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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回去没几天，卿妩就感觉自己的人生越来越灰暗。
家乡的人事物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论是旁敲侧击想要知道她能赚多少钱的老乡，还是垂涎她的美貌叔伯流氓，或者是蠢蠢欲动想要把她再卖一次的爸妈，亦或者可怜巴巴亟待她拯救的两个妹妹，都让她感到害怕与窒息。
没有一件好的事情。
年初三过后，卿妩把一些藏起来的钱给两个妹妹之后，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却被拦了下来，关在了屋子里面。
“宝贝闺女，去哪儿啊？”
卿正余这个父亲已经不是父亲了，他在卿妩的心里就像是一个刽子手，斩断了她心里对父亲的一切期盼。
“女孩别走太远了，在外奔波实在太危险。所以啊，你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爸爸给你找了个好对象，对方长得好看还有钱，你去了坐着享福就行。”
“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次的男人可是点名要娶你的。比起你那几个姐姐的对象条件都要优越。”
看着卿妩咬着唇红着眼睛恨恨地看着他，卿正余懂了，“其实爸爸也不希望你嫁人，这赚钱都好啊，一年就二十万，十年就两百万，这账看起来可真诱人。
但是呢，你弟弟现在要出来了，这期限拉得太长，我也看不到啥希望。你想想，你还有两个妹妹，都费钱得很。
所以闺女啊，你体谅体谅爸爸妈妈，赶紧嫁人，家里面到时候也就不麻烦你了，你多省事儿。”
昏黑的屋子里面，卿正余的影子影影绰绰像只乌黑的大手笼住了卿妩的鼻喉，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将卖闺女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是她的谁？是她爸爸吗？不是！他是恶魔，是魔鬼，是冷血动物！
卿妩抹了一把泪，这人不值得她哭，她反问：“今年的二十万不够吗？”
卿正余不好意思地摸头，这自家小孩哭得梨花带雨的，他还有点心疼。还是尽快嫁人得好，这留在家里也不见得会有啥好事。他也知道自己没个当爸爸的样，不过没关系，有人会疼她的。
“这不是爸爸手痒么，跟你伯伯他们打麻将漏出去不少。当然也有剩下，这剩下得也不多是吧。
这儿子就没你们这种小棉袄贴心，来得不是时候，这钱都没了才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等他出生了，要打他的小屁股。”
宠溺之情溢于言表，看得出来，儿子是真的心头爱。
卿妩冷笑，有什么心头爱，不过是冷血动物自私自利的后代罢了，还想死了让儿子摔盆？他们这个样儿也不见得能养出一个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出来，等他们老了，这个儿子能给他们养老，那都是老天爷瞎了眼。
别说婴儿就是无辜的，他既然是既得利益者，这就是他的原罪，他并不无辜。
卿妩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卿正余掂量了她一下，见她老实了便搓着手出门了。
似乎有人叫他打麻将。
“姐，姐，五姐，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声音，似乎是卿小玲的。
“小玲，你叫唤啥嘞？你姐这几天休息，你们俩个都别去打扰她，知不知道？还有，要是被我发现你们俩个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那你们就等着你爸腾出手来收拾你们。自己警醒点，知道么？”
蒋梅听见这俩个小的在小艾那间屋外叫唤，心里就砰砰跳。哪怕那屋子的钥匙被老公拿走了，她也怕这金疙瘩跑了。
警告了这两个小的，她就拿了跟椅子，大刀阔斧地坐在那个门口，守着。
卿小艾像是睡着了一样，对这毫无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母牛还能舐犊，她这个妈对她们这几个女儿将冷血无情和利用压榨贯彻到了极致。
现在也出不去，虽然这房子又破又小，也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就能踹坏的。睡吧，梦里什么都没有了。
几天过去了，她的饭都是在这间房里吃的。因为没洗澡，她感觉自己都馊了。
突然，卿正余提了一桶水到她屋子里面。
卿妩知道，对方人来了。
她也没有作妖，老老实实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她已经想明白了，真正摆脱原生家庭不易，若是通过嫁人，那她嫁！当然嫁人过后娘家会出什么事儿就不是她能估料的了。
至于梦里的那个少年，就这样吧，为什么要去拖累他呢，让他轻轻松松过完一辈子不好么。
虽然有些舍不得。
卿妩看着手上写着号码的旧纸条慢慢浸湿，字体化开，糊成一团，心里面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年之期已过，我放过你，别了，我的男孩。
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切都模糊了。
第二天，院子里就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可能是家里面有钱了，还趁着这几天把院子砌了个水泥地出来，小车也就能顺畅地进来了。
听着外面断断续续地谈话声，卿妩突然有些紧张。
当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心都凉了。
居然是王焕东？！
她怎么没想到了，王焕然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个纯良的哥哥。
那这人她还嫁不嫁？
“小艾，好久不见，最近还过的好吗？”
王焕东看起来高兴极了，沉着冷静的脸上带满了笑。
卿妩神色冷漠：“我最近过得怎么样，王大哥不是很清楚吗？”
卿正余在一边赔笑，闻言立即提醒，“闺女，你怎么说话了。”
王焕东失笑，“没事。”
有点小脾气才更招人，看看，这么昏暗的屋子里，他都觉得对方在发光，多么诱人。
他简直没救了。
被对方冷言冷语也没关系，胸膛里燃烧着的火焰让他可以不在意任何的事儿，眼前只能看见这个人儿。
卿妩被这么侵略性的目光看得不适，她后退两步，可能几天没怎么活动了，酿跄着倒在了床上。
看着她摔倒，王焕东向前走了几步。见这架势，卿正余笑着活下去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关好。
简直比老鸨还要敬业。
“你别过来！”卿妩声音已经没了之前的冷静，她抱着自己打了个寒颤，背心似乎都是冷汗。
多么可悲，她父亲把她和一个男人关在了屋子里。完全不顾忌她的名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卿妩要被嫁出去了。
“好好好，我不过来，你别激动。”
王焕东举手投降，站在那里不动。
但他长手长脚给卿妩带来的压力让她打了个哆嗦。
“我不想现在嫁人。王大哥，我才十九岁。”
王焕东没依，“你年纪小，哥哥可以疼你啊。而且你看看，你家这情况，没有我也有其他人，到时候你爸妈把你嫁到哪个山疙瘩去了，你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才知道我的好处。”
“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但是我喜欢你啊。你也跟我相处了一段时间，我的为人你也知道。这样不好吗？”
“我可是知道的，你爸妈还在后面给你找了几个备胎，就等我离开了。”
“我是尊重你意愿了，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你爸都能这样做，”他指了指门，“那他下次什么手段你能知道吗？”
卿妩被他说得一头冷汗。
“你跟着我，我能给你想要的，不好吗？”
王焕东声音充满了诱惑，看着卿妩从抱着头到放下手，慢慢地像是意动了。
他心里志得意满，人生啊，金钱、权利、美人，他都要齐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