一直装着她们,但至少现在的她已经能够认清现实,好好地继续活着。

    转眼间秋天又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们三人总喜欢偷偷地溜出来,因为在这个季节里到处都充满着丰盛的味道,她们喜欢看,也喜欢吃,大片大片的金黄不仅填充了她们视觉上的饥饿,还填充了她们肚子里的饥饿,忍受过饥饿的孩子,看到丰收的喜悦总是能够获得不一样的踏实与安全。

    今天的乔安也想出去走走,于是跟院长妈妈提出了申请,得到院长妈妈的同意后,乔安便从孤儿院的后门走了。现在的她变得越发地安静了,也懂得很多事情需要遵守规则,不知道她们还在的话,现在的自己又会是怎样的?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山洞,坐在洞口望着外面的景色,一种亲切的熟悉感好似又回来了。

    “这个世上的所有事物自有他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哪怕弱小短暂如蚍蜉,也自有它灿若星河的价值,生命的长短自有它的规则,无需太过强求。”

    回过头来,乔安看到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乔安记得这个老头,他就是她们之前常常去他家偷鸡和红薯的老头,在这碰到他,乔安不禁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们这个地方地处偏僻,人们大多都朴素贫乏,交通也一直不便利,人也很少,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需要买的,大家基本上都不会出去买,所以彼此之间相互借点东西也是常有的事,互帮互助嘛!”

    “我的老伴离开我已经有十年了,我们的孩子很早就考上了大学,走出了这片大山,早几年就已经在大城市里定居了,他们早年叫我过去常住,但我一直都没有答应。”

    “大城市里虽然热闹,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人声嘈杂的喧闹景象,但人与人之间的往来却很少,我呆了一段时间,怎么也习惯不了,所以最后我还是回来了,还是在家呆着好,虽然冷清,但是让人舒服自在。”

    “我们的孩子习惯了外面的生活,平时工作也繁忙,所以基本上一年都回不了几次,每次回来也只能呆上那么几天。当然,人老了嘛,喜欢热闹的心还是有的,所以我常常都会盼着你们过来看看我,我也喜欢偷偷看着你们那热闹的样子,这样看着的时候,我也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有了这种盼头,感觉生活也没有那么冷清了,对我来说,你们给予我的,要比我给予你们的要多得多!”

    老头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我们认得你们三个,你就是常常和她们一起来我家偷鸡和红薯的孩子。但是乔安心里清楚,老头一直知道以前是白露、林蕊和自己偷走了他们的鸡肉和红薯。

    他一直没有说出来,是出于一种善意的给予,或许这其中也掺杂着生活里对孤独冷清的一种排解与寄托。想到这,乔安对他既感激又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