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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灯火璀璨,霓虹灯蜿蜒至天堂。星星月亮的长河,与微风一起,拥我入怀。
回到齐家。
齐正国有条不紊地泡茶,听到门开的声音,也只是挑了挑眉。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心里的什么成算,我都明白。”他端起茶杯,遥遥向齐桑敬了一下,“可惜了今晚啊!”
齐桑挂起笑来,嘴边隐隐约约露出两个小漩涡。
“今晚有什么好可惜的?爸爸,我能有什么成算?”
齐桑看了看空荡的房子,二楼死寂的只剩下徐徐的风声。
“刘阿姨呢?”
她走过来,笑着问。
“去阿云的外婆家了。”
齐正国说。
齐桑不自觉地把手握成拳。干笑地看着齐正国,这么突然?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齐正国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接通了。他拿着手机,像伺机潜伏的毒蛇一般,冷笑地看着齐桑。
“阿桑,回来了好啊!别再惹我生气了。”他不动声色道,“你妈妈那边情况又加重了,还要用一些昂贵的药抑制她的情绪。”
齐桑死死咬住牙齿。
“所以,当一个听话的人。”
伴随着他的离去,整个房子忽的死寂下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部酸的直不起来。黑暗如影随形,光明却吝啬地不肯给予。
想到齐正国说的那句话,她才恍然大悟,疯了一般,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眼泪哆嗦地掉了下去。
一步一步的按下她最熟悉的那个号码。
“嘟嘟……”
电话那头持续响铃中,没人接。
“喂,你好!你是?”
齐桑抽了抽鼻子,“你好,我是顾娟的女儿齐桑,我想请问她现在的状况还好吗?”
齐桑说的又急又快。
“啊?哦,是齐桑?”电话那头的声音道,“是这样的,她现在的情况非常稳定,自从上次你离开后,顾娟女士再也没有发病过。”
“你要跟她通话吗?”
齐桑一下子瘫软在地。沉默了许久,才带着鼻音道,“好。”
说完,那边便传来杂音。
“……”
齐桑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亦没有说话。听着浅浅的呼吸声,齐桑的眼泪大颗大颗流了下来。
像要把这一世的眼泪都流完。
在安静中,顾娟挂断了电话。
那边再无声响。
外面放起了烟花,大开的窗户,皆是它动人的颜色。
那个时候,监控还未大范围使用。
齐桑趁着他出门,擦了擦眼泪,上楼去到主卧。
主卧是齐正国和刘玉林共同居住的地方。
悄悄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刘玉林的梳妆台,桌子上有一大堆的瓶瓶罐罐。
齐桑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之只见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些点点的暗红色血迹,边角处是浅浅的撞击痕迹。
刘玉林!
齐桑大骇。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后劲处凉嗖嗖的,就像有人在背后吹冷汗。
她下意识地还有去看。
空气!是空气!没有人!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在她转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有个机器在悄无声息地运行,闪烁着红光,就卡在床头柜的死角处。
齐桑什么东西都见过,小的时候为了谋生也什么都干过。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部小型窃听器。
一瞬间,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上次她与刘玉林说的话。
“是阿云?”
齐桑凝视着刘玉林,“你甘愿就这样吗?不管你怎么做,齐正国都不会放过你的呀!”
齐桑看着刘玉林动摇的神色,循循善诱道,“你看看我,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把人利用透了才会放手。”
“先是我妈,然后是我和你,最后是阿云。”
“像蚂蟥一样,烧不掉死不了,你一碰,它就会钻到你的血肉之中。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云也会这样的,谁都逃不过。”齐桑怜悯地说,“或许我能帮你。”
“……你想知道什么?”
刘玉林停下了描眉的手,沙哑着声问。
“他到底做什么的?”
“毒……品。”
刘玉林难以启齿地说,“开公司是为了洗黑钱,和许多人都有合作。”
齐桑的思绪回笼。
他全都听见了?
难怪,突然要给我一个教训,可是刘玉林和齐云?
她不断宽慰着自己。
辛亏她是非常小心的,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她放轻了呼吸,蹑手蹑脚的出去。
走之前,不发出一点动静地阖上了门。
夜深了。
她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日记本,这是她还没来盛明写的。
翻到最后一页,那边标注着一个电话号码,后面潦草地标注着程警官。
为了防止她的房间和客厅有窃听器。现在下去开大门,声音太大。
齐桑只能拿着日记本便从房间的窗户顺着水管翻了下去,二楼的高度不是很高。之前为了躲避毒打和讨债的,她什么样的窗户都翻过。
当齐桑不发出声响地翻下去后,便迅速地跑到离齐家十几米远的地方。她匆匆按上了号码。
程敬,接啊!
“……喂,你是?”
谢天谢地,在焦灼地等了几十秒后,程敬接了。
“程警官,是我,齐桑。”
“齐桑?”
“你过来接我好不好?”
那时候是凌晨两点多,一些小店还在营业中。
齐桑坐在烧烤摊的椅子上,对面是段景文和程敬。
“齐桑,怎么了?”程敬担忧地看着齐桑,自从他来到盛明之后,便忙着各种交接。
齐桑眼眶还红着。
段景文依旧懒散极了,像几个月都没睡觉一样。
齐桑看了一眼段景文。
程敬秒懂,他说,“没关系,段景文和我关系很好。”
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程敬便严重反思了自己,是哪里给了齐桑错觉。
他还去问了队里的一位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说,小姑娘经历了那种事,会缺少安全感,而你又对她那么好,自然而然就把依恋当成了喜欢。
程敬觉得他说的对,所以这次便拉着段景文一起。
齐桑闷闷地看着程敬,“我……”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继母刘玉林和她的孩子齐云。”
段景文眯了眯眼睛,“齐正国妻子?你为什么要找她?”
“齐正国说她带齐云去她妈家。”
程敬皱了皱眉,段景文挑了挑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带孩子去探亲不对吗?”
“还是说你不信你名义上的父亲?”
程敬用手肘撞了撞段景文,让他收敛点。
“……”齐桑没说话,低头看着桌子。
“如果就因为这点事,那你也真够无聊的。”段景文语气不善,“现在警局正在查陈余的案子,没时间陪你玩恶毒继母的故事。”
“是啊,齐桑,陈余当场死亡这起案件非常重要。”程敬也出口劝道。
“陈余他不是还活着吗?”齐桑听了他们的话后,下意识反问道。
“死了。”
“对啊!死的不能再死了。”
段景文接话道,“谁跟你说陈余还没死的?”
“……齐正国。”
齐桑嘴唇干涩,齐正国在炸她,故意骗她说陈余还活着,让她自投罗网去连城苑。
就因为她的小聪明。
齐正国要她因为她的嚣张肆意所付出代价,然后在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
“我遇见了陈余。”齐桑一字一句地说,“就在今天连城苑。”
“对,我不信齐正国,他卖毒品。”
齐桑斩钉截铁道。
“他用我妈威胁我。”
程敬拽着签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没错。”
段景文站起身,到旁边打了个电话,小声叮嘱几句后。
他问齐桑,“你遇见的那个陈余有和谁在一起吗?”
“陈池鱼!”齐桑想到他们,心情复杂地说,“他们亲在了一起。”
“我见过死去的陈余,我今天遇到的那个人和陈余长得一模一样。”齐桑接着说。
“程敬,走了。”段景文垂下眼睛,“齐桑,我们先送你回去,你先什么都不要做,低调行事。注意安全。我们会去查刘玉林在哪的?”
“好。”
齐桑应了一声,“能冒昧问一下陈余怎么死的吗?”
“……兴奋剂大量服用,从高空坠落致死。”程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下车的时候,齐桑趴在车窗对他们说,“谭家可能知道些什么。”
齐桑回去后小心翼翼地顺着水管爬了上去。明明困得要死,却怎么也睡不了。
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她突然好像见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是个孤儿,齐正国夫妇结婚多年,都没有怀孕,去医院检查,什么都好好的,但就死活怀不上。
医生说,这得随缘。
他们没法,就去孤儿院领养了齐桑。
刚开始还好好的,只不过齐正国酗酒,喝多了就会打人,不过次数很少。
结果齐正国失业了。
他酗酒酗地更厉害了,动不动就暴打齐桑和顾娟,最要命的是他还染上了赌瘾。
一次赌不够,跟疯魔了一样,砸锅卖铁地去赌。
高利贷也借过。
为了还不断利滚利的高利贷,齐桑休学了。销售,服务员等等都干过。
顾娟哭啊,那时候她怀了小孩。
五个多月了。
肚子圆滚滚的。去检查医生说这胎是个男孩。
齐正国心还没毒到食子的地步,开始还好好的,因为这个小生命,一切都渐渐步入了正轨。
可高利贷不干啊。
威胁恐吓泼鸡血写血字。
那时候齐桑也就十多来岁,小姑娘发育的很好,样子也好看,就被盯上了。
齐正国对他的孩子留情,对齐桑就凶多了,便想将她卖给别人。
顾娟是疼过齐桑的,舍不得,但看见那些,心里也怵的很。她告诉齐正国,齐桑不能卖,这是他们的孩子。
齐桑年纪小,觉得顾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齐正国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没动手,只恶狠狠地说,有你后悔的时候。
之后,那家高利贷公司老大被抓。公司解散,没有人找他们还钱了。
齐正国重新找了工作。
直到顾娟生了男孩。
齐正国当时样貌俊郎,被他工作的那家工厂老板的女儿看上了。顾娟和他甜蜜了四年,弟弟齐鸿也四岁了。
齐正国瞒着顾娟和老板的女儿暧昧了几个月,最后被发现。顾娟直接疯了,她大闹了齐正国公司的工厂,更让人觉得厌烦。于是齐正国和她离婚,弟弟归齐正国养,而齐桑归顾娟。
这时她还记得齐正国的神情,阴沉不屑。
最后,弟弟死了。
顾娟也疯了。
而齐桑?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儿。
顽强地靠着自己的努力拼上了他们那个地方的最好的高中。
夜太漫长,齐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